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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當駙馬 第二十五章 燈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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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詞與賦詩不同。

    口占一絕,不打腹稿,如曹子建七步成詩,雖屬不易,但也可能,終歸寫詩要隨意一些,只要韻腳沒問題,如“一片兩片三四片”之類的白話也能入詩。但在填詞來說,是用來唱的,平仄、音韻、格律,詞牌的嚴格要求限制了你即便再有才華,也需要細細斟酌一番遣詞造句。這個時代,文人們自小習《廣韻》、學詞牌,對文字的感覺已深入骨髓,即便如此,現場填詞一曲,傳言最快的也需盞茶以上時間。

    而自從謝大亨說出題目,至今燕青也僅僅與趙約等人聊了兩句,幾秒鐘時間而已。

    都知道謝大亨是在為難燕青,此時的風云閣氣氛凝滯,悄然無聲,唯有燕青低聲笑著與趙約等人交談,隨后他放聲應允,那聲音不低,足以令樓上樓下的人隱約聽見。

    “什么?”

    “他說有了?”

    “說笑了吧……”

    竊竊私語聲中,燕青已然走向書臺,趙約、雍和愣了片刻,隨后對望一眼,都是有些震怖甚至不解。謝大亨架子不大,回過神來起身跟上。便是那知州蔡鋆,也露出興致盎然之色,扭頭對一名元隨說:“去看看,這么短的時間,看他能湊出怎樣一曲‘好詞’,哈哈。”

    幾步之遙,燕青接過女校書手中毛筆,道了聲謝,低頭書寫之際,身遭烏泱泱開始圍人上來,他沒有理會,落筆下去——《青玉案·元夕》。

    “青玉案……元夕……”

    有人幫忙在讀,聲音清朗,在稍顯沉寂的高樓中傳出很遠。燕青抬頭望了望,是宇文時中,笑著搖了搖頭,低頭刷刷疾書:東風夜放花千樹——

    新春既來,東風尚未催開百花,倒先吹放了元宵的火樹銀花。

    ——更吹落,星如雨——

    燃放的煙火,先沖上云霄,復自空中落地,真似隕星落雨。

    短短三句,上元節之燈火瑰麗,盡在筆墨。

    “好啊……”趙約坐在那里,閉目聆聽宇文時中的吟誦,枯瘦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動,咂摸了會兒,偏頭望了望雍和,“允之兄以為?”

    雍和正在傾聽,嘴唇微微張開,表情訝然。聽他問話,愣了會兒,喃聲道:“雖說嘉甫兄是在難為他,可上元詞成千上萬,可堪借鑒的不計其數,他若取巧而為,用其它篇章幾句,也說得過去,終歸是現場命題……方才他走的干脆,老夫的心緒有些亂……守信兄,你博覽群書學識淵博,如此比擬,如此華章,在以往詩詞中可曾出現?”

    趙約搖了搖頭,復讀著兩人說話間那邊傳來的句子:“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寶馬、雕車、鳳簫、玉壺……這浮生用詞妙啊……”趙約贊道,“車馬、鼓樂、燈月交輝的場景,載歌載舞、魚龍曼衍的社火百戲……好不繁華,好不熱鬧,直令人目不暇接而心馳神往……”

    轉頭望了望那邊寫完上闕,正在蘸筆敷墨的燕青,趙約愣神道:“僅憑上闕,說實話,僅憑這段描寫,已足見他的才學、功力……他難道真的是在這短短片刻想了出來?”

    “允之兄,方才季蒙說他是四時苑賬房,你說他為何隱身經年,倒在今晚突兀現出身來?樓下他說看看熱鬧……呵,老夫卻是不信。”

    說話間,趙約微微轉頭,看了一眼那邊也在愣神品詞的蔡鋆。

    來杭州多年,趙約學者大儒的形象深入人心,他雖是宦官,學子們見他也要稱一聲“公”,道一聲“師”。許多人幾乎忘了他的職遣,他是廉訪使者,掌控著皇城司在兩浙的所有察子,兩浙各地之事罕有瞞得了他,這幾日花評,蔡鋆相中樂婉之事雖說未有張揚,又豈能瞞得過趙約和他皇城司的爪牙。

    原本覺得是件小事,蔡鋆看上一個青樓歌姬,哪怕是他青睞的歌姬,的確算不得什么,但在今晚“浮生”陡然出現,似乎會有事發生?

