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的夜晚燈火輝煌,主干道上車水馬龍。
紹雨晗安安靜靜的坐在后排,除了微微抖動的肩膀,聽不到一點聲音。
她壓抑的哭,把哭腔全部藏在喉嚨深處,手捂著的嘴巴,只是因為心太痛、太痛而張開,她放在腿上的手,隱忍的攥成了拳頭,每一個指頭都在拼盡全力蜷縮。
車子等紅燈,后面的車燈照亮車子內部,在燈光下,才能看到她滿臉都是淚,擦不干、流不完的淚。
她坐在后排的最角落,緊靠門,處于費子路視野的盲區,開車的時候他很想看看她的情況,又不好回頭,終于等到了合適的機會。
費子路又緊了緊手指頭,找了個還算不錯的話題,“今天挺冷啊。”
說完,費子路后悔了。
呸呸呸!
你個白癡腦殘智障,這尼瑪什么開場白,費子路你撩妹的十八般武藝呢?你哄女孩子的絕招呢?
紹雨晗扭頭看窗外的風景,眼淚隨著她擺頭的動作,滑入了脖子,濕噠噠的浸透肌膚。
費子路靈機一動,補救道,“美女,你喜歡聽什么音樂?我這里都有。”
紹雨晗閉上眼睛,手從腿轉移到心口,以前聽說受傷的心會痛,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現在心口一陣一陣的痙攣,她才明白即使沒有刀子扎出血,心也會痛的無法呼吸。
“小晗,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她滿心歡欣的坐在他對面,欣賞窗外的夜色,像往常那樣一顆少女心為他跳動,“好呀,你要說什么?”
他的開場,就像刀光劍影,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把她擊垮了。
“我妻子回來了,帶著孩子。”
那一刻,她傻了。
此刻她已經回想不出自己的表情,大腦的空白把她淹沒,徹徹底底的淹沒。
他依然是溫文爾雅的,成熟的氣場如此溫和,足以撐起她的天空,也足以顛覆她的人生。
他們的相識源于偶然,他對她的好就像憑空掉下來的禮物,沒有前因不問后果,好像那份溫柔體貼善意包容,是天使的饋贈。
他們之間從來不談及家事,她也沒問過他是否有妻兒家庭,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適合過問太多。
她不是他的戀人,不是他的情人,沒有任何名分,也沒有想過要任何名分。
她以為,就這么隔著一道窗戶紙,在這樣的時節,有人一起立黃昏,有人問她粥可溫,就足夠了。
紹雨晗想笑,想要坦然的說一句:這樣啊。
可是她說不出來,還沒開口眼淚就決堤。
他看著她,一時間不知所措,竟然像個孩子,“對不起,告訴你真相,是我不想再傷害你,在一段感情里,受傷的往往是女人。”
她閉上眼睛,低頭的瞬間眼淚打濕了餐桌布。
他的溫柔還在耳邊,“我的人生走到今天,已經沒有太多激情,二十多年的婚姻,我承認已經沒有了愛情,她跟我吃過苦……”
故事總是如此老套,結發妻子陪伴他辛苦辛苦創業,男人事業有成,妻子人老珠黃,昨日的激情退去,孩子是唯一的牽絆。
他走到人生的巔峰,偶遇了讓自己重新煥發青春光彩的女孩子。
她是一道光,照耀著他黯然的歲月,于是他想要靠近。
他對她的好,并非沒有條件,他享受對她好的感覺,他不缺金錢,在對她好的過程中,他享受到了男人的滿足感。
她的幸福,讓他幸福。
因為那幸福是他給的,所以覺得幸福。
只是時光漸漸流淌,他想要的不再只是烏托邦的滿足。
他坦誠的告訴她,“我不想耽誤你……但是很多事,對我而言,并不容易。”
紹雨晗擦了擦淚,“什么事?”
“想你。”他喝了一杯酒,葡萄酒。
他很少這么喝酒,他不是個貪杯的人,喝酒只是品。
“我會忍不住想你,想起你,你喜歡吃的東西,櫥窗里的衣服,街上的車,我會忍不住想,給你的話,是什么樣。”
“所以,你給我買了奔馳?”
“也可以這么說。”他苦笑。
“你想過睡了我嗎?”她笑,眼淚閃爍,笑的很悲涼。
“坦白說,想過。”
“現在呢?我們要中斷聯系嗎?再也……不見了嗎?”紹雨晗問出這話,聲音就發不出了。
“如果你愿意,我們還可以聯系,但……”
“不會是這樣的感覺了,是嗎?”
