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容棱與柳蔚,付老爺子端坐在正堂,沉默了許久,才與付鴻望提起付鴻達之事。
看得出老父親顯然并不想攙和此事,付鴻望識趣的提出,自己會全權(quán)處理,不勞老人家操心。
付老爺子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這個一直兢兢業(yè)業(yè),踏踏實實的二子,由衷的點頭道:“你,很好。”
付鴻望沒有應(yīng),只是低垂著頭。
“這掌家權(quán),我打算交托給你。”
付鴻望一愣,皺了皺眉,抬起頭道:“父親,要這么急嗎?”
以前的當家人是老爺子,后被付鴻達謀篡,如今付鴻晤死了,付鴻達死了,按照順序,怎么都該付鴻望繼承,但如今付府剛逢大變,付鴻望并不覺得現(xiàn)在是更換當家人的最好時機。
老爺子畢竟積威已深,由他親自坐鎮(zhèn),顯然是要比他這個半路出家的會好上許多。
而這個道理,老爺子又怎會不知。
老爺子道:“這掌家權(quán),如今是只能給你,你也莫怪父親不幫你,族內(nèi)小事,你可著人去辦,你三弟雖不堪大用,又膽小如鼠,但一些雜七雜八的碎事,你盡可使喚他,只是面對闔府大事時,我希望你,能與子辰商量商量。”
話說到這里,付鴻望是徹底明白了。
這個掌家權(quán),與其說是給他,不如說是給付子辰,或者說,是給三王爺?shù)囊粋態(tài)度。
這次之事,牽扯的是實實在在的謀逆造反,此事只要從三王爺口中泄漏半句到京都,他們整個付家全族,怕是都要身首異處。
他們?nèi)缃衲苎稣痰闹挥腥鯛敚蹲映接峙c三王爺如此親近。
付家歸順三王,已是必行之事。
而為了給出一個誠意,這個當家人的位置,就必須讓三王爺滿意。
付鴻望沉默下來,低垂的目光緊盯腳下的灰白地磚,過了許久,才頷首道:“父親做主便是。”
付老爺子點頭,又道:“大房那邊要不要接回來,你也先同子辰商量商量,要我看,他們在別院過得挺好,似也不需搬來搬去的折騰。倒是你的兩個女兒,你要趕緊將子青找回來,再派人去一趟子秋那兒,問問她的意思,若她愿回來,家里支持她和離歸來,當初你與子辰不睦,正是因為子秋之事,解鈴還需系鈴人,得解了子辰這個心結(jié)才是,你可明白?”
付鴻望再次點點頭,頭垂得很低,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老爺子末了還是寬慰了付鴻望兩句:“你也莫覺得丟人,不是讓你討好子辰,只是一家人,總不能繼續(xù)這么針鋒相對。還有,子言尚未醒來,這癥,還得仰仗柳大人,子寒他們又是在牢里,我聽劉家楊家說,劉睢楊泯那兩個孩子,在牢里過得有滋有味,以前那些嬌氣的毛病反而都改好了,但我們家的幾個孩子,卻飽受排擠,你同子辰說說,若是可以,讓他求求情,畢竟都是兄弟,不要傷了和氣,能放,就放出來吧。”
前一件事付鴻望還能開口,后一件事,他卻不打算去說。
“父親莫非忘了,懲治那群毛孩子的最初原因,是他們險些害死柳大人的親弟,此事,怕還得讓柳大人先消氣,子辰貿(mào)然求情,不允也就算了,若反被牽連,豈不得不償失?”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付老爺子趕緊改口:“都關(guān)了這么長時間了,多幾日就多幾日,再不濟,等三王爺走了再放,京里局勢不穩(wěn),他們是必要回去的,當務(wù)之急,還是你要先與子辰打好關(guān)系,將以前那些誤會清干凈,父子沒有隔夜仇,可知?”
付鴻望點頭,又與父親說了些旁事,正要離開,卻聽外頭下人氣喘吁吁的來報:“老太爺,二老爺,不,不,不好了,四夫人出事了!”
“出了何事?”老爺子的語氣不好,蹙著眉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付鴻望卻想到付鴻達那具尸體,沉聲道:“可是給嚇著了?派人去請大夫就是!”
“不是,不是”下人滿臉驚慌,顫顫巍巍的道:“四夫人在我們將四老爺遺體送過去之前,已已已上吊自盡了”
“什么?”付鴻望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忙往外走。
付老爺子也愣住了,忙由著阿福攙扶,也跟著過去。
司馬西剛從付府離開,還未上馬車,轉(zhuǎn)頭就被付府的下人追上了,說什么四房的夫人自盡了。
四房的夫人,不就是付鴻達的發(fā)妻?
想必也是知曉此事涉及付鴻達,付府下人才急忙上稟,司馬西不敢善專,立刻派人去追前面三王爺?shù)鸟R車,將此事詳細告知。
柳蔚聞言后,只得去而又返。
回到付府,走到四房院子時,就看到里頭已聚滿了人,隱約的,還能聽到最里頭女孩凄厲的哭聲。
看到他們進來,付鴻望立刻出來,為他們引路。
走過院子,進了房間,已沒閑雜人等,付老爺子正滿臉鐵青的坐在一旁,而內(nèi)室的床榻上,正躺著一女子,女子身旁,趴著個十來歲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娃。
柳蔚沒有急著去打擾,先問了付鴻望具體情況。
付鴻望仔仔細細的將知道的過程都說了,又招來那稟報的下人,詳細問了一遍。
柳蔚先聽著還好,聽到最后,卻愣了下:“在見到四老爺尸體前,已經(jīng)上吊了?”
下人連忙點頭:“小的叫人將四老爺遺骸停在院外,想著先通稟四夫人,可半晌也沒丫鬟迎門,好不容易等到小姐回來,卻聽子茹小姐大叫一聲,我們進去,就看到看到四夫人已氣絕身亡,懸掛在房間中央。”
柳蔚蹙眉,看了眼那哭得幾欲暈厥的小女孩。
付鴻達與陸氏只有付子茹一個女兒,一直將其視為珍寶,呵護備至,付鴻達失蹤,陸氏必然憂心,但為母者,哪怕再是憂心,再是憔悴,也不可能將獨女拋下,不管不顧的一心求死。
況且,付鴻達之前只是失蹤,又不是確定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發(fā)妻就要上吊?
走進內(nèi)室,柳蔚靠近床榻,去看那具已經(jīng)沒有呼吸,滿面慘白的陸氏遺體。
視線在死者脖子處瞧了片刻,便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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