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栩上一次見到蔚池,已經(jīng)是三年前,就算蔚栩聰慧,但畢竟年紀還記憶中父親的樣子已經(jīng)十分模糊,父子二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對視半晌無語,這場景直看得蔚藍有些想笑,但心中又隱隱發(fā)酸。
簡單用完早飯后,蔚藍便與鄖陽白條四人出府,留下蔚栩與蔚池聯(lián)絡(luò)感情。
畢竟到了蔚家軍的地盤,蔚藍出門之前已經(jīng)裝備一新,雖然還是男子裝束,但從皮裘到馬鞭坐騎已經(jīng)全部替換,蔚藍之前的坐騎是雷文瑾準備的,雖然腳力不錯,可畢竟是上岸之后在集市匆忙選購,比不得蔚家軍中的好馬。
安平鎮(zhèn)與大夏毗鄰,大夏又慣出好馬,而大夏再往西,便是西域諸小國。是以,蔚家軍扼守在西北關(guān)隘,軍中從來不缺好馬。
包括驍勇、杜權(quán)和康二妞,以及隱魂衛(wèi)的十八人,人人俱有一匹千里挑一的專用坐騎。積云坡一戰(zhàn),隱魂衛(wèi)八人生死不知,但八人在萬壑山下就棄馬上山,是以他們的坐騎得以全部保全,被及時趕到的麒麟衛(wèi)送回了隱居。
蔚藍的新坐騎便是從中選出來的,原本蔚池想要單獨從蔚家軍馬場給蔚藍選匹小馬駒,但蔚藍又不是真的小姑娘,初初見到八匹神駿,就雙眼放光再難挪動腳步,執(zhí)意從中選了一匹夜照玉獅子。
歷史上,夜照玉獅子產(chǎn)于西域大宛國,又名玉蘭白龍駒,它通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乃馬中極品,能日行千里。此馬在出生時,只有脖子周圍長毛,樣子頗似雄獅,而它性格暴烈,但長大后,會被其它馬匹驅(qū)逐出馬群,之后性格逐漸變得溫順,又因它渾身雪白,在夜間會散發(fā)出銀白之光,即使在幾百米外也清晰可辨,因此而得名夜照玉獅子。
蔚藍前世雖然喜歡馬術(shù),但因為時間有限,馬術(shù)絕對算不上好,而但凡好馬又總有些脾氣,并不好駕馭。于是在另外幾匹馬兒不停沖自己打響鼻尥蹄子躁動不安時,蔚藍果斷被睜大眼專注看她,又渾身雪白安安靜靜的玉獅子吸引。
據(jù)說這馬的前任主子是隱魂衛(wèi)中排行第五的青藤,蔚藍上前與它對視了半晌,給它喂了塊飴糖,馬兒似有靈性般,親昵的蹭了蹭她手心,蔚藍面上浮現(xiàn)出笑意,又輕輕撫了撫它脖上的一拳鬃毛,輕聲呢喃道:“你以后就叫白鴿吧,玉獅子什么的,太不襯你了。”
座駕一夕之間從富康小轎車變成奔馳越野,蔚藍心中的歡喜可想而知。
安平鎮(zhèn)本就是蔚家軍駐地,城中街道寬闊,也并無不可跑馬一說,蔚藍騎著白鴿樂顛顛的與鄖陽四人趕往鎮(zhèn)上最大的安居客棧,安居客棧距離隱居不算太遠,五人策馬僅一盞茶后就趕到。
跟掌柜一打聽,卻原來周旺財?shù)热诉沒趕到。蔚藍心中失望,但面上神色卻并無太多變化,微微思忖后,又帶著人果斷去了城門口。
事實上周旺財與劉大黑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就連納西納東帶領(lǐng)的二十人,其中有兩組十人也已經(jīng)趕到。
蔚池回歸,近兩日進出安平鎮(zhèn)的百姓日益增多,但安平鎮(zhèn)是邊陲重鎮(zhèn),再加上蔚家軍中奸細并未鏟除,是以城門口仍是嚴防死守,此時正排著的長隊等候檢查。
這長隊中不乏百姓和商旅,推著板車的,牽著馬的、挑著擔子的、甚至還有趕著羊群的。蔚藍幾人在城門口勒馬停下,遠遠見隊伍后方拉拉雜雜的一大堆人,而周旺財與劉大黑正混跡其中,只是二人神色間都有些古怪,行止間明顯一副防備緊繃的模樣。
蔚藍瞇了瞇眼,往周旺財?shù)热松砗罂慈ィ灰娫诙说鸟R車之后,還站著十來個體格高大健壯的漢子,蔚藍心中一動,扭頭朝鄖陽抬了抬下巴。
鄖陽微微點頭,下馬往城門口的主事的小將走去,他先是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給小將看了,又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小將抬眼望蔚藍幾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鄭重點頭,又若有若無的將視線投向城外的隊伍。
“行了,主子。”鄖陽回來道。
蔚藍點頭,小聲道:“直接將人拿下,別驚擾了百姓。”
