金開甲竟然也與青龍會有關(guān)?
蘇微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奇怪地問了一句:“你認(rèn)識相思夫人?”
金開甲道:“認(rèn)識一點(diǎn)點(diǎn)。”
蘇微云道:“她是青龍會的大人物?”
金開甲道:“她本是青龍會的龍角,也是近些年來武林中極為有名的大美人。”
鹓行不動煙霞秀,龍角正高雷雨新。這句詩聽來似乎大有深意。
蘇微云又道:“我聽聞青龍會的事情都極為機(jī)密,連一般的會眾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是外人。而你竟連青龍會的龍角大人是誰這種事情都能一清二楚?”
蘇微云雖然不是特別了解青龍會,但也知道青龍會的頭目個個神秘莫名,化身萬千,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shí)身份。
青龍會的那兩位非同凡響,地位至高的大人物“龍爪”大人柳長街,也是他無意當(dāng)中被主動找上才得以知曉的。
金開甲道:“一般人當(dāng)然沒資格知道青龍會的秘密,但我知道。”
蘇微云的手慢慢停住,問道:“你也是青龍會的高手?”
金開甲沉默了許久,以一只獨(dú)臂撫摸著背后的大斧,緩緩道:“今日是他們大喜之日,此事勿提。你若想知道,我下次告訴你。”
蘇微云不再追問,只沉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鍋中的最后一道“歡天喜地魚”放進(jìn)最大的一個碗里,隨后端到外面去了。
傍晚。
木屋前。
婚宴只有一桌,兩位賓客,一共八個菜。
這樣的婚宴確實(shí)顯得有些簡陋了,可是若被人知道這兩位客人一位是大名鼎鼎的金開甲,一位是青龍會的舵主,便絕不敢有人說寒酸二字。
更何況這些桌上菜肴的口味也絕對是重金難覓,天下一流的。
“我必須要先敬二位一杯!”
高立站起身,神情高興而鄭重,雙手舉杯,對著蘇微云與金開甲二人說道。
金開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你曾救過我的性命,不必多言謝。”
蘇微云卻問道:“你能不能講一講雙雙和你的故事?我很想聽。”
高立與雙雙互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
“以前有一次我受了很重的傷,無意間來到這里,那時她父母還在,他們?yōu)槲爷焸杖找挂沟卣疹櫸遥瑥臎]有盤問過我的來歷,也從沒有將我當(dāng)做歹徒。”
“后來她的父母走了,將她托付給我,求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高立說出這些往事時有些緊張,但雙雙的臉色卻出乎意料地很平靜。
她早已學(xué)會接受生活帶給她的所有不幸。
蘇微云道:“后來你就想要娶她?”
高立道:“對,可我不是為了報(bào)恩,我是真心實(shí)意地喜歡她的。”
他接著說道:“我在......在那個地方做完事情,每每要惡心發(fā)吐,堅(jiān)持不下來時,就會回到以前那個寧靜的地方,尋求她的安慰。”
蘇微云側(cè)著頭道:“這說起來實(shí)在有些微妙,原本大家以為是她需要你的照顧,但事實(shí)上卻是你需要她的安撫。”
高立感慨道:“她實(shí)在是個溫柔、善良、了不起的女孩。”
蘇微云凝視雙雙許久,道:“世上能像她一樣心靈平靜的人,確實(shí)不多。”
高立道:“她能包容一切,包容了世界,也包容了自己。”
“那......”
蘇微云欲言又止,還想問什么,但最終沒能問出口。
雙雙敏銳地察覺到他語氣中的變化,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否知道我自己是個什么樣子的女孩?”
蘇微云望著雙雙奇怪無比,畸形難堪的臉龐,不由得嘆了口氣。
雙雙能這樣說,自然就表示她早已知道。
雙雙又道:“我自幼失明,于是他們都以為能瞞得住我......哎呀,其實(shí)我只是瞎子,又不是傻子,這么多年了怎會還不知道?”
“我其實(shí)早就想通了,就好像蝴蝶和蛤蟆的區(qū)別一樣,誰美誰丑,本是生來注定的。額,聽說蝴蝶是很美的,蛤蟆很丑,我沒有說錯吧?”
高立聽得幾乎快落下淚來,不住地道:“你沒有說錯,一點(diǎn)都沒有說錯。”
雙雙莞爾一笑:“所以癩蛤蟆有的時候想吃天鵝肉,這很好理解。它若不顧差異,非要想著自己變成天鵝,那才是真的傻了。”
高立慢慢將雙雙擁在他的懷中。
天邊夕陽漸漸落下,流水繞著孤村。
遠(yuǎn)空有飛鳥消失在天際,一聲聲的鳴叫也逐漸微不可聞。
金黃色的余暉灑在小屋前面,如同為其披上一層金色的被子,竟讓蘇微云覺得說不出的溫暖,感動。
他忽地也眼眶濕潤,有些忍不住流起淚來。
許多人在踏過江湖,歷經(jīng)風(fēng)雨,走平坎坷,承受霜雪,逐漸蒼老后就很少再會為磨難而悲傷哭泣了。
他們反而會被幸福所打動落淚。
因?yàn)樗麄儗?shí)在懂得那些幸福是有多么來之不易。
就在此刻,蘇微云的心中仿佛升起了一枚充滿生命力的綠芽。綠色的芽頭突破阻礙,慢慢生長起來。
那原本是一截枯木,枯木中卻生出嫩綠的新芽來,綠芽又在汲取著枯木中的養(yǎng)分,生生死死,借花重生。
纏在枯木上的藤蔓有一些慢慢脫落,融入土中,消失不見,但她卻因此終將與枯木同存。
一枯一榮,一生一滅。
半枯半榮,生滅無常。
不可捉摸,不可言會,不可察語,不可說道。
蘇微云竟是忽地明悟了什么,將枯榮禪功從“一枯一榮”推至了“半枯半榮”的境界當(dāng)中。
轟!
一股股精純,凝練的內(nèi)力從丹田奔涌而出,如同天山之上的第一汪冰泉,經(jīng)受春風(fēng)一拂,消融解凍,化為甘露。
春風(fēng)化雨,甘露流淌,內(nèi)力流過周身經(jīng)脈,穴道,行過一個周天,才歸入丹田之中。
蘇微云渾身一震,氣勢懾然,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顫,隨即又平靜下來。
他已恢復(fù)了一部分內(nèi)力,但想要功力完全復(fù)原,并且一舉將嫁衣神功修煉到第七境界,那就還需要更大的突破才行。
桌前,雙雙最先道:“剛才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她睜著無神的雙眼,好奇地詢問。
金開甲幫蘇微云回答道:“沒什么,只不過他吃到一塊生姜,有些辣到了。”
雙雙奇怪地笑道:“可是我剛才卻以為是面前多了一座雄渾的大山似的,好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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