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垠的星空之下，林越獨自登上城墻，柴勝男對易風翔如今的實力很感興趣，拉著他去切磋了。而孫美玲和孫小魚這兩姐妹也是許久未見，一起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林越一人無事，便想到城墻之上看看，偏巧，除了巡防的兵丁之外，還有一個熟人在這里，正是之前在見方山一別的凌泇。

    見林越過來，凌泇笑道：“道友來了。”

    林越點頭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什么道友這次和易師兄一起過來？我能感覺到你們都是為了冷月師姐。”

    凌泇也不否認：“你說的不錯，確實是因為冷月道友，或許你也可以察覺到了此間的因果。我一開始也是心中有感，直到我來到了穿云關，才真正知曉個中用意。”

    林越最近心思煩亂，只覺得冷月孤薇必有謀劃，確實在不知道是何因由：“道友可否教我？”

    凌泇遙指拜圣女教大營：“看那方，念力匯聚，氣運卷動，冷月道友納氣運為己用，道友你乃朝中大將，對此一道應該更加了解吧。我等后學末進，雖不如先賢通達，卻也不能辜負冷月道友的苦心啊。”

    凌泇一句話將林越點的茅塞頓開，他忽然明白了冷月孤薇的所作所為。

    正如凌泇所說，自己在朝為將，享受大周王朝的氣運，這使得自身修為精進，又不容易產生心魔，而相對的自己也要為大周做事償還因果，所以林越才在京城為官，之后更是協助柴勝男對抗拜圣女教。

    但是氣運之說不僅是如此，一個人獨有自己的氣運，但是幾個人組合便會相互影響，哪怕是一個簡單的三口之家，也是會受到氣運所影響，這也是民間所說的家和萬事興。

    隨著一個人在群體中的位置越來越重，他所影響的氣運也就越發的重，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太師魔云海，以他今日的地位，已經和大周密不可分，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大周朝雖說不至于分崩離析，但是大傷氣運和威望則是必然的。

    一般修道之人雖想借人間王朝氣運修煉，但自己并不想和這個王朝糾纏太深，所以在京城之中少見玄門高手，除了魔云海這樣的，當初林越在京城也能堪稱少有高手，在他之上的不過五指之數。而朝廷的玄門高手都在地方，不是一處將官，就是一方總兵，身居高職的鳳毛麟角，為的就是不和朝廷糾纏太深。

    現如今的拜圣女教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氣運早已渙散，隨他而去便也無妨，但是冷月青云自己作死，用了血屠陣祭殺生靈三十萬，如此作為實在是有傷天和，三十萬人化作怨魂徘徊世間，上天不可欺瞞，終會有劫數降下，到時候連同拜圣女教上下都難逃一劫，冷月青云自作孽不可活，但是許多教眾都是無辜的，冷月孤薇不能就這么棄他們而去，反正她身為圣女，也逃不過天罰，倒不如承擔下所有因果。

    這就好比你要和一個團體為敵，當這個團體成員不分大小的話，你自然是盯著所有人，但是當團體之中有人冒頭成為領袖，那你的首要目標就是這個領頭之人，除掉他后，其他的嘍啰樹倒猢猻散，反倒是叫人不屑動手了。

    冷月孤薇向天許愿，渡盡怨劫，境界高深之人，冥冥之中自然有感，所以三教和各大宗門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只為和冷月孤薇全力一戰，而冷月孤薇每戰勝一場，那她身上所凝聚的拜圣女教氣運也就越多，而相對的糾纏的因果也就越多，所得到的下場也就越慘。

    如果說今天連勝十六人會叫她死于非命的話，那明天再勝一些就可能是五馬分尸，之后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在她身上產生的報應越重，就意味著其他人的因果牽扯得越少。

    而很多和冷月孤薇交好的修士，雖然本身的境界不能體會到氣運與因果大勢的轉變，但是冷月孤薇心中的許愿，他們心中都會默默感應，現如今越是和冷月孤薇關系好的人越要殺死她，因為他們知道，冷月孤薇每戰勝一個對手，自己的下場就凄慘一份，那還不如就叫她死在自己手中的好。

    林越一剎那間了解了前因后果，他望向敵營：“冷月師姐，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要是冷月孤薇愿意脫身，憑借她精靈島三代首徒的地位，潛心修煉，閉關不出，這些因果殺劫對其的影響終究會慢慢磨滅，但是冷月孤薇還是選擇直面一切。

    凌泇說道：“冷月道友是有大智慧之人，亦是有大慈悲之人，今日之選擇，她自然是無怨無悔的，可惜了。”

    林越說道：“那凌道友也要殺死冷月師姐？”

    凌泇說道：“冷月道友既有舍己之心，我有豈能念及一絲小義而放棄，這對她亦是一種褻瀆。而且她已經用了燃燒壽元的手段，不出十日必會殞命，到那時我又何忍心于此。”

    難怪，林越暗嘆道，冷月孤薇的實力自然不弱，可是也沒有到傲視天下的地步，不說別人，此番來到穿云關的凌泇就不在其之下，凌洛、柴勝男、道云清，夙沙冰荷也和她只差一線，而自己再加上易風翔、竇恒，孫美玲等人縱使不敵，也不會讓她輕易得勝。