鄖陽重新上馬,白條和楊小白幾人點點頭,若無其事的策馬往城外走去,蔚藍見白貝沒動,又道:“你也去,既然只有劉大黑一人回來,想必出了什么變故。”
蔚藍現(xiàn)在拿不準周未和陳虎是否出事,但對方既然派出人馬追到安平鎮(zhèn),又已經(jīng)認出周旺財,卻忍著沒在城門口動手,想必并未就從周未與陳虎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也可能劉大黑是專門趕回來報信的,只是恰巧在城門口遇了個正著。
白貝看了眼蔚藍身后,還有些不放心,蔚藍對她搖搖頭,白貝咬了咬牙,也打馬沖了出去。周旺財與劉大黑在鄖陽幾人打馬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一行人眼中全是驚喜,周旺財小眼滴溜溜亂轉(zhuǎn),不停的跟白條使眼色,白條撇過臉抽了抽嘴角,直接打馬越過他往后方而去。
周旺財原本還心下失望,卻不想變故就發(fā)生在這一瞬間。
納西納東原本將隊伍分成了四組,此時趕到的也僅是兩組十人,領(lǐng)頭的正是納東,先前納東的注意力全在周旺財身上,因為周旺財身邊人手太多,納東對于是否當場拿下周旺財,一直有些舉棋不定,還是他身邊的一名勇士勸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納東才按捺下來。
納東見到鄖陽,下意識就想開跑,但他身邊的十人呈扇形分開,他一行動,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且目前是在蔚家軍的地盤上,就算他們想跑,也是希望渺茫,納東只能祈禱當日天色太黑,鄖陽并不認得他,可旋即納東心下又是一個咯噔,他奶奶個熊的,當日審訊蒼巖堡眾人的不正是周旺財和鄖陽!
納東心底暗咒一聲,當下也顧不得其它,拔刀揮向身邊一人,想要閃身開溜。
可鄖陽和楊小白、白條白貝也不是吃素的,比之大夏勇士,鄖陽等人的動作真的算的上是輕盈敏捷,幾人同時從馬上飛身而起,拔劍就朝塊頭最大的十人攻去,百姓們有瞬間騷亂,驚叫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周旺財和劉大黑也反應(yīng)過來,留下五人看住馬車,如狼似虎的沖十人圍攏過去。
守城的小將已經(jīng)調(diào)出一隊人馬維持秩序,大夏人外家功夫極好力氣十足,奈何身姿卻不夠靈敏是硬傷,加上周旺財?shù)热酥ィ讞l等人根本就無需全力以赴。
這場戰(zhàn)事開始得突然,結(jié)束得也迅速,半柱香時間不到,十人就被盡數(shù)拿下,除了納東身上添了兩個窟窿,正汩汩冒血,其余十人皆是卸了下巴四肢完好,周旺財?shù)热苏θ琳茲M臉喜色。
蔚藍揚了揚眉,撫著白鴿的脖頸施施然上前,百姓們雖在守城小將的安撫下全部噤聲,卻仍是眼神驚懼的看著鄖陽幾人。蔚藍見狀皺了皺眉,倏而抬手,微微拔高聲音道:“諸位父老鄉(xiāng)親別怕,我等是奉了蔚將軍之命捉拿大夏奸細。”
蔚藍話一出口,被拿下的納東等人俱是滿目仇視的看向她,蔚藍緩緩笑開,指向已經(jīng)被綁住的納東等人,又溫言笑道:“大家都看清楚了,這些人的體格相貌,都是大夏人無疑,他們正是害得蔚將軍失蹤的元兇。如今蔚將軍已經(jīng)回歸,安平鎮(zhèn)不日就會恢復(fù)往日安,大家不必害怕。”
蔚藍的聲音不高,但現(xiàn)場百姓眼中的惶恐卻緩緩?fù)嗜ィ挂膊皇俏邓{真的看起來威風八面一言九鼎、能將大夏人殺個片甲不留而是這聲音太過稚嫩,清脆柔和得不辨男女,讓百姓們乍一聽有些發(fā)懵,瞬間被轉(zhuǎn)移注意力。
眾人只見通體雪白的駿馬上坐著一名十來歲的少年,少年長得唇紅齒白,穿了一襲竹青色錦袍,寬大的白色皮裘將他整個人都罩在其中,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面色溫和,狹長明亮的鳳眸猶如一泓清泉,清澈安寧得讓人不自覺就會相信他。
鄖陽和楊小白對視了一眼,楊小白眼中全是詫異,鄖陽眼中卻全是笑意,丟個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徑直將納東等人綁好,又吩咐了守城的小將尋來板車,將人全都扔上去。
一行人很快離開,城門口又恢復(fù)安靜。
守城的小兵見隊伍呼啦啦離開,個個臉上帶著好奇,有人湊到那小將身邊低聲道:“李將軍,剛才那小子是誰?怎么以前沒見過?”
