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島的物產雖然不豐富,陽光卻十分溫暖,姬雅很久沒有跟在師父身后了,在京城的時候,師父雖然在教授自己,卻是三分認真七分敷衍,偶爾還帶她在京城的大街上徜徉。
如今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師父開始嚴厲的督促自己修煉,有時候姬雅咬牙暗自挺住,她知道師父是為她好。大王子姬維傳功給她,她雖然不知道,但這么長時間也不會一點察覺沒有,她的母親,她的兄長還有她的師父都在保護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后來師父又收了兩個弟子,算是她的師弟,這兩個師弟和姬雅相處的不錯,讓姬雅也算多了兩個同齡人伙伴,但是師父在她心中始終是唯一的,在王宮長大的她,就算是再懵懂,這個年紀也懂得了男女之情。
姬雅明顯能夠覺察到林越和漆雕翎之間的一絲曖昧,漆雕翎早在京城的時候就借住在林越家中,她是清楚的,所以到了花都之后就一直有這個擔心,尤其是再見到漆雕翎之后更加劇烈。
“小雅,你看這個怎么樣?”林越的問話打斷了姬雅的思路。
姬雅笑道:“很漂亮!
林越對著面前的攤子說道:“你有什么喜歡的,隨便挑幾件,好端端的姑娘家,身上太樸素!痹谕鯇m里姬雅根本不受寵愛,但也不是毫無配飾,但是出宮之后便一直是一身素裝,當然這也是為了方便修煉。
本來林越對柔柔島已經失去了興趣,不大點的地方,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真要說什么可取之處,那就是這個地方的脂粉彩妝,包括服裝首飾都很精美,街邊開著各種各樣的精品店,比飯館和雜貨都多,似乎除了愛美,柔柔島的日常沒有別的什么事了。但是看著身后跟著的可憐巴巴的小徒弟,他不禁笑了笑,一直忘了小雅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大的女孩子啊。
反正子云和壕樂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倒不如陪著小徒弟逛逛街,讓她享受一個女孩應該有的快樂。
但是姬雅對于這些所謂的精品貨沒什么興趣,對于林越的話也都是一臉高興,然后哼哼嗯嗯的應承著。最后搞得林越像是自己在硬拉著姬雅逛街。本來還想著給姬雅買點什么。林越缺錢嗎?林越現在的財富只怕比一些小諸侯都要多,先是在京城當官,又抄了極樂館的諸多財富,從軍之中的戰利品和獎勵自不必多說,就連自己縱兵京師的時候查抄的世家大族,也有不少好東西落在了自己手中,這回自己可真是一溜煙的打包帶走了。
盡管林越表示姬雅喜歡什么就買,多貴都可以,但是姬雅卻對此毫無要求,相比之下她更享受和師父一起逛街的感覺。
不遠的地方有一對柔柔島的情侶,還有一個賣水果的小攤子,女子突然說道:“我想要蘋果!
男子有些面露難色,然后說道:“好,我買給你!迸邮指吲d,歡呼雀躍的親吻了男子的臉頰,男子也很開心的掏錢買了一個蘋果。
林越有點看呆了,口中默默說道:“這地方的蘋果是論個賣的?”
姬雅也把這些看在眼中,對林越說道:“師父,我也想要蘋果!
“?”林越一愣,在這里買水果也太不值了吧但是看見姬雅可憐巴巴的小模樣,隨即也就答應了:“老板,蘋果怎么賣?”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還未說話,林越便明了了:“一錢一斤?都點貴啊!
老板輕咳一聲:“一兩一個!
林越當時就怒了:“我去,你搶錢啊,你知道一兩銀子在大周能買多少蘋果嗎?”
老板說道:“我們這里就這個價錢不還價”
林越倒是想一怒之下不買了,可是一扭頭看著姬雅滿懷期待的小眼神,林越妥協了,對著姬雅說道:“你要多少?”
姬雅拿起一個小蘋果,應該說這個攤子上的蘋果普遍不大,林越問道:“一個就夠了?”
