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雪亮的大刀在陽光下閃耀,陳惇和沈長興死死戰(zhàn)在一起,已經(jīng)不知道是多少次拼殺了,特別是沈長興背后還有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倭寇,與他結(jié)成一個小團(tuán)體,互相配合,眨眼間就在陳惇身上劃出了五六道傷口,噴出的鮮血染紅了他們周身,然而血光中,陳惇沒有半分退縮地向沈長興的方向殺去。
“哈哈哈哈哈,”沈長興放聲狂笑道:“是我放倭寇入了紹興城,是我讓倭寇洗劫了會稽,你爹也是我讓人殺的,你來殺我啊!”
陳惇雙目通紅,翻江倒海的憤怒和痛苦讓他的神經(jīng)幾乎炸裂他渾身是血,血紅的衣服,血紅的臉膛、血紅的眼珠、血淋淋的腰刀,任何看到他的人都會感到心悸。
他的敵人也被他以命換命的的氣勢上壓倒,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被逼得后退。
沈長興見勢不妙,將手中的扇子一搖,道:“結(jié)陣!結(jié)陣!”
只見霎時間海角吹響,數(shù)十個倭寇跳躍著聚集在了沈長興身前,他們擺成齊整的三列,沈長興就在前方一手持長刀,一手揮舞扇子,隨著折扇的變換,所有的倭寇揮刀而起,朝下劈砍
陳惇背后一雙大手將他提了起來,一連后退了七八步,才避開了倭寇的刀陣,而避之不及的官軍就慘嚎著死在了這一堵刀墻之下。這些倭寇的劈砍又快又恨,只見白花花一片,根本沒有看清動作,便有數(shù)不清的人成了刀下之魂。
遠(yuǎn)處的紅衣將領(lǐng)也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在仔細(xì)研究這些倭寇的陣法,之前他在山東的時候所見的倭寇陣法,與這個大不相同,也很容易破解,但自從來了南直隸,遇到了兩次倭寇,兩次都使出這種怪異而殺傷力巨大的陣法,第一次他沒看清楚,這一次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點,倭寇在江浙沿海一帶不比在山東,山東的倭寇比較容易被官軍剿滅,因為山東地形平坦,官軍只要大部隊圍剿,倭寇只能被剿滅,而浙閩沿海多山陵沼澤,道路崎嶇,兵力不易展開,而倭寇又善于利用地形設(shè)伏,好短兵相接,所以倭患十分劇烈。
而他現(xiàn)在又看到,在這個陣法中,倭寇充分發(fā)揮了長刀的優(yōu)勢,因為官軍的主要武器是長槍與腰刀,這種刀對上倭刀就屬于短器難接,你腰刀還沒夠著對方,就被別人的長刀給咔嚓了,但若用長槍,卻并不便捷,因為倭寇是協(xié)同作戰(zhàn),一旦被倭寇閃過逼近身前,就只有等死了。
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整齊劃一的戰(zhàn)術(shù)動作要比個人武勇重要的多。
成遠(yuǎn)將陳惇拉了回來,他面對倭寇的陣法,也吹響了哨子,三聲短促的哨聲之后,團(tuán)營的士兵立刻退回到他身后,隨著他一聲令下,頓時列成了三排。
只見第一排的人臥倒,第二排跪下去,第三排的人則站立著射擊。第一排的士兵首先發(fā)射火銃,然后第二排、第三排依次射擊。在二、三排射擊時,第一排的射手就可以從容裝好彈藥,進(jìn)行下次射擊,在三、一排射擊時,第二排的射手又可從容裝填彈藥,這樣三排輪流射擊,火力幾乎沒有停歇,完全克服了火銃射速慢的弱點。
其實這法子并不新鮮,當(dāng)年第一代的黔國公沐英就是用這種法子,大破蠻族的大象陣。
隨著火槍發(fā)射子彈的轟鳴聲,紅衣將領(lǐng)眼前一亮他倒不是為了三段式射擊而驚嘆,而是看到了這些人發(fā)射火銃正是在最好的時機(jī)。因為當(dāng)倭寇分散的時候,火銃的威力體現(xiàn)不出來,讓射擊變得極為困難。射手們要費勁瞄準(zhǔn),而火銃最難的就是準(zhǔn)頭,而現(xiàn)在這些倭寇結(jié)成一個密集的陣型,目標(biāo)明確而集中,就算瞄準(zhǔn)甲不中,卻也能打到旁邊的乙,彈藥是一點都沒有浪費。
而且讓他還覺得驚訝的是,這些人手中的火銃似乎沒有一個炸膛的。
都已經(jīng)打了五六輪,最少也有數(shù)百發(fā)彈藥打了出去,但沒有看到一個炸膛的,而且還不燙手。
倭寇就算是陣法再強(qiáng),也不能面對密集的彈藥攻勢,一下子傷亡了數(shù)十人,被迫分開,四處逃竄了起來,見倭寇分散了,紅衣將領(lǐng)才暗道一聲可惜,一箭射過去,將一個從他馬前經(jīng)過的倭寇射死,又呼喝手下的官軍:“殺倭寇!計首賞賜!”