今日值勤的城門校尉正是姓李,他聞言看了幾人一眼,皺眉道:“好好當差,不該你們問的別問。”到底是誰,他也好奇呢,但對方既然是隱魂衛(wèi)親自陪同前來,左不過是蔚將軍身邊的貴人,其身份不是他們能輕易窺探和議論的。
蔚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隱居,時間還不到巳時,蔚池與驍勇正在書房議事,聽完趙群稟報,蔚池面上滿是笑意,自得道:“我家囡囡巾幗不讓須眉!”
驍勇嘴角微抽,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女兒巾幗不讓須眉了?這陣仗,只怕鬧得滿安平鎮(zhèn)的人都知道了,隱居又還有什么隱秘可言?
“我也許久不曾見過阿藍了。”驍勇起身,“你不是說阿藍前去接應(yīng)的人與你遇襲之人有關(guān)?咱們?nèi)ヒ娨姲伞!?br />
蔚池頷首,趙群上前扶住他,三人一道出了書房往前院而去。
前院,喬稟章與納東等人已經(jīng)被鄖陽關(guān)進隱居地牢,在場之人除了周旺財和劉大黑,其他人都被楊小白帶下去安頓了。
見蔚池和驍勇前來,蔚藍停下與周旺財?shù)膶υ挘D(zhuǎn)身朝蔚池笑了笑,又沖驍勇抱了抱拳,爾后乖乖對蔚池道:“爹,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
蔚池滿臉笑意,與有榮焉的點點頭,對蔚藍道:“囡囡來,這是你驍伯伯,蔚十七就是你驍伯伯派往上京的。”
驍勇雖然一身常服,但身材高大,滿身的凌厲之氣,此刻又板著臉,若是一般人,估計早就心中打鼓了。
蔚藍早就猜出來,否則也不會一早與驍勇打招呼。見驍勇目露審視,蔚藍笑瞇瞇上前,再次對驍勇抱拳道:“多謝驍伯伯!蔚十七不愧是您的得力下屬,這一路之上,蔚十七勞苦功高,驍伯伯可要好好獎賞他!”
驍勇聞言揚了揚眉,蔚藍樣一副男子裝束,樣貌與蔚池有七分相像,言行舉止渾然一派少年人模樣,他負手搖搖頭,好笑道:“丫頭不必多禮,這乃驍伯伯分內(nèi)之事,可當不得謝。”
他本就是蔚池的下屬,蔚十七也是奉命行事,又怎么當?shù)昧酥x?若非他與蔚池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就連這聲驍伯伯他也都該婉拒。不過,這丫頭話倒是說得漂亮,也不怯場,驍勇收斂身上的氣勢,面上也是笑瞇瞇的,但他本就長得方臉虎目,即便是笑著,身上的殺伐之氣已然不減。
周旺財與劉大黑此刻正垂著頭裝鵪鶉,二人以前都是山匪,兵匪本就是天敵,他們眼下雖是蔚藍手下的人,但蔚池畢竟是蔚藍的老爹,再加上驍勇,二人恨不得自己能飛天遁地,尤其是周旺財,他之前在軍中好歹也混了個千戶,也不知這二人是否還對他有印象?
