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和阿朵莎就這么相遇了,和自己見過的勇士不同,除了過人的武勇之外,瑤光很喜歡北方中原人的文化。
從那以后,兩個人便在山中偷偷見面,而阿朵莎練習天魔煉魂訣也更勤快了,因為此功法要求太高,對周圍影響太大,不能在寨子里修煉。所以應(yīng)阿朵莎的要求,她可以和祭司們在山上獨處,這也給了她偷偷逃出村落的機會。
又到了相約的時間,瑤光身背長弓,來到了一處二人經(jīng)常相約的山崗,那里有一棵并不高大的果樹,一個穿著花裙的少女坐在粗枝上,裸著一對白瑩瑩的小腳來回搖晃,嘴里哼著小調(diào):“風兒輕,水潺潺,妹妹等哥在末川,有心化蝶尋哥去,翻山越水不怕難。一飛飛過秀滿山,紅花朵朵月牙灣,山蒼蒼,路漫漫,尋哥只為說一句,妹妹心里好喜歡……”
風吟鳥唱之中,花裙少女笑靨如花的說道:“瑤光哥哥……”
時間過得飛快,半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人瞞著雙方的村落交往,瑤光親手寫了一闋詞送給阿朵莎,而阿朵莎也親手給瑤光繡上了格;。
……
稀薄的陽光透過樹蔭,高高的山崗上,兩個年輕女子望著眼前的果樹。
正是一路尋來的阿云和薤葉蕓香,阿云口中輕吟著:“楓林白河,乘月待曉,廝如朝露,莫失莫忘……”
一千二百年了,楓林已經(jīng)換了模樣,白河依舊流淌,又回到了這處山崗,昔日樹上的佳人早已不在,歷經(jīng)了一千多年,這棵果樹也已經(jīng)垂垂老矣,只怕也沒有多久的壽命了。
和阿云不同,薤葉蕓香也看見了不一樣的景象,她只看到了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在這棵果樹之前失聲痛哭。
那種至痛的感覺,薤葉蕓香如同身受,看著身邊的阿云,她無比的心痛,而在遠處那如有實質(zhì)的力量驚天動地,薤葉蕓香知道,自己又一次選擇的時候到了,就像四百多年前一樣,而這一次要真正的做一個了斷了。
……
和平并沒有維持太久,陵部和曉部的斗爭依舊在持續(xù),這一次曉部落了下風,不少勇猛的戰(zhàn)士都倒下來了,族長沒有辦法,便從山里叫出了阿朵莎。雖然她并不能成為戰(zhàn)力,但是練習了一段時間的天魔煉魂訣,她也掌握了一些秘術(shù)。
而最有用的就是招魂引魄,正所謂冥君要你三更死,哪個敢留到五更。這句話說的本來不錯,但是天魔煉魂訣中的招魂引魄便是特例,他是現(xiàn)將施術(shù)者的血點在普通人的身上,而當這些人身亡的時候,他們的魂魄能被牽引附在自己的尸體上多停留一段時間。
真正做到了謂冥君要你三更死,阿朵莎留你到五更。不過也就是多留一陣子,想要阻止死亡是不可能的。
阿朵莎第一次直面戰(zhàn)爭,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還有許多稚氣未脫的面龐,她不知道為何要與別人相互廝殺,但是也被現(xiàn)場的氣氛所感染。
被阿朵莎施術(shù)的曉部族人,再次投入戰(zhàn)斗,其實只憑戰(zhàn)場上的武勇。陵部和曉部很難分出高下,但是陵部更加擅長巫蠱毒術(shù),本來曉部的驅(qū)風喚雨勉強可以抵抗。但是隨著陵部研究出了新的招數(shù)。曉部節(jié)節(jié)敗退死傷慘重。
可是這一回阿朵莎出馬,那些在戰(zhàn)場上死去的勇士,因為她的秘術(shù)又再次站了起來,雖然只有很短的時間,但這些靈魂附體的身軀仍然浴血拼斗,局勢很快的被扭轉(zhuǎn)過來。一方面是對手‘死而復生’震撼了陵部的戰(zhàn)士,另一方面那些附體的勇士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阿朵莎只能延遲他們的死亡,他們除了更加賣力拼殺也沒有什么可做的了,而且還專向陵部的巫蠱毒師下重手,反正他們也已經(jīng)是死人,還在乎什么?