白色的硝煙還未散去,陳惇已經(jīng)死死地?fù)湎蛄四莻肩膀上中了一彈,想要逃竄的身影。他餓虎撲羊一樣將沈長興摁倒在地上,卻不防這家伙一手竟握著短刀,從隱蔽的方向一撩,一下子將陳惇的大腿劃得鮮血淋漓。
疼痛讓陳惇更加用力,他死死捏住沈長興的脖頸,然而卻不由自主感到力松勁泄,因為他方才太過拼命,捏著腰刀同四五人打斗了足足二刻鐘,讓他的一雙手臂已經(jīng)難以用力,這一瞬間的松泄讓沈長興察覺到,頓時猶如猛虎下山一般將陳惇翻下身去。
陳惇腦袋磕上了一塊尖銳的石頭,頓時頭暈眼花,一片金星中只感覺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來,此刻既已不及擋架,又不及閃避,竟也抄起匕首朝著沈長興的眼睛急刺,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讓沈長興急速收回了刺向他的短刀。
陳惇但覺左邊眉心微微一痛,知道自己的左眉已被他的短刀劃破,幸虧他要閃避自己刺過去的匕首,才失了準(zhǔn)頭,否則左眼已給他刺瞎了。
陳惇駭異的同時,更加激發(fā)了怒氣,他在沈長興的大腿上也有如臠割一般剜去了一大塊肉,疼得他嚎叫著胡劈亂砍,卻沒有再砍中陳惇的任何地方。
“從紹興城破那一天起,你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借來的,現(xiàn)在到了該還的時候了!”陳惇終于將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中,他盯著哀嚎不已的沈長興:“這一刀,是替紹興城中無辜慘死的百姓報仇!”
他的匕首在沈長興的胸膛里翻攪了一圈,看著他因痛苦而猙獰的神色,又狠狠插進(jìn)去:“這一刀,是為了所有因你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死者已矣,而生者的痛苦,沒有人矜免!”
只見沈長興一張大嘴開開合合,溢出了微弱的嘶嚎聲:“你真以為,紹興城只我一個人,便能將倭寇放入?”
陳惇看著他,眼里的快意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盡是無窮無極的厭惡,“我知道不止你一個,那些海商,以及他們背后的大族、大戶,他們才是罪魁禍?zhǔn)祝 ?br />
看著只剩一口氣的沈長興,陳惇俯下身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說完,陳惇便拔出匕首來,重重一刀插入了他的心口,沈長興圓瞪著雙眼,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瞧見鮮血從心口噴涌而出,隨即身體一陣抽搐,然后氣絕身亡
剩余的倭寇見到他們的頭領(lǐng)已死,百般嘗試突圍,均被密集的火槍所阻擊之后,便都承受不住壓力,開始出現(xiàn)潰退。大勢已去,倭寇們終于不再磨蹭,紛紛扔掉背上的弓箭,抱頭鼠竄。
“追擊!追擊!”馬上的紅衣將領(lǐng)看到這一幕不再遲疑,當(dāng)機(jī)立斷,命令部隊全線追擊。
官兵便胡笑一聲,殺聲震天地沖了出去。
陳惇幾乎已經(jīng)力竭,他仰躺在地上,只感覺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喝點水吧,”紅衣將領(lǐng)縱馬來到他身邊,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方才從馬背上取下水壺,遞了過來。
陳惇道:“麻煩你送佛送到西吧。”
他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早已經(jīng)沙啞了,喉嚨更是疼地厲害:“我嘴張著呢,啊”
這紅衣將領(lǐng)似乎完全沒想到陳惇居然連送到嘴邊的水壺都懶得接過,直直怔愣了一秒才哈哈一笑,從馬上跳下來,蹲在陳惇的身旁,將一壺水倒入了陳惇口中。
陳惇咕嘟嘟一飲而盡,擦擦嘴巴,長舒口氣道:“可算活過來了。”
這將領(lǐng)饒有興致地盯著他,陳惇被盯得莫名不爽,道:“看什么看,我頭頂有花啊?”
“你的傷口太多了,需要馬上治療,”這將領(lǐng)道:“爛泥田里的水有毒,你的傷口更是雪上加霜。”
陳惇這才哎呦呦叫喚起來,“疼死我了!”
這將領(lǐng)將他的披風(fēng)取下來,把陳惇裹在披風(fēng)里放在了馬背上,陳惇身下的軍馬似乎有些反應(yīng),顛簸了兩下。這將領(lǐng)摸了摸軍馬的耳朵,“從這里到蕪湖也就半個時辰,很快就有醫(yī)士來救你了。”
陳惇只感覺腦袋昏沉沉地,卻抓住了最后一點清醒:“那個匪首的腦袋割下來我要身體就喂狗、喂豬、喂魚蝦”
這將領(lǐng)就道:“好,還有什么吩咐?”
“你叫啥?”陳惇的眼皮垂下來。
“我叫戚繼光。”
陳惇隱約聽到了這個聲音,他還道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戚繼光,的確有個戚繼光,有個全國人民都知道的戚繼光。
他徹底昏睡過去之前,唯一的念頭就是,我這輩子再努力一點,是不是能收集全了大明名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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