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狂風(fēng)暴雨中,我和奶奶披著雨衣在別墅附近的山崖繞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找到了蒼白人魚說的那個通往地基的狹長洞穴。
那洞穴狹窄曲折異常。還有一半都泡在海水里,我和奶奶看到后心都涼了一半。白書人找個人魚來是對的。這個洞穴,除了那人身魚尾,極度瘦削的蒼白女人外,旁人真的鉆不進(jìn)去。
這個點打電話叫消防隊友來也不合適,更何況,對方一定會仔細(xì)詢問我們家附近怎么會被人安裝炸彈。這可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
我們在雨里躊躇了許久,雨水一直灌進(jìn)雨衣的縫隙里,身上感覺濕冷異常。
最終我們想到的解決辦法是靠嬰靈出馬,把它從瓶子里放出來,由它深入地底的炸彈拆出來。
這操作說起來很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很困難。我需要把它請出來,再一點點指揮它,讓它代替我去完成這一系列的操作。
操縱鬼魂,也就是俗稱的“養(yǎng)小鬼”,是驅(qū)鬼人必備的一項技能。只是這技能消耗體力的幅度遠(yuǎn)超我的想象。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過不了一會兒,我就覺得自己全身的精氣好像被一臺強(qiáng)力抽水機(jī)抽出來一樣,很快就氣喘吁吁,接續(xù)不上了。以前聽說張雨軒可以同時驅(qū)使8只鬼,藍(lán)瑩瑩可以同時驅(qū)使27只鬼,我當(dāng)時并沒有什么感觸,此時卻突然覺得這像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樣。
好不容易等三個炸彈都取出來,我覺得自己好像內(nèi)外一并被掏空了一樣,身體晃了一晃,如果不是奶奶在身后扶住我,我簡直就要立刻倒地了。
后來奶奶把炸彈的引線和引爆裝置拆了,然后在距離別墅很遠(yuǎn)的地方用鏟子挖了一個兩米深的洞穴,我們便把它們埋了下去。我們又廢了一點功夫,從別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兩袋以前留下的水泥,簡單和了一下,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把通往別墅地基的洞穴入口填上了。
這些事情做完,已經(jīng)是半夜一點了。我和奶奶早已全身濕透,可偏偏身體又累得發(fā)熱。奶奶的手在挖洞的時候劃了好大一條口子,雖然草草包扎了,但血一直往外滲出。我因為體力透支,雙腿和牙關(guān)一直在發(fā)顫。
“你們好像兩條喪家之犬啊!
口袋里的玻璃瓶中,發(fā)出了一聲陰惻惻的笑。我和奶奶相視苦笑,光速回到屋里,以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澡,奶奶把鍋里的米飯伴著廚房里沒被紙灰污染的菜湯做了兩碗湯泡飯,我們草草吃了,就埋頭睡大覺去了。
我這一覺睡得不是太安穩(wěn),恍恍惚惚,似乎走進(jìn)了一個熟悉又不熟悉的夢境。
在夢境中,我還在自己家里,就在這二樓的臥室里。那時候唯也在。她當(dāng)時精神狀態(tài)非常不好,經(jīng)常是處在昏睡和清醒之間。后來是我找來了麒麟血喂她服下,才讓她精神好起來。
而在喝完麒麟血后,她突然吻了我一下。那是我的初吻,當(dāng)時我一陣恍惚,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世界好像都模糊了一樣。
所以,我究竟恍惚了多久,這是我不能確定的……那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個小時。
現(xiàn)在我夢見的,就是我恍惚的那一刻。
那是,唯湊在我面前,她的臉就在我近在咫尺的地方,吹氣如蘭。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清明,不再帶著云霧。
看見這張美如天仙的臉龐,我感覺心搖神曳,但更讓我高興地是看到她的這種清醒的眼神。在過去,由于她靈魂受損的緣故,我每次見她,她要么是閉著眼睛,要么眼神是朦朦朧朧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最喜歡的唯,一直是最初的夢中,那個在雙色櫻花樹下打著傘,臉上露出自信又堅定的笑容的唯。
只是很可惜,這個唯從來只在幻夢中出現(xiàn)。
“好久不見。”這次夢中的唯輕輕地,嘴角帶著微笑地對我說道。
“你是誰?”我意識到眼前的不是尋常的唯,當(dāng)即問道。
“我是這具軀殼里所剩無幾的靈魂碎片。因為我現(xiàn)在處于魂飛魄散的狀態(tài),所以我的記憶是殘缺的,我的精神也是不穩(wěn)定的,F(xiàn)在是我難得的能清醒的時候!蔽ㄝp輕回答道,“趁這個機(jī)會,我要在你的腦海里留下一段特殊的記憶!
“在我腦海里留下記憶難道你是想催眠我?”我感覺十分好奇,“你想干什么?是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氖聠幔俊?br />
唯微笑不語,在臥室里找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在上面畫了起來。畫完了以后,她在蠟燭上削了一小段蠟,把紙條包了起來。
“
這顆蠟丸,里面有能對付白書人的東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逼到絕處,就用上它吧。
”
她說完,把蠟丸塞進(jìn)那個曾經(jīng)裝過麒麟血的瓶子里,把瓶蓋蓋上。等她做完這些事后,她整個人再次湊在我面前,就像我剛夢見這個場景時一樣。
“這段記憶,會暫時封存在你的腦海里。我的響指過后,你就只記得我們接吻了,其余的東西你什么都不會記得。這一切記憶,會直到你需要的時候才會被想起來!
她說完,打了一個響指,一切就消失了。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整個人在床上坐了起來。虛假的記憶從腦中消失,真實的記憶從腦中涌出。
那個神秘的蠟丸,原來是唯在瓶子里放的!
竟然會是她……
看起來,唯以前是認(rèn)識白書人的,她還知道對付白書人的方法。他們兩個之間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
而且為什么,她要這么小心地封存這段記憶?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這件事,卻始終沒個頭緒。唯的存在在東宗就是個謎,林夫人只說唯是個三心二意的妖女,再不言其他。而大家對白書人的印象,也就只停留在他是個驅(qū)鬼人中介,是東宗的三大顧問之一的這個層面。白書人究竟從哪里來,究竟是什么身份,知道的人卻很少。甚至他的年齡,也是個謎。
我曾經(jīng)以為白書人是為了威脅我,才找上了唯,F(xiàn)在看來,竟然像他和唯本身就是認(rèn)識的,他借著這個機(jī)會把唯收到他身邊的一樣……
還有,唯說她對黑圍巾有印象,而白書人和黑圍巾有舊仇……這背后看起來像是也有故事……
雜七雜八的東西實在太多,線索又太少,我實在想不通,便干脆跳起來刷了個牙洗了個臉,準(zhǔn)備先吃了早餐,再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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