    方才他說燕青“劍走偏鋒”,那句試探,倒沒從燕青臉上看出什么。

    他這一番心思,雍和自是不知,只是聽了他的話,顯得惋惜:“對啊,以他才學,何至于淪落青樓做個賬房?”

    ……

    樓下舞臺之后的房間,青樓的女娘們正在側耳凝聽外間傳來的吟詞聲。她們方才擠在舞臺兩側看浮生,隨后謝大亨放話,倒是被趕了回來。其中一間房內坐的是四時苑和新鄭樓的女娘,鄔輕曼神情恍惚了不知多久,這時陡然站了起來,大驚小怪:“姥姥、姥姥!那不是燕青嘛!”

    旁人都在專心聽詞,新鄭樓的瓊芳甚至按著音律將這曲詞在心中低吟淺唱,這時大多被她嚇了一跳,有人甚至脫口斥了一句:“禁聲!”

    呵斥鄔輕曼的是新鄭樓一位不甚知名的女娘,這女娘與鄔輕曼的地位相差甚遠,往日見到鄔輕曼笑臉相迎尚來不及,這時脫口嬌斥,卻也無人覺得不妥。

    ——平素你性子跳脫也就罷了,此時大家都在專心聆聽浮生大作,你搗甚么亂!

    大眼睛溜了溜,鄔輕曼悄悄吐了吐舌頭,好沒面子地坐了回去。坐,她也坐不安穩,悄默聲地左右環顧,一幅想跟人說點什么的樣子。

    薛姥姥見狀,笑著對她招了招手,她便急吼吼地跟著對方走到門外廊道上。

    “輕曼,你也認識他?”

    樓上燕青寫完了上闕,正在蘸筆、刮筆,書臺緊挨圍欄,站在樓下,能看到他一手持筆,一手勾著袖口,在一幫官員才子的圍觀下,神情恬澹,俊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當然認識!薛姥姥我對您說啊……”鄔輕曼指了指樓上,語如連珠,“他是我們四時苑的賬房,去年才來的,人很壞!前幾日奴奴去賬房找他,他戲弄人家……”

    唧唧呱呱唧唧呱呱,語速很快,說了很多,卻全不是薛姥姥想聽的。薛姥姥撫額苦笑間,張菁走了出來,站到她們身側:“輕曼,回去吧。安分點,待會兒你要上臺。”

    “……哦……”

    話語被人打斷,鄔輕曼一臉不爽,卻也沒有辦法,懊惱著悄悄走回。

    樓上的男子開始落筆,宇文時中的吟誦聲傳了過來:“蛾兒雪柳黃金縷……”

    張菁說:“他便是浮生。”

    薛姥姥說:“我知道。”

    ——笑語盈盈暗香去。

    張菁說:“他不喜張揚。”

    薛姥姥嗤笑道:“嘁,此時,此地。杭州城算個人物的皆在看他,這叫不喜張揚?”

    ——眾里尋他千百度。

    張菁癡癡地望著樓上那道身影,咬了咬嘴唇,顯得惘然:“他……或許是為了我?”

    “啊?”薛姥姥蹙眉抬頭,“輕曼說他是四時苑賬房,為了你才做的賬房?這段時日對你說了什么,你不愿意,他便來此大出風頭?”

    蔡鋆的事情,張菁未有告訴薛姥姥,所以她的猜測自是無稽……可在此時,薛姥姥抬頭這一霎那,樓上燕青恰好也是抬頭望了望這邊,薛姥姥沿著燕青的視線看向身側,可不正是張菁站在這兒?

    男子的筆停了下來,站在樓上,望著樓下,淡淡在笑,有一會兒沒有落筆。他身邊的人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向這邊,鵝黃長裙的絕色女娘出現在眼里。

    “張菁?”

    “張姥姥?”

    宇文時中等了會兒,不見燕青落筆,隨后倒也看見了張菁,他笑著問燕青:“眾里尋他千百度……你找的是張姥姥?”