就這樣陵部終于大敗,而在戰(zhàn)場之上,阿朵莎也和瑤光相遇了,彼此有些愕然,雖然是分屬兩個部落,雖然已經(jīng)有了戰(zhàn)場相見的覺悟,但是真的見到之后,兩人又都不能第一時間接受。
和阿朵莎不同,因為阿朵莎是施術(shù)者,可以安心的被人保護著留在后方,瑤光作為戰(zhàn)士沖鋒陷陣,這短暫的錯愕,他就被人砍了一刀險些喪命,好在第二刀他躲開了。
這場戰(zhàn)爭以曉部獲勝而告終,而勝利的代價阿朵莎真正看到了,時限一到,那些被自己復活的戰(zhàn)士紛紛倒下了,他們的使命結(jié)束了。
那些人中有自己熟悉的人,或是長輩,或是同齡的玩伴。就這么倒在這里,永遠不能再爬起來。
寨子里人們慶祝這一場的大勝,而阿朵莎沒有和他們一道慶祝。而是一個人靜靜。
當阿朵莎再次來到兩人相約的山崗,瑤光也在這里,這一次的戰(zhàn)斗他負傷了,阿朵莎先是質(zhì)問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
正如阿朵莎身為族長的女兒也要參戰(zhàn),瑤光也是族長的兒子,而且是已經(jīng)成年的戰(zhàn)士,怎么可能不上戰(zhàn)場,不過這一次瑤光確實手下留情,沒有傷害任何一個曉部的勇士。
輕輕的依偎在瑤光的懷里,阿朵莎說道:“瑤光哥哥,咱們兩個部落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瑤光輕嘆道:“咱們兩個寨子已經(jīng)斗了幾代人,這個結(jié)早就深不可解了,又豈能輕易停手!
阿朵莎抬起頭:“把咱們的事告訴他們吧,請求他們成全,他們一定會諒解的,這樣以后就再也不用打仗了。”
瑤光卻搖了搖頭:“傻丫頭,哪里有這么簡單。”
……
終于兩人頻繁的見面引起了兩個村寨的警覺,還是在那處山崗,無數(shù)的火把將夜色照得通明,兩個寨子的人對峙著,無論阿朵莎如何哭喊,兩個人還是被硬生生的拉開了。
再后來兩人被勒令永遠不許見面,可是瑤光依舊逃出了陵部的山寨,潛入了曉部,不過隨即就被發(fā)現(xiàn)了,被人一擁而上打翻在地,曉部族長本想殺他,但是被阿朵莎沖出來阻攔,表示自己已經(jīng)對瑤光傾心相許,此生非君不嫁。
在阿朵莎的力保之下,瑤光被沒有受傷,而是被趕了出來,即使他如何向曉部族長承諾自己對阿朵莎的愛意。
經(jīng)過了這件事之后,阿朵莎在曉部變成了半囚禁的狀態(tài),而瑤光惹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陵部的族長又豈能不知,但是瑤光反而坦承了自己的情誼,希望陵部族長成全自己。
陵部族長哪里能夠同意,叫來族眾鞭打瑤光申明家法族規(guī),但是瑤光咬牙硬挺,一句服軟的話也沒有,最后還是族長太太心軟救下了他。
就這樣瑤光和族長硬頂了兩個月,中間也經(jīng)歷的許多波折,最終死硬陵部族長終于同意去曉部提親。
而理所當然的,曉部并不同意,連人帶禮物一并轟了出來,阿朵莎得知后也在規(guī)勸自己的父親,上次大戰(zhàn)之后兩部族人都有損失,而且兩個寨子已經(jīng)斗了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
其實曉部族長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從世仇變?yōu)橛H家,這個轉(zhuǎn)變又豈是那么容易的。在此期間陵部也在不斷的釋放善意,無數(shù)的麻布、獸皮,蟲草、銀器送來。
兩個月后,這件事也終于松口,兩個人的婚期就定在三個月后,兩個寨子也嘗試著放下恩怨,和睦相處。
那段日子是阿朵莎最幸福的時光,等待出嫁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終于迎來了這一天,整個山寨張燈結(jié)彩,容嬤嬤是看著阿朵莎長大的人,也是這次為阿朵莎開面盤頭之人。
