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陶忌所言非虛。
當(dāng)曹軍黑甲鐵騎衛(wèi)簇?fù)碇缛岬膬神R駢車出現(xiàn),宮門訇然而開,四下的太平教殘余勢力紛紛繳械投降。
為防陶忌另有陰謀,熊傲立即命人制伏投降的太平教殘兵。
曹勁目不斜視,親護(hù)甄柔的馬車,一路直行,向皇宮深處而去。
一路所過之處,太平教殘兵相繼繳械投降,由熊傲命人制伏,直至來到建平帝宮殿外。
太平教乃烏合之眾,三教九流什么人也有,雖是唯陶忌之命是從,但自知大敗,不再趁勢作亂一次豈不是再無機(jī)會,遂在甄柔一行人到來之前,他們在皇宮中四處破壞,宮人們尖叫著沒頭沒腦地逃竄,僅一路上所見著火之地就不下三處。
四下火光映天,照得整個皇宮亮如白晝。
只見建平帝的宮殿外一片肅穆森嚴(yán),沒有一路所見的騷亂。
陶忌的親信部隊(duì),里三層外三層地守在宮殿外,宮殿內(nèi)則是一片燈火通明。
透過大敞的宮門,遠(yuǎn)遠(yuǎn)可見金碧輝煌的天子宮殿里,天子寶座被一身穿鎧甲的成年男子霸占著,男子身后有數(shù)人被太平教殘兵架著刀戟跪著。
毫無疑問,霸占天子之位的成年男子就是陶忌,他身后被挾持的人就是建平帝及曹家人。
甄柔透過車窗,將外面的情況一眼掠過。
就在甄柔一行人對眼下情況了解的同時,陶忌也一眼發(fā)現(xiàn)了甄柔他們的到來,他沒有任何負(fù)隅頑抗,依舊言出必行,只要甄柔肯前來赴約,他就依言繳械投降。
如是只見陶忌與左右耳語了一番,即有一人從殿內(nèi)而出,隨之一舉手一放下,周邊的太平教殘兵立時聽命,“鏘鏘”盡是兵器落地的聲音。
熊傲如來時路上,立馬率人制伏。
那人見狀,當(dāng)即走下丹墀,來到馬車前,道:“天王已依言投降,請夫人一見。”
說罷,不可忽視一旁高居馬上的曹勁,想起這一場耗時大半個月的戰(zhàn)事下來,就是這個男人永遠(yuǎn)率先鋒部隊(duì)第一個殺了過來,一次又一次破壞他們的防兵布陣,最終使得他們功敗垂成。
他思及此,下意識地向曹勁看了一眼,下一瞬,只感對上一雙毫無感情的冰冷黑眸,心中驟然一驚,他慌忙低頭,感到曹勁懾人的氣勢從自己身上移開,他才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下來,又為自己的失態(tài)轉(zhuǎn)圜道:“當(dāng)然,若大將軍不放心夫人,也可以隨同夫人一起。”
終于將該說的說完,這人暗自吁了一口氣,有請道:“這邊請,小的帶路。”
曹勁沒有理會此人,只是一個翻身下馬,來到車尾,推開車門,仔細(xì)攙扶著甄柔下了馬車,在熊傲率一列黑甲衛(wèi)隨護(hù)下,徑直向?qū)m殿而去。
天子的宮殿,自是非比尋常,即使早被陶忌所控制,甫一踏入殿內(nèi),還是能感覺到與外面天寒地凍截然不同的暖熱氣溫。
不過沒日沒夜的廝殺,已經(jīng)殺紅了所有人的眼睛,沸騰了所有人的血液,大概在外面的人也不會感覺到寒氣森然。
甄柔腹中的孩子剛足七個月沒幾日,這個時候的老話說活七不活八,自然比起民間傳來的老話,他們更相信御醫(yī)所言,在足月前,孩子在產(chǎn)婦腹中待的越久越康泰,但至少民間活七的話證明七個月的胎兒已是完全成型了。是以,甄柔的身體已然是勉力在強(qiáng)撐了,稍有風(fēng)吹草動,她便會傷風(fēng)受寒,而這有很大可能導(dǎo)致一尸兩命。
曹勁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甫一踏進(jìn)殿內(nèi),察覺熱氣撲面而來時,就恐甄柔一冷一熱不適應(yīng),也顧不得還有其他人在場,當(dāng)下為甄柔寬下身上的白狐貍毛大氅,交由隨行的一曹兵為之捧著。
鄭玲瓏就是被太平教殘兵用刀架在脖子上跪著的人質(zhì)之一,她一見曹勁來了,就像見到救星,忙不迭一聲“仲策”就要喚出口,卻見曹勁才一踏進(jìn)內(nèi)室,看也沒有看殿內(nèi)的情形,首要就是為甄柔寬下罩在身上的大氅,她臉上的喜色一滯,目光也隨著甄柔身上的大氅脫下后,第一時間注意到甄柔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的瞳孔驟然一縮,只雙眼發(fā)紅地盯著甄柔那根本藏不住的肚子,一時竟忘了已到嘴邊的呼救。
跪在鄭玲瓏身邊的是養(yǎng)子曹虎。
他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童,還沒有太多心思,只是被這一兩個月來的關(guān)押日子嚇壞了,一直相依為命的母親似乎也讓關(guān)押失去了理智,對他不再那么有耐心,隱約還露出幾分厭煩,他于是更害怕了,如今看到自己視為父親般的叔父,還有一慣對自己愛護(hù)有加的嬸母,他再是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害怕,“哇哇”地大哭起來,嘴里也一直換著曹勁和甄柔。
鄭玲瓏讓養(yǎng)子曹虎的哭聲提醒,對死亡地恐懼在這一刻戰(zhàn)勝了所有情緒,便是甄柔那醒目的肚子都再不能礙她的眼,她只瞪大眼睛望著曹勁,哭喊道:“仲策,救”
她一邊說一邊就想向曹勁的方向奔去,卻才及一個“救”之呼出,只聽“鏘”地一聲,坐在天子寶座上的陶忌驟然拔出腰間長劍,幾乎貼著她的鼻尖劃過。
鄭玲瓏徹底嚇呆了,不知是為鼻尖上的冰冷觸感,還是讓長劍上反射出的冰冷寒芒嚇住,她愣了半晌,才猛地一下雙手捂臉,癱坐在地上尖叫。
陶忌一身血染的戰(zhàn)袍,他戰(zhàn)袍振臂一掀,舉著鐵劍從位上坐起,劍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他卻充耳未聞,依舊將劍尖向鄭玲瓏劃去。
余下人質(zhì),看著鄭玲瓏到遭遇,再見陶忌舉著劍似要再逼近鄭玲瓏,眾人嚇得再也不敢向曹勁呼救,都泄氣地跪坐在原地不敢動彈。
曹虎人雖小,卻已經(jīng)懂生與死了,無論鄭玲瓏在被關(guān)押的日子里對他如何不好,如何的反常,在他的心中,鄭玲瓏還是他的母親,這個世上最親的人,眼見陶忌已經(jīng)將劍從地上舉起,似要刺向母親,大概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頓時不管不顧的從地上爬起來,擋在鄭玲瓏跟前,怒目而視,“壞人!不許你傷害我母親!”
稚嫩的童音落下,陶忌目光下移,劍指曹虎。
“陶忌!你做什么!”甄柔看得驚心,一聲厲喝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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