但他想要重新站起來堂堂正正做人,就遲早會與蔚池和驍勇打照面,是以只能硬著頭皮上。
幾人在前院寒暄了幾句,說到正事又重新回到書房。
因著此事是由蔚藍發(fā)現(xiàn)的,蔚池和驍勇也不將她當做懵懂無知的小兒,直接連同劉大黑與周旺財一起叫到書房。
周旺財知道的有限,老老實實在一邊旁聽。
蔚藍求之不得,但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劉大黑此行的發(fā)現(xiàn),只好先將自己對喬稟章的懷疑又說了一遍,之后才提及派出劉大黑與周未陳虎三人前去跟蹤納東納西的事。
劉大黑在蔚池和驍勇的視線之下,咽了咽口水,將跟蹤納西納東的詳細經(jīng)過和發(fā)現(xiàn)陳述了一遍,待提及雪山與山洞,幾人聞言面上都是一陣凝重。
片刻后,蔚藍道:“爹,驍伯伯,這峽谷和雪山,可是地心谷和梅朵雪山?”蔚藍之前只在堪輿圖上見過,雖知道這兩個地方,心中也有所猜測,卻不想大夏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準備充分。
梅朵雪山是橫亙在大夏與啟泰之間的天然屏障,整個西北,原本除了蕭關(guān),這沿線全被大山阻隔,大夏人若是想要進入啟泰,只能從蕭關(guān)正面進攻,如今卻是多條捷徑。
蔚池和驍勇頷首,蔚池沉吟了片刻,看向驍勇道:“莫非昭興三十三年的兵禍,大夏人正是從梅朵雪山進入?”
驍勇面色嚴肅,“不大可能,若梅朵雪山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打通,大夏人定然按捺不到今日。”
“驍伯伯,興許大夏人早就將梅朵雪山和地心谷當做捷徑,只是沒有徹底付諸行動呢?”蔚藍歪著頭皺了皺眉,又道:“不過,爹爹,驍伯伯,我猜想大夏人應(yīng)該是從七年前才開始行動的,喬稟章是六年前才做了蒼巖堡一把手,算上他進入啟泰的時間,正好是七年前。而且,”
說到這,蔚藍頓了頓,看向驍勇道:“想必驍伯伯也清楚,我之前與您寫了封信,前朝的四大家族在百年前遷到折多山,百年來四大家族相安無事,但在七年前,離鄧家最近的凌家,卻在一夕之間被人滅了滿門。”
這點驍勇和蔚池都已經(jīng)知道,但二人并未想得如蔚藍般嚴重,莫說是蔚家軍了,肅南王府能屹立百年不到,又豈能是吃素的?
老肅南王雷震霆雖然已經(jīng)年邁退下,但他三個兒子,除了老二厲郡王不理庶務(wù)沉溺于書山畫海,老大雷雨霈與老三雷雨雩都是軍中悍將,再加上一個狡詐如狐的雷文珞、以及未及弱冠便武藝出類拔萃的雷文瑾,隨便一個出手都夠大夏人喝一壺。
周旺財與劉大黑默默聽著,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十日前他們還在為過冬的糧食與衣物計劃著多干兩票,如今所見所聞,卻已經(jīng)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高度,嘖嘖,他們以前過的日子,還真如泥鰍鉆爛泥,而蔚池與驍勇幾人,分明就是龍騰虎躍笑傲四方啊!
還有蔚藍,他們到底跟了個什么主子啊?這想法也太不著邊際了,算下來折多山與地心谷和梅朵雪山相距不下千里,也不知蔚藍到底是如何將二者聯(lián)系到一起的!且聽著還很有道理!
“囡囡的意思是,大夏人企圖同時對泊宜和蕭關(guān)用兵?”蔚池問道。
蔚藍點頭,狐疑道:“嗯,爹爹覺得不對嗎?”就算是不對,她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反而還會覺得高興,畢竟戰(zhàn)爭動輒勞民傷財死傷無數(shù)。
蔚池笑著搖頭道:“沒有,爹爹覺得你的想法很有道理,若情況屬實,你有什么想法?”
驍勇?lián)P了揚眉,沒有做聲,蔚藍的視線在二人面上劃過,心中暗忖,這兩只老狐貍身經(jīng)百戰(zhàn),又哪里用得著問她意見?剛才這是在考驗她呢!
可二人駐守蕭關(guān)多年,沒道理她能想到的問題,他們會想不到,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秘?
題外話
好吧,我其實很想要匹夜照玉獅子,垂涎,流口水,做美夢!嗷嗷嗷傳說中,我的偶像趙云,他的坐騎就是夜照玉獅子,上次去錦屏山看趙云墓撲了個空,姐失落得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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