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趕忙湊到他面前,仍舊一臉壞笑道:“怎么了,是不是震驚到了,原來你在我心目中地位那么高?”
林英卻神色如常,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無聊!”隨即又大踏步向前行去。
紀淵站在原地,瞇著雙眼,突然叫道:“林英,關于六扇門,關于暴雨,你還有沒有想要跟我說得的嗎?”
林英又是全身一震,他猛地轉身,臉色蒼白地盯著紀淵。
紀淵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良久,林英卻慢慢地轉了回去,低聲道:“沒有!”說著又接著向前行去,并舉起手來擺了擺,“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紀淵沒有再跟上去,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京兆府年輕捕頭的背影,呆呆出神。
林英一身官服,腰胯長刀,身材稍顯瘦削,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步伐矯健。
微風吹過,地上的落葉隨風翻滾,朦朧的背影漸行漸遠。
紀淵看著眼前這幅畫面,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寂寞。
雖然林英最終沒有跟他說,但是那日林英的反常,紀淵還是留了心,于是他這幾日還是從六扇門那里查到了點東西。
六扇門里的記錄只寥寥幾句,紀淵還是了解了一宗大案。
上一任的六扇門總管,兼任大理寺卿,因為在查案子的時候,徇私舞弊,被人揭發,而揭發的方式和暴雨如出一轍,將總管的罪行以告示的形式,公諸于眾。
群情激憤,朝廷震怒,于是剛剛登基的皇上李世民,勃然大怒,將總管全家老小三十三口全部問斬,而那名總管也姓林。
……
長安城某不知名的廢棄小院子里,此時又圍坐著四個人,四個人仍舊是黑布蒙面,靜默地等在哪里。風吹燭火動,斗笠人如約而至。
斗笠人一進屋就冷冷地對著那穿著樸素,一身灰布麻衣的蒙面人沉聲喝道:“承影劍,為何你這次擅自行動?”坐在暗處陰影里的承影劍輕聲道:“我沒有,擅自行動的是白虹劍,我只是順便幫她把陳玉存給殺了而已。”
斗笠人卻更加怒道:“那你為何要殺陳玉存?你難道不知道他和我們是合作關系嗎?”
承影劍道:“但是他發現了白虹劍的目的,竟然還企圖殺了白虹劍,要不是我出手,白虹劍就死在他的手里了。”
斗笠人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這時,那一身白衣的蒙面人輕咳了一聲,然后嚷嚷道:“我說,你們是不是還嫌我暴露的不夠多,這次讓白虹劍自殺,竟然還用我孫家的毒,不是明擺著坑我嗎?”
“純鈞劍,難道你怕了?”斗笠人冷哼道。
“怕我當然是不怕了,就是覺得不爽而已。”純鈞劍笑道。
斗笠人又看向承影劍,開口問道:“陳玉存那本名單又是怎么回事?”
承影劍聳了聳肩:“陳玉存一直是由白虹劍監視的。”言下之意,自己也不知情。
這時一直沒有做聲的蒙面大胡子龍淵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白虹劍顯然是知道這名單的,她沒有立即毀掉,想來應該是打算用這個賬本來威脅陳玉存幫她做事,結果還是功虧一簣,可惜了。”
斗笠人不屑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哪里可惜了,我們每年不都是有刺秦行動,哪里需要她自作主張,擅自行動。”
龍淵劍仍舊小聲翼翼道:“只是這些年來,李世民的統治越來越穩固,而每年的刺奏行動又都沒有成功,白虹劍恐怕是等的不耐煩了。”
純鈞劍又開始嚷嚷道:“就是,每年的刺秦行動,都是無功而返,讓人很失望,大家自然是越來越沒有信心了,要不然今年讓我出手?”
斗笠人看了一眼純鈞劍,冷聲道:“不用著急,今年的刺秦行動由泰阿劍主持,現在泰阿劍正在打仗,等他班師回朝之后,刺秦行動就要開始了,你想出力,由他安排即可。”
“要小心紀淵!”承影劍突然開口道。
純鈞劍又不滿地嚷嚷道:“我就奇怪了,這紀淵三番五次壞我們的好事,盟主你為何就不讓我們殺了他,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就能把他毒死。”
斗笠人陰冷地注視著純鈞劍:“我說了,紀淵不能殺,他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說著頓了頓道,“不過你想殺人,有一人可以殺!”
“誰?”
“暴雨!”