    “呵,季蒙兄說笑了。”

    兩人悄悄地說了兩句,燕青收回目光,在紙上寫下最后一句: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驀然間,無數雙目光望向舞臺那邊的張菁和薛姥姥,饒是以薛姥姥見慣了大場面,此時也覺無措,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說道:“菁兒,老身跟你站這片刻,大有面子啊……”

    ……

    這曲青玉案,上闕寫景,無盡繁華,但詩詞向來以立意為先,若僅憑上闕,誠如趙約所講,足見燕青遣詞造句的功力,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勉強稱得上驚艷,無魂無意。

    直至下闕被宇文時中吟出。

    置于景后的是寫人,“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盛裝的仕女說笑著走過,唯有衣香在暗中飄散,溺水三千,卻均非我關注之人,苦苦尋覓中,俄而眼前一亮,在燈光之側,意興闌珊處,分明不就是她形單影只,似有所待!

    “驀然回首”那一霎,是苦苦相思的凝聚和升華,是悲喜莫名的感激涕零,筆痕墨影中,永志弗滅!

    “到得此時,在下方知浮生兄寫燈、寫月、寫煙火笙簫,社舞交織的元夕歡騰,眼花繚亂的游人仕女,原來都只為襯托一個意中人……浮生兄筆墨之美、文心之妙,行簡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恨之前有眼無珠……”

    收回望在樓下的目光,劉一止看看燕青,目光難言地嘆了口氣,他在人群中擠著,退后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倒是把正在書寫的燕青搞得有些無奈:“行簡兄抬愛。”

    ……

    隨著宇文時中將這曲詞誦完,風云閣內變得鴉雀無聲,眾人都在默默咀嚼品味著這曲詞作。今晚能來此間的,學識多多少少都是有的,其中即便是有學識稍欠,不甚理解這詞是否好、好在哪里的,也為周圍的氣氛同化,靜靜坐著,不敢說話。

    舞臺后的房間里,靈雨微微挪動腳步,走到樂婉跟前:“樂婉姐……他,這曲詞……怎么樣?”

    這天晚上,望著樓上陡然出現的燕青,靈雨心情復雜到無以言表。

    四時苑里,她認識燕青最早,燕青初次進門,隨后能留下來,說起來還是拜她所賜。

    靈雨年齡不大,張菁也未讓她學習琴棋書畫,平日里讓她跟著見人處事,學到的大多也是算學之類的實用之學,大抵是按管事、幫手的路子培養。對于她,如普通人家的女子早早的結婚生子,張菁也是樂見其成。

    她遇見了燕青,懵懵懂懂似是喜歡,因為張菁一句話無疾而終。

    這天晚上,看著樓上化為“浮生”的燕青,靈雨心中在想:張姥姥早知道了他便是“浮生”,才華橫溢,這才騙我他有了娘子,讓我莫要癡心妄想吧。

    雖說摁下了念想,可心里終是感覺不一樣。靈雨對詩詞不甚精通,這時聽外間極靜,房內的女娘也是無言,忍不住問起了樂婉。

    樂婉不知在想什么,神情顯得恍惚,似乎未有聽到靈雨的話,倒是進門不久的鄔輕曼接上話來:“怎么樣?好!極好!絕好!上元詞里也就歐陽永叔那曲‘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生查子可堪一比。”

    新鄭樓的瓊芳笑著反駁:“那曲生查子全文如同白話,奴家倒覺得比不上此曲……輕曼姐姐,奴家覺得,上元詞,以此詞為最……不知今晚哪個有幸,能得唱奏此曲……”

    ……

    女娘們說話間,風云閣的氣氛漸漸活絡起來,眾人交頭接耳地談論起這曲詞來。二樓那邊,有兩個州學學子也提起了歐陽修,倒不是在說《生查子》。

    “你說,若歐陽大家再世,兩浙第一才子劉行簡會因為他的一曲詞作而五體投地么?”

    另一人想了想,無言搖頭。

    “劉行簡如此作態,今晚、日后怕無人再敢不服燕浮生。兩浙第一才子的名頭要換人嘍……”

    他們自是不知,劉一止那一禮,嘆服的不僅僅是這曲詞,更有《三國演義》,更有那曲《臨江仙》,其中或許還有著之前以為燕青是青樓賬房,而在內心深處略帶鄙夷的一絲愧疚。

    書臺前,燕青望著劉一止,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這時代便是這樣,階層分明,他對之前幾次見面劉一止等人的冷淡態度稱不上有什么惡感。好感自然也沒有,大家是陌生人,各行其是,互無關礙。

    隨后,燕青提筆在宣紙上留下跋尾。

    ——戊戌年上元,風云閣,贈樂婉。

    樂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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