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璟睿一點都不關心幾人的情緒，聲音里透著急切的逼迫感，“秦奶奶，請您按秦家的規矩，教訓秦大小姐。”
秦慧妍第一個瞪了眼，什么意思，按秦家的規矩教訓自己，難道讓奶奶像打秦念一樣，也扇自己一個耳光嗎？簡直是莫名其妙。
再說，就算自己跟人爭吵幾句又如何，難道過錯會比秦念把秦氏弄得要破產還要嚴重嗎？
秦念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泛起一抹暖意，他在替她抱不平，在替她找回公道。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被人保護的感覺了，就算上次秦振國訓斥的這對母女，又如何呢？兩人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懲罰，而所謂買車也好像只是給她物質上的補償一樣。
并不能平息她積攢多年的委屈和心酸，而紀璟睿則不一樣，他的話尖銳而有力量，問的人啞口無言，就算秦老太太最后沒有打秦慧妍，至少她心里是舒暢的。
秦老太太看看紀璟睿，又看看兒媳，最后目光落在秦慧妍身上，這這可怎么辦啊，她感覺被人將了一軍，打不打都很為難。
宋宛如緊張的看看紀璟睿又看看秦老太太，可不能讓女兒挨耳光，這女人的高貴是要一年一年養出來的，她從小就把女兒養得貴氣無比，為的就是讓她長大后嫁入豪門。
這二十來年，秦氏的生意越做越大，自己也可以算得上是豪門了，她的目標就更高了，要讓女兒嫁入七大家族。
她用心培養起來的女兒，豈能被人打臉？若是當眾被扇耳光，扇掉的不只是臉面，還有自尊，如何使得。
她陪著笑，“紀少，老太太一時激動打了念念只是一場意外，不是秦家的規矩。”
“是嗎？”紀璟睿冷笑一聲，“剛剛明明是秦太太自己說奶奶教育孫女是秦家的規矩，怎么，這規矩對小念就是規矩，對秦大小姐就不是規矩，你們這要雙重標準，不知道秦總可否知道？也不知道豪門圈里其他人是否知道？”
他看著宋宛如發白的臉繼續道，“豪門圈一直都說秦太太大度寬容，接受了秦總的女兒，對她多加照顧，秦大小姐也是姐妹情深，可這些贊美和我今日看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我看到是小念被打了耳光，你們沒有一人阻攔，我看到的是，你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小念卻獨自站在這里，臉頰又紅又腫，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來我有必要把我的所見所謂跟大家分享一下，以正視聽。”
傭人們聽到他一口氣說了這么一長串話，都驚嘆不已，紀少好口才啊！
最重要的是，他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不得不贊同。
秦念心底徜徉過一陣暖流，他說自己是秦總的女兒，而非秦總的私生女，哪怕他在語速如此快的情況下，依舊考慮到了她的感受。
宋宛如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紀璟睿把所有的路都堵上了，根本無從開口。
最后在紀璟睿深沉的目光中，蹦出來一句，“這打耳光很疼的，妍妍是個女孩子，還是算了吧”
此話一出口，秦念凌厲的目光立刻投了過去，如刀面一般劃過宋宛如的面龐。
秦慧妍會疼，難道她就不會疼嗎？秦慧妍是女孩子，難道她就不是了嗎？她被打耳光的時候，沒人替她說一句話，好像這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一樣。現在，卻說得好似挨一巴掌是件天大的事，根本無從承受一樣。
宋宛如察覺到了這抹凌厲，緊張的往后退了退，干脆垂了眸。
盛夏午后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大廳里，暖暖的，懶懶的，可紀璟睿卻覺得心底冰冷。