“我倒是想殺他,可是這個家伙藏頭露尾的,根本不知道是誰,怎么殺?”純鈞劍沒好氣道。
斗笠人道:“這就是你們要辦的事情了。”說著對著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黑衣人赤霄劍道:“赤霄劍,你吩咐下去,想方設法查清楚這暴雨的來歷,必要時格殺勿論。”
說著他冷冷地看著外面的夜空,繼續道:“陳玉存販賣私鹽一直是我們的一筆不小的收入,這次被他連根拔起,我們的收入大減,現在不確定這次只是巧合,還是他就是故意針對我們的,對于這種人,哼!還是殺了最好。”
說著他掃視了在場諸人,然后聲色俱厲道:“泰阿劍馬上就能班師回朝了,到時候刺秦行動就要開始了,這次勢在必得,連干將莫邪都會趕來長安,還有魚腸劍也會配合行動,所以你們最近消停點,也注意約束自己的手下,不要惹是生非。”
“遵命!”在場眾人齊齊應道。
……
明月當空,樹影搖曳,眼看就要到中秋節了,天氣也開始慢慢變涼。
雖然這幾日私鹽案鬧得滿城風雨,但是清風樓的生意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更加火爆。和前院清風樓觥籌相錯的熱鬧相比,清風樓的后院就顯得很冷清了。
紀淵獨自一人坐在撫琴閣里,正享受這份寧靜,一邊喝茶一邊想事情。
孔若突然跳了出來,打破了這份寧靜,馬上嚷嚷道:“喂,紀淵,案子破了,你這幾天怎么感覺悶悶不樂啊,難道林英沒有給你發俸祿?”
紀淵白了她一眼:“案子破了難道就一定要高興嗎?”
孔若馬上在他對面坐下,手扶著下巴,盯著紀淵,頭頭是道道:“你果然不正常,難怪孫姐姐讓我過來看看你,看來你肯定有事情想不開,嗯,今天本女俠就做一次夫子,來給你傳道解惑。”說著她雙手背在身后,儼然一副老夫子的樣子。
紀淵不禁暗暗好笑,喝了一口茶,嘆了口氣道:“上天我和露寧去藥店買藥,看到那藥店里寫著一句話,但愿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蒙塵,現在想想這句話,直接導致了我對自己的價值觀,人生觀產生了懷疑,對自己產生了極強的自我否定,孔夫子,你能給我解惑嗎?”
孔若一頭黑線,嘟著嘴道:“能不能說人話!”
紀淵強忍著笑意,接著解釋道:“我平時對破案很有興趣,總是期待著有案子發生,而且是那種越復雜越好的,可是要知道,每次有命案發生,都有無辜的人死于非命,雖然最后案子破了,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案子破了又能怎樣?所以我就對我現在做得這一切是不是對的,產生懷疑。”
看著孔若仍舊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紀淵苦笑著搖了搖頭:“孔夫子,你這次聽懂我說得了嗎?”
孔若微微思索片刻,隨即說道:“這當然是對的,有命案發生,當然要查了,要不然朝廷設置大理寺和京兆府干什么?”
紀淵卻搖了搖頭,接著自嘲道:“那些人殺了人,犯了法,作為京兆府或者大理寺,需要維護法紀,沒有任何問題,這算是他們的工作,但是對于我來說,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虛榮心,所以我的立場就很有問題,我算什么角色呢?”
孔若呆呆地看著紀淵,沉默不語。
紀淵看著她仍舊一臉懵懂的樣子,心中苦笑,果然不能和這個丫頭談這些人生大道理。
誰知,這時孔若突然開口道:“紀淵,你知道這個世上為什么會有俠客嗎?”
紀淵挑了挑眉,心中暗嘆,這丫頭果然沒有聽懂,但是還是敷衍道:“為什么?”
“雖然現在這世上已經有了法規,只要人犯了法就會被法辦,但是總有一些皇親國戚,達官貴人,會逍遙法外,這時就需要俠客,他們就是懲治這些逍遙法外之人,來維護這世間的公道。”孔若一臉認真。
這次輪到紀淵糊涂了:“孔夫子,你突然跟我說這個,我怎么感覺好像在聽高數啊!”
“所以……”孔若忽地站了起來,一臉肅穆道:“你現在扮演的角色,就是俠客!”
“俠客?”紀淵突然愣在那里。
孔若鄭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你破獲的案子里,兇手并不一定是那些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但是如果你不參與這些案子,那這些兇手就極有可能成了逍遙法外之人,正是因為你的幫助,才讓他們伏法,所以,你就是俠客,一種特殊的俠客。”
紀淵一時之間竟然愣在那里,呆呆出神,半晌才回過神來,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孔若,突然笑了:“看不出來,我家的小若長大了!”
孔若仍舊雙手背后,一挺胸膛道:“什么長大了,我本來就很大了好不好!”
紀淵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眼前那波濤洶涌之上:“嗯,是很大,而且手感很……”
紀淵話沒有說完,就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哼,這句話我可是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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