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guī)е鴥蓚船工出去勘察。
回來后,船家卻說:“按照這個天氣,就是雨停了,也不能立刻出海,風(fēng)還是亂的,這會兒出船,也容易迷路。”
婦人坐在角落,想說什么,但猶豫一下,還是閉了嘴。
反倒是那商人,遲疑一下,道:“我定的貨,是三日內(nèi)在古庸府鏢局取,若是不去,貨便會被退回。”
這言下之意就是,最遲三日,他必須要到達(dá)古庸府。
若是沒有這場災(zāi)難,從建陽府到古庸府,本來時間是剛好。
但此刻已經(jīng)耽誤了一夜加半天,若是再不立即出發(fā),只怕,真的就會趕不上了。
商人這番暗示,意味很明確,他想走。
船家一時很為難,這位客人一直挺好說話的,誰也沒想到,這時候,他卻突然出了個難題。
船家斟酌著怎么解釋,卻聽那個始終孤僻的船客,第一次,出了聲音:“要走自己走。”
孤僻男人的聲音很冷,淡淡的,帶著點(diǎn)涼薄的味道。
所有人都看向孤僻男人。
孤僻男人卻依舊低著頭,說完那句后,便再次沉默。
商人黑著臉,也不再說話。
屋子里的氣氛很差,因?yàn)槟敬采夏巧星一杳缘哪腥耍c滿后院的尸體,以及外頭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
本就是一群素不相識的人,因緣巧合被困在一起,誰都有情緒,誰都不甘愿,但眼下情況如此,還能如何,只能盼著老天開眼,雨快些結(jié)束,船能趕緊再次出航。
從中午,到晚上,直到天漸漸黑下去,屋子里架起火堆,所有人圍在火旁取暖。
床上那始終昏迷的男子,終于緩緩睜開眼。
“水……”細(xì)弱的聲音,輕得不易察覺。
被吩咐照顧男子的大妞小妞兩姐妹聽了動靜,連忙轉(zhuǎn)頭,嬌怯怯的喚了聲:“那個……”
“恩?”坐在后面的小黎回頭問。
姐妹兩指指床上的人,小聲說:“醒了。”
“哦?”小黎起身,邁著小短腿走過來。
走近了,果然聽到男子干裂的嘴唇,迸出輕不可聞的聲音:“水……”
“真的醒了。”小黎喚了一聲:“爹,那誰醒了。”
正在暖手的柳蔚抬起頭,隨便的瞥了一眼,又低下去,繼續(xù)搓手。
容棱佇立在柳蔚旁邊,為她烤著干麥餅。
船家的船上的確還有一些米菜,但不知道還要在這兒困多久,現(xiàn)在大家都是省著吃。
能吃干糧,就先吃干糧,畢竟比起米菜,還是干糧更填肚子。
干餅烤好了,柳蔚吃了一口,暖哄哄的,味道還可以。
柳蔚又喝了口水,吃得還算滿意。
那邊小黎又叫了一聲:“爹,他要喝水。”
柳蔚將嘴里的麥餅吃完了,看了眼旁邊鍋里,正在煮沸的雨水,說:“水不多,讓他等等。”
柳蔚喝的是船上的水,但這是她的,她不會分出去。
小黎鼓了鼓嘴,也不愿意用自己那壺水,然后小黎就看向容棱。
容棱一言不發(fā)的將另一塊干餅烤好,混著自己的水,吃了起來,眼尾都沒掃一眼小黎。
小黎小嘴都撅起來了。
最后,是船工大寶舉起自己的水壺,說:“我這里有。”
小黎笑著接過,沾了一點(diǎn),滴在虛弱男子的嘴唇上。
水滴從唇縫里滑進(jìn)口腔,容溯無意識的舔了舔唇,艱澀的將那滴水吞下喉嚨。
小黎見狀,又滴了兩滴。
等到喝了小半口,算是稍微解了渴,容溯才喘過一口氣,緩慢的睜開眼睛。
眼睛一睜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稚嫩童趣的小臉蛋。
容溯是先愣了一下,睫毛輕顫,嘗試性地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說不出話。
“爹,他睜眼了。”小黎實(shí)時報告道。
還沒吃完干餅的柳蔚,頭都沒抬,用鼻子應(yīng)了聲:“嗯。”
可柳蔚不在意,其他人卻在意!
船家和船工們,還有那婦人與商人,包括那孤僻船客,都往這邊看來,大寶甚至直接起身,走了過去。
容溯覺得頭很疼,頭頂脹得好像快爆炸一般,他緊緊皺著眉,耳邊聽著周遭的動靜,眼珠子也轉(zhuǎn)動著。
他看著頭頂上的小男孩,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孩子有些眼熟,只是大概此刻視線渾濁,他看得并不是太清明。
小男孩之后,一個皮膚黝黑,五大三粗的男人也進(jìn)入視野,容溯與那男人對視,那男人唬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公……公子,你醒了。”
容溯凝起眉,沒有回答。
卻不想,這男人卻開始喋喋不休:“你有哪里不舒服嗎?是我們救了你,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全身都是血,嚇?biāo)廊肆耍隳苷f話嗎?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公子?公子?”
容溯煩的冒火!
大寶卻以為公子是傷壞了腦袋,不斷的在公子耳邊說話,聲音還越來越大!
容溯不耐的抬起手,想將人揮開,可手一抬,卻半點(diǎn)力氣都沒有。
容溯不確定的垂下眸子,看看自己的手,眼中露出慌張。
這手,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
此時,柳蔚終于吃完了干餅,她拍干凈手上的灰屑,提著水壺,一邊喝,一邊走過去。
走了兩步,柳蔚回頭,問容棱:“一起?”
容棱沒動。
柳蔚撇撇嘴,不叫他了,自己過去。
此刻,容溯的眼睛也清明了些,他再看柳小黎,頓時認(rèn)出了柳小黎的身份,等再看到柳蔚時,容溯眼睛瞪得大大的。
柳蔚覺得有趣,她見過容溯很多次,卻從沒在這男人臉上,看到過這么滑稽的表情。
這男人,平素看她的視線不是探究,就是冷漠,她還以為,他不會有別的表情了。
“好點(diǎn)了嗎?”柳蔚坐在木床邊,順手拉過容溯的手,探了探脈,確定沒問題了,才松開。
容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柳蔚,直到柳蔚把脈完畢,他才啞著嗓音,艱澀的問:“柳……先生?”
容溯見過柳蔚,曾經(jīng)在藝雅閣見過。
更在之后特地調(diào)查過柳蔚,畢竟,這柳先生是他三皇兄的親信,知己知彼,總沒有錯。
但容溯沒想到,今日,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此人。
容溯很是恍惚,強(qiáng)撐著身子看向外面,便看到前面的火堆處,無數(shù)雙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這些人中,唯有一人,低垂著頭,做著自己的事。
即便只是個側(cè)影,但何其熟悉!
容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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