他曾經覺得，秦念如此機靈、聰明，又靠著自己的能力存了這么多錢，在秦家這四年應該沒受委屈才是。
可現在看來，他想的太簡單了，秦家母女怎會給她好日子過？
看現在這個形式，她在秦家的四年還不知道受到這對母女多少委屈、欺負，還有秦老太太，也沒少被挑唆得欺負她。
她過得這是什么日子？秦家可有一人心疼她？就算秦振國護著她又如何？他所謂的保護根本沒有任何威懾力，否則這些人根本不敢如此對秦念。
她們在秦振國去公司后，就聯合在一起欺負秦念，一想到這樣的場景可能發生過很多次了，紀璟睿就覺得心頭燃燒著一把怒火，燒得他難耐。
“秦太太，你這話說的真是好笑。”他勾了唇角，琥珀色眸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寒冷如冰，“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兒，那小念呢？她就不疼嗎？她就不是女孩嗎？她可比秦大小姐還要小，秦太太如此區別對待兩個孩子，是不是有些過分？”
宋宛如目光閃躲，她實在不愿意讓女兒挨耳光，可他話里說得清楚，今日要是不按秦家所謂的規矩來，他就要把一切宣揚出去。
那樣的話，母女兩人苦苦維持四年的慈母慈姐的形象就徹底毀了，秦氏已經搖搖欲墜了，宋宛如還盼著在秦氏出事前把女兒嫁到蘇家去，若是連名聲都毀了，蘇家怎么還會要她。
比起無法嫁入豪門的慘痛來說，挨一個耳光也算不上什么了。
她猶豫的看向秦慧妍，秦慧妍卻立刻搖頭，委屈巴巴的看著秦老太太，“奶奶，您不要打我。”
秦老太太心頭泛酸，這個大孫女她是從小疼到大的，怎么舍得打她？
紀璟睿見她猶豫著不懂手，知道要下一劑猛藥，“老太太，你也知道秦氏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蘇宇軒要搞垮秦氏，只有我能救秦家，作為小念的男朋友，我也有這個責任，可我現在看到秦家沒有人把她當成秦家，那么秦氏破產與否都跟小念沒關系，我也就不必插手了。”
這句話算是戳中了秦老太太的心窩子，現在秦氏才是最重要的，若公司破產了，大家都要玩玩兒，若是大孫女一個耳光，真能換來紀少挽救秦家，那也值了。
想到這，她走到秦慧妍身前，揚手給了她一巴掌，只是手落下的時候，力度很明顯收了起來，那巴掌落在秦慧妍臉上不痛不癢的，聲音也是悶悶的。
秦慧妍突然挨了一巴掌，心中憤懣不已，雖然臉上不太疼，可在大家眼里，她到底是挨打了，秦念看著了，傭人們也看著了！要她的臉面往哪里放？
她眼底含著淚水，從沒有人打過她，更別說是打臉了，她真的很想找條河跳進去！
傭人們都垂著眸，自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可秦老太太打大小姐時，她們都暗暗抬眸看著呢。
哎呀，從她們在秦家伺候開始，大小姐這還是第一次挨打呢。
要說還是二小姐厲害，有紀少撐腰，受再大的委屈也有人幫她討回公道。
早晨老太太來的時候，傭人們還在想，這二小姐以后沒有好日子過了，連老爺都怕老太太，大家哪還敢偏向二小姐。
可現在一看，紀少連老太太、夫人和大小姐一起治了，很明顯，這個家里的風還是要刮向二小姐。
宋宛如和秦老太太眼底泛著心疼，紀璟睿將她們的心疼看在眼里。
就是要她們心疼，可很明顯，這下根本就不夠。
秦老太太打完之后，討好的看向紀璟睿，“紀少，我對兩個孫女可是一視同仁的，絕不會區別對待。”
“是嗎？”紀璟睿卻毫不買賬，“小念的臉頰又紅又腫，秦大小姐的臉卻毫發無損，這是一視同仁嗎？我剛剛連聲音都沒聽到，您確定那一巴掌打在了秦大小姐臉上？”
秦慧妍含淚看向他，這話是幾個意思？自己都挨打了，他還不滿意嗎？難道他還想讓奶奶再打自己一巴掌，打到跟秦念一樣才行嗎？
她胸口上下起伏著，只覺得要氣死過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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