    她今日能連戰十六名高手，肯定是用了什么禁術，如果說是燃燒壽元，再加上拜圣女教的氣運之力短時間內或許真能叫她傲立于天下。

    而現在穿云關內的修士們要做的就是在十天內殺死她，不然的話十日之后，她會死得更慘。

    ……

    滿懷心事的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冷月孤薇呼出一口濁氣，身上的傷依舊還在，但是痛感倒是少了很多。

    看著被月光沁透一夜已經復原的光明鎧，冷月孤薇知道，新的戰斗就要開始了。

    鎧甲穿在身，手拿青釉鳳翅鏜，嵐綾系在腰間，羽翼靴套好雙足，腦后信仰光**開。

    穿云關城頭，修士們再次聚集到一起，凌泇施施然而出說道：“諸位道友，今日遍叫我打頭陣如何？”話雖是問句，但是態度卻很肯定。

    眾人見狀也就不搶了，雖然大部分人并不認識凌泇，但看她那一雙標志性的慧眼，眾人并不難猜她的出身，有人甚至暗想，莫不是昨日冷月孤薇戰勝凌洛，凌家又派人報仇來了？

    凌泇一身輕裝飛到半空，見她這般模樣，冷月孤薇也收去了戎裝，換成了一身素衣，要知道冷月孤薇的化身法相也是學自于凌泇，凌泇若是要和自己斗力，恐怕會化身神策凌泇，現在凌泇如此模樣，應該是要和自己斗法。

    凌泇先行禮道：“見過道友，見方山一別，短短時日，卻不想再見是如此光景。”

    冷月孤薇笑道：“道友能來送我一程，冷月孤薇感激不盡，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再度聆聽道友高論？”

    凌泇搖頭，只是說道：“這道聽如何，不聽如何？道友已下決心，無論心中是否明透，也不會改變什么。”

    冷月孤薇反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做個明白鬼，總比糊涂鬼來得好。”

    兩人于半空之中對峙，凌泇盤坐云端，身形也變了模樣長發披肩，身著裟衣，面露祥和之光，腦后卻閃起一環金輪，手中盤著一條紫色念珠，這正是凌泇的另一個法相，布道凌泇。

    布道凌泇一手豎在胸前，另一只手高高舉起，手指如拈花狀，掌心中隱約可見一個卍字印在旋轉，雙目一睜，那雙凌家獨有的慧眼閃現出奇特的光芒。

    冷月孤薇卻保持著微笑身后隱隱可見雙翼：“短短數日，道友境界再度精進，只怕離自成世界，演化諸天之期更進一步。”

    布道凌泇說道：“道友謬贊了，只不過最近研讀照世明經，又有一點心得罷了。”

    “哦，那我到要聆聽了。”

    “好說，我便為道友靜頌一篇經文……吙！法界輪涅諸幻相，一根二道成二果，覺與無明所變現，由我普賢廣大愿……真如體性本無為，法爾廣大不可思，輪回涅盤名原無……”

    隨著布道凌泇的頌唱，整個天空猶如混沌一般，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間，穿云關上的修士們，只有少數人能看穿混沌，凌洛作為凌家的優秀弟子，自然閱讀過照世明經，她的慧眼透過重重混沌，看得見兩人在意念上的交鋒。

    凌洛皺起秀眉，凌泇真的是一個深不可測之人，雖然是堂姐妹的關系，但是凌洛感覺自己和凌泇相差甚遠，這倒不是修為上的差距，而是境界上的差距，其實當年凌泇也有機會拜入玉山門下，但是凌泇卻沒有拜師，今天她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之路，也是屬于自己的路。

    二人正在相斗，有傳令士兵和柴勝男耳語幾句，柴勝男立刻向魔云海通報：“師父，敵營后方和北辰軍交鋒了。”

    魔云海皺眉道：“什么時候的事？戰況如何？”

    柴勝男說道：“師父放心，半個時辰前，只是短兵相接，相互死傷百余人，四王子已經控制住了。”

    魔云海說道：“你去傳令，在穿云關前沒有分出勝負的時候，不要和他們在后面起沖突，北辰軍退營十里，半個月內不許出戰。”

    “是，弟子這就去辦。”

    現在魔云海全部心神都用來對付冷月孤薇，至于在拜圣女教身后的北辰軍，目前則是由四王子率領，拜圣女教的后軍是圣戰士和九言衛壓陣，雙方都被告知暫時不要沖突，這一次純粹是擦槍走火了。

    冷月孤薇獨戰天下，可以說是將拜圣女教的罪孽因果攬在自己身上，這對渡化因為血屠陣而死的數十萬怨魂極有幫助，若是靠黃泉的力量，要消耗不少時間和物力，如今有個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平息世間錯亂的怨氣，對黃泉來說是在好不過了，畢竟這種大無畏又肯犧牲的人不是總會出現的，所以現在黃泉要做的就是幫著冷月孤薇拉仇恨，然后再把她弄死，以此來消磨怨氣。

    魔云海自然也接到了通知，向來中立的黃泉地府干涉陽間事務，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縱使是三教門下也不能違逆這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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