這樣的感覺,戀人未滿,也不是友情,說不清道不明,只是在一起感覺甜蜜。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不問是劫是緣的,那種甜蜜。
對她而言,不必付出獻上身體。
對他而言,不必承擔責任。
聽起來多么單純,可想想,有多么可怕。
再走一步,她或許就能心甘情愿當他的情人,在不見天日的黑暗里跟他忘情的癡纏。
她踩著道德的紅線,伸手品嘗著禁果的甜,腳底卻是一片玻璃碎渣。
“你還年輕,談一場陽光下被祝福的戀愛,不是更好嗎?”
她能聽出他話里的意思:雖然我也舍不得。
她想問:你會離婚嗎?你會娶我嗎?
可是她沒有。
她僅有的自尊,只剩下這么一丁點了。
安靜了片刻,他又說,“我要對他們負責。”
她是該說他有責任感有擔當,還是該說你既然有家庭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
可紹雨晗沒能說出口,她發現自己心里的所有疑問,都那么符合小三的說辭,她竟然把自己放在了那樣的處境!
她的沉默,讓他更加局促。
他又喝了一杯酒。
“我以為我能控制住自己,顯然我高估了自己。”
紹雨晗不言語。
“好好做你的事業,將來你一定是出色的演員,不要給自己的星途留下污點,你就當我是個過客……”
她終于再也忍不住,眼淚瘋狂的往外流,“你要走嗎?再也……不會出現嗎?”
她壓抑的追問,讓他怔住。
“如果你需要,我會再次出現。”
紹雨晗的心痛,就這么被他拔到了制高點。
他以為她的感情是什么?水龍頭嗎?擰上就不再滴水嗎?
那些走過的風景,傾訴的心事,靠在一起聊天的晚上,還有電話里溫柔的問候,她怎么能忘記?
他抽出手帕,遞給她,紹雨晗拒絕了。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沒有避諱她。
“哪個醫院?好。”
他買了單,“孩子病了,在醫院,我得去一趟。”
“把車開走,我不要,你不開走,我就砸爛。”
紹雨晗很平靜的說。
等到他離開,才捧著臉在餐廳窗口嗚嗚的低聲哭。
此時此刻。
紹雨晗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返回去,想要撥通他的號碼,想要跟他說,“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我不花你的錢,不要你的東西,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不要你的名分,不強迫你離婚,你可以繼續照顧家庭,只把一小部分時間給我,好不好?”
“我覺得有點累,我想我需要安慰……”
車載音響開始唱不必在乎我是誰,纏綿悱惻的女聲,像個嚴重缺愛的重度患者。
紹雨晗努力壓制的感情,終于在聽到“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徹底爆發。
她瘋了一樣的捶打前排座椅,已經忘了此時自己坐在滴滴專車里頭,司機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破口大喊,“滾!給我滾!”
費子路:“!!!!!!!!”
被嚇傻了!
操作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音響設備,竟然死活也關不上,想按關閉,竟然調成了加大音量,于是林憶蓮悲傷的歌聲更刺耳,“幾次想讓自己醉,讓自己遠離那些恩怨是非……”
然后他又作死的弄成了切換。
切換就切換吧,居然切換了一首更慘的。
“為你我受冷風吹,寂寞時候流眼淚……不必給我安慰,何必怕我傷悲,就當我從此收起真情
誰也不給……”
啊啊啊啊!費子路發誓,他此生再也不買林肯!!瑪德是什么破車!破車!!回頭他要把4店那個推銷的男人打死!
手忙腳亂了半天,費子路終于關掉了音響。
天知道,他后背一層汗。
他……他干什么了?他……真的很單純的想給自己心頭的白月光制造點浪漫氛圍。
而他操作完這一切,后面的紹雨晗已經哭到快崩潰。
費子路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她在哭,在、在哭。
晚晚提示:大叔雖然好,但是談一場陽光下被祝福的戀愛,更好。
有家庭有事業有孩子的大叔,像宋思明那樣的,或者吳先生,其實都是一場煙花夢,受傷的往往是女孩子。大叔有毒,謹慎接觸。此大叔不是程墨安這樣的偽大叔,而是真正的中年大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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