姬雅點點頭:“夠了。”
看林越掏了銀子,姬雅的雙眼有些濕潤,說道:“謝謝師父,謝謝。”
林越看著有些不明所以,摸著姬雅的小腦袋:“真是個傻丫頭。”
只有水果攤老板在后面嘀咕:“說得這么熱鬧,不還是只買了一個嗎”
此刻遠在大周的京城,經歷了近兩個月的黨禁,事情非但沒有平息,反倒是愈演愈烈了。最上邊的意思是清理和蜀侯來往密切的同黨,到了官場就變成了清理和蜀侯接觸過的官員,到了基層則變成清理西蜀方向的來人,而到了市井百姓里,也不知是誰傳的,官府要抓蜀地口音的,由此形成了大周歷史上最大規模和下場最慘的地域黑。
魯強原本是西蜀人,不過進京較早,家鄉的口音雖然還有,卻已經淡化了不少,他有一手好瓦工,甚至不少官員修宅子都找過他。這些年他也攢下了一些錢財,還娶了一個漂亮媳婦,雖然只是個隸籍,小日子倒也過得去。
牛二是街上有名的流子,除了坑蒙拐騙,幾乎不干什么好事,但是他不敢招惹魯強,畢竟常年做工的魯強身強體健,也曾狠狠地收拾過他。不過現在官府正在查西蜀人,牛二頓時來了膽氣,趁著魯強不在上門調戲他的妻子,魯強的妻子極力反抗,正巧魯強也回來了,又把牛二打了一頓。
牛二心中窩火直接向官府告發,差人其實也不是什么人都往回抓,誰都知道這些人大多是無辜的,只不過看看能不能榨些油水罷了。一聽只是個瓦工,就感覺沒什么好處。
但是牛二卻鼓動官差。別看他魯強就是個隸籍,但實際上這干活做工的也分三六九等,魯強就是個大工,到了現場別的木匠、泥瓦匠也得叫一聲魯師傅。在京城這地方置辦了家業娶了媳婦,怎么會沒油水。
官差一想也是個道理,于是便將魯強鎖了回來,隨即向衙門里的主簿報了一聲,主簿對于這種撈偏財的也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沒想到正巧衙門里的主事大人溜達進來,隨口問了一句,主簿也沒當回事,也就應了上司,說明了情況。
這位主事大人的政治敏感可是比這些下屬高多了,立刻招來差人問清這魯強都給誰家做過工,一個帶著蜀地口音的工匠上門?這絕對是私下有交易。‰m然想陷害人總有辦法,但是這樣半真半假,還有人證的事情最是麻煩,多動動刑,不信不能從這瓦匠口里問出什么。
結果原本只想榨些散碎銀兩,卻被主事大人硬生生的給做成了大案,隨著魯強的攀咬,還真是構陷了幾個官員,再順著他們陸續挖出了一些同鄉或是同宗,甚至是同窗的關系,案子眼看越扯越大,短短五日間,涉案人數便已經達到三十余位大小官員。
另一方面牛二再次上門,這一次徹底侮辱了魯強的妻子,自從自己男人入獄之后,街坊們怕受牽連,都和他們家劃清了關系,魯強妻子到處求人,但是魯強已經成為構陷的污點證人,豈能輕易放出來,而他的下場自然也不言而喻。
魯強的妻子一邊在牛二的淫威下忍辱偷生,一邊想法子就自己的男人,直到傳來了自己的男人已經死在監獄里的消息,她一個市井婦人頓時慌了手腳,這時牛二和幾個潑皮上門連帶著魯強的家業和漂亮媳婦一并霸占。
牛二在女人面前色厲內荏的恐嚇道:“你也知道你男人犯了死罪,我要是把你也往衙門里一交,想想你是什么下場!看在咱們也有幾夜的情分,跟著我至少能保你一命,若是敢跑就是殺了你也沒人回管!”結果女人果然被嚇住了,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的跟著這個潑皮過日子。
這樣的事情,兩個月來京城發生了不知道多少,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狀態,魔云海也是在暗中觀察,感覺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是時候處理這件事的主謀馬特了。在這件事上大王和自己都是好人,而馬特這張抹布,在擦完京城里的污垢之后自己也臟了,也是時候扔了。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西蜀發布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西蜀聚眾起兵,原先他們只是號召除奸妃,殺馬特雖然激進卻不過是個號召罷了,如今有在后面又加了四句靖國難,清王側。配合之前的七大罪,這蜀侯已經算是明擺的決定起事了。
三日前,蜀侯夕澤耀世高臺拜將,特封玉山門人司馬檜為靖國大元帥,一眾將領也都是各有封賞,只見蜀侯登上高臺,點燃火盤高聲說道:“嗚呼!惟天惠民,惟辟奉天。今大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惟用婦言,濫用酷吏,重用閹宦,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天都。謹擇今日,特拜司馬檜為靖國大元帥,恭行天討,伐罪吊民,靖除國難,清明王側。所賴神祗相我眾士,以克厥勛。伏惟尚饗”
隨之傳來的是蜀地五十萬大軍集結準備東征的消息,這時候魔云海就有些坐蠟了,蜀侯必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原本以為蜀侯需要幾個月來準備,自己一直放任馬特撕咬所謂的西黨也是為了增加蜀地的壓力,讓他們加快進程,然后自己再將奸佞馬特除去,蜀地沒了造反的由頭,但是大軍已經集結不得不發,到那時他們就會失去先機。
可如今蜀地先行發難,自己就不能立刻殺了馬特了,不然天下人該認為朝廷是迫于壓力不得已如此,那大周朝四百載的威信就會被大大的打擊到。
魔云海有點想不通,蜀地號稱五十萬大軍,實際上肯定也沒有這么多,在拋了輔兵和民夫,能打能殺的不過十來萬,可這也不是個小數目,要是沒有完全的準備,哪怕是以戰養戰,只要熬過了前期的鋒銳,日子一長這支大軍自然會后力不濟陸續潰敗。
司馬檜作為一個謀主,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啊?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其中有詐,難道是還有后手?
其實魔云海依舊是失算了,他對著整個大周王朝忠心耿耿,卻不了解司馬檜的心態,他對蜀地毫無忠心可言,正如魔云海所料,這樣的話蜀侯強出頭,結果只能是和朝廷兩敗俱傷,得利的是天下間其他諸侯。可是玉山要的只是天下大亂,至于最后滅的是朝廷還是蜀侯,跟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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