阿朵莎換上了南疆的傳統(tǒng)黑色嫁衣,容嬤嬤在為她梳頭,一切是那么喜慶,村子里卻有幾個人肚子不舒服,眼看的迎親的隊伍就要來了,族長只好叫他們先回去休息。
午后迎親的隊伍帶著厚禮,敲敲打打的進了曉部落,可是卻不見新郎瑤光的身影,領(lǐng)頭之人說這個只是過來打點的先頭隊伍,稍后陵部族長和瑤光會帶著大隊過來,曉部之人不疑有他,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大隊人馬過來,陵部族長打頭,新郎在隊伍后邊。
可就在這時寨子里不舒服的人越來越多,不過親家就在眼前又不能失禮,招呼陵部的人入寨子,正欲上前攀談,忽然之間氣氛陡變,陵部人馬竟然暗藏兵器,頓時之間亂作一團,陵部的人見人就殺,毫無防備的曉部頓時被殺得七零八落,曉部族長錯愕非常,頓時憤怒欲抽刀還擊,但卻發(fā)現(xiàn)今日辦喜事,兵器并沒有隨身,忽然之間他腹痛難當,此刻那里還不明白,一切都是陵部的人在搞鬼。
在撕心裂肺的呼喊中,在族人們臨死前的哀嚎里,熊熊火光燃燒了整個曉部的山寨,阿朵莎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明明應(yīng)該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為什么會這樣?
族長阿爸被砍到了,叔伯哥弟被砍到了,容嬤嬤也被砍到了,臨死前容嬤嬤使出全身的力氣沖阿朵莎喊著:“阿朵莎,快走。
山林里,一身嫁衣早已被刮得殘破不堪,身上也有了無數(shù)的小傷口,但阿朵莎依舊在奔跑,這些傷遠不及被所愛之人背叛,舉族皆滅更叫人痛徹心扉。
身后的追兵引箭搭弓,絲毫不覺得他們攻擊的少女,是陵部少族長今日準備過門新嫁娘。后背插了三支箭羽,此時的阿朵莎早已沒了思維的能力,她不知道自己傾心的愛戀怎么會換來這樣的結(jié)局,失血過多的她腳下再也無法站穩(wěn),后面的陵部戰(zhàn)士已經(jīng)追上一刀從身后砍下。
這一道深可見骨,巨大的力道讓阿朵莎向路邊栽了過去,翻滾下了陡坡,她落入了白河之中,冰冷的河水透骨的沁涼,血色的氣泡堆滿了眼前,阿朵莎死了,死透了。
她的尸體順著白河飄下,追趕的陵部戰(zhàn)士并沒有懷疑,即使是勇猛的戰(zhàn)士受了這樣的傷也是必死的結(jié)局,自己還要回去收拾曉部的殘余。
阿朵莎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的族人被屠殺,她的阿爹,照顧她的容嬤嬤,一起長大的小伙伴都死了。本以為死了就會去很遙遠的地方,可是她明顯感覺到自己還在自己的體內(nèi)?墒撬齾s不能動哪怕一根手指,也無法感覺道被水浸泡的身體慢慢的腐爛,而后被魚蝦分食。
死前的怨念和天魔煉魂訣,叫她的魂魄保留了下來,她可以看見空中飄揚著無數(shù)族人的魂魄,痛苦而怨毒,不,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是你,是你害了全族!
不,不是的……我不是的……
面對著無數(shù)族人的怨魂,阿朵莎驚恐著,慚愧著,怨恨著,不要離開我,求求你們,一雙蒼白的手伸向當空,想要拼命抓住什么。無數(shù)深紫色的光影向阿朵莎涌來,阿朵莎仿佛被萬蟻撕咬。
著這樣漂啊漂,不知是漂了多久,當阿朵莎從平靜的水面慢慢立起,已經(jīng)分不清她是虛是實,是人是鬼,身上的傷不復存在,但是那黑色的嫁衣完好無損,甚至從河里走出來不見被浸濕,她抬頭看見了刺眼的陽光,而這個世間卻不知道過了幾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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