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家兄弟有仇的事情眾所周知,蔚池已經(jīng)公然與朝廷對立。而在外人看來,蔚桓近兩年頗受朕器重,蔚池若想對朝廷動手,完全可以挑與他有仇的禮部尚書蔚桓下手,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么?”
姜澤說到這似乎底氣足了些,“外祖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蔚池到時候便是想不承認也沒人信。蔚桓是什么人您也了解,這人一心鉆營仕途,為了爭權奪利,連自己的兄嫂侄兒都能下手,你說他若因蔚池落得個仕途盡毀人憎狗厭的下場,心里焉能不恨?”
姜澤是真的覺得這個機會很好。若非他不想舊事重提讓人繼續(xù)對他指指點點,單看蔚桓同樣栽到女色上頭,他甚至想將樸居的事情一并丟蔚池身上給他坐實算了。
只可惜他沒證據(jù),他的名聲也經(jīng)不起一再折損好不容易菊山縣被屠的消息傳回上京將之前的流言掩蓋了些,他怎么可能愿意再提?但他不提,卻并不代表他想不到,也并不代表他沒想法。
謝正清聞言蹙了蹙眉,“陛下這想法很好,卻欠妥當了。事情若傳出去,是否會影響到蔚池的名聲姑且不論,但陛下定然會首當其沖。”
姜澤聞言一怔,“外祖父為何會這樣說?蔚桓的名聲是他自己搞臭的,與朕何干?”
謝正清聞言面色一黑,若非這人是他親外孫又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幾乎要懷疑自己這二十年來悉心培養(yǎng)的是個棒槌。偏這棒槌還是九五至尊,他打不得也罵不得。尤其謝家與皇室的關系早不復以往,姜澤又是個執(zhí)拗的,只能順毛來捋。
聞言沉默了一瞬輕嘆道:“陛下莫不是將樸居的事忘了?”樸居的事情前幾日還傳得沸沸揚揚,但謝正清私下里與姜澤提起這事兒卻還是第一次。
若非必要,他是真不想提,提起來揭姜澤的傷疤,他自己也沒臉想他謝正清半生風雨,能從個小小編撰擢升到太傅之職,心智才華和謀略可謂樣樣不缺,怎么就教養(yǎng)出姜澤這么個智商堪憂的殘次品了?
要說姜澤的資質(zhì)本身沒什么問題,圣元帝就不說了,除了在謝琳的事情上糊涂些,其它事情上歷來精明。謝琳就更不用說,能將圣元帝吃的死死的,最終將皇位送到姜澤手里,難不成還能是個笨的?
偏姜澤大事小事總犯糊涂,謝正清便是想不懷疑自己將人教廢了都難。
謝正清話音落,姜澤的面色瞬間就垮了下來,樸居之事他半點也不想提,一提起他就容易想到過往的不愉快經(jīng)歷,比如后妃給他帶綠帽子的那次。
總歸全都是丑聞,姜澤覺得這些全都是他的恥辱。因而皺眉道:“外祖父提這個作甚,事情不是都過了嗎?”再說樸居的事情他雖丟臉,卻怎么也不及蔚桓吧?
要知道,他在得知蔚桓出事的第一時間里,瞬間就有種被解救的感覺這下可好,總算有個比他更加丟臉的了!他當日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丑,秦寧馥卻好歹是個清清白白的美人,秦家家底豐厚,他也只是中了迷藥才會暈過去的。
反觀蔚桓,竟然栽到個小妾手里,這小妾不過清秀之姿,而且還大著肚子!好歹是朝廷命官,長得也一表人才,這是得有多饑渴呀,才會連個身懷六甲的大肚婆都下的去手?不是馬上就要娶平妻了么,就連這一日的功夫都等不了?
姜澤幾乎都要懷疑蔚桓是不是格外好這一口了,要不以前怎么獨守著孔氏?而孔氏又生了三個!好吧,各花入個眼,你好這一口本來也沒什么,可你也不必激動得將自己整成馬上風呀,這可比他丟臉得多了!
姜澤只要一想到這,心下就忍不住竊喜。只要他將這消息散播出去,何愁有關他的流言不徹底轉(zhuǎn)移?至于蔚桓丟臉是不是會影響朝官們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這并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就算真影響了,他這不是已經(jīng)將蔚桓擼下來了么?
再想想禮部尚書這位置上空下來后的一系列安排,心里自然樂滋滋的。只這些想法委實不足為外人道,他之前也半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可謝正清兜頭就朝他潑了盆冷水,姜澤又如何能高興的起來?
謝正清做夢都沒想到姜澤之所以決定擼了蔚桓還存了這種心思。也幸好他不知情,否則沒準會噴出一口老血也不一定。聞言正色道:“可陛下想做的事情,不正是給人提供機會嗎?”
姜澤聞言張了張嘴,總算后知后覺的明白問題關鍵所在。
但謝正清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也不想惹然厭煩,不想與姜澤再生出嫌隙。卻奈何對方并不給他這個機會,當下沉聲道:“如今朝堂是個什么情形想來陛下心中有數(shù)。”
這瘡疤反正都揭開了,既然要做,倒不如給幾記重錘,“樸居的事情才沒過多久,朝中上下雖因菊山縣的事情議論聲小了,但民間卻仍在流傳。此時曝出蔚桓的事情世人會怎么想?”
姜澤握了握拳沒說話。
“世人不會想蔚桓如何了,他們只會想啟泰朝的風水是不是出了問題,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蔚桓以前就沒出問題,偏陛下鬧出動靜不久,蔚桓就緊隨其后?到時候陛下會成為旁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更有甚者,大約會覺得這是蔚桓表忠心的方式!”
“誰敢!”姜澤惱羞成怒,一張臉憋得通紅,砰的一聲砸茶幾上,“誹謗君上朕誅他九族!”
“敢不敢陛下還不清楚?”謝正清幽幽一嘆,“于有心人而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所以說老臣雖認同陛下的決定,卻覺得并非上上之舉。到時候旁人如何議論蔚桓,就會如何議論陛下。悠悠眾口,陛下可想過如何能禁得住?”
“蔚桓做的事情固然丟臉,丟的卻是蔚家的臉。陛下說是蔚池干的,蔚池卻可以說他與蔚桓是血脈至親,就算他想害了蔚桓,也犯不著用這種方法。只要他站出來說上一聲,這盆污水到底潑在誰頭上還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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