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琳意識到自己失言，眼神閃爍地說：“啊，沒什么，一個朋友。”

    沈和的腦袋轉得極快，冷不防說：“是江鷗？就是江鷗。”

    潘琳有些不敢看他，她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只得點頭：“是的。”

    沈和感覺自己大冬天掉進了冰水里，徹骨的冰冷，這感覺糟糕透了。是江鷗的英文名字，原來如此。他老是忘記，他，沈和，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替身。

    “我長得跟他像嗎？”沈和問。

    潘琳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有點像，五官不是很像，但是氣質比較像。”

    “我是最像的一個嗎？”

    “你不要問我了好嗎？”潘琳站起來逃也似的走了。

    沈和知道自己是替身，可是與李蕓熙相處時間久了，就忘記了。現在回想起來，有諸多細節印證著這樣的事實。那次在酒吧他們初識，因為他跟江鷗像，她才會跟他搭訕。在呂主任面前，她不假思索地就叫他，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真實個體，可以慰藉她思念的痛苦。

    他運氣不錯，進入了她的圈子，進入了她的部分生活。她對他笑，甚至討好他，也在他面前哭，別人看不到的樣子他都看到了。這一切太逼真，讓他忘記了事情的起因。他以為自己真的是李蕓熙的男朋友，他們真的是一對戀人，然而，，這個名字警醒了他，這段時間他真是太樂觀了。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他還有剩下一半的時間。是的，他們的戀情是有期限的，是有目的的。雖然李蕓熙再沒有提起這個約定問題，但那是個不能回避的存在。李蕓熙可以回避，沈和卻不能回避。

    熱戀中的兩個人，在愛情最熾烈的時候，其中的一個突然離世，死亡會使他們的愛情光芒萬丈，直至成為一個圖騰，至高無上，不可戰勝。

    死亡意味著永遠消失，卻又能成就永恒。

    看起來是這樣的不可戰勝，然而沈和不想退卻，不想認輸，不想永遠都只做個替代品。他要完全的擁有李蕓熙，從身體到心，擁有一個完完全全的愛情，誰也不能阻止，即使是那個死去的人，也不能！

    在馬總的辦公室。

    馬總和李總坐在靠窗的沙發里談話，沈和坐在他們對面的椅子里，聽他們說話。

    李總說：“bn比安能達的態度更積極，跟汪總接觸了幾次，他都表示出了極大的購買愿望和熱情，可是到了關鍵問題上，又遲遲沒有進展。”

    馬總問：“對于我們的報價，他們什么態度？”

    “他們一開始，就是不論什么價格都會拿下的氣勢，一定要壓過安能達，許諾了很誘人的條件。可真正到了估值的時候，就又模棱起來。我估計應該是，安能達最近態度不太積極，傳言他們還有其他的選擇，所以bn認為他們勝算在握，就要壓一壓價格。在商言商，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利益問題，如果有機會能少花錢，誰也不想多花一塊錢。”

    馬總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么。李總繼續說：“我們的并購對價計算，是按使用成本法和市場法等綜合設計出來的。bn提出要改進這個公式，讓它更趨于合理，更合乎國際慣例。”

    “放屁！”馬總說話可沒李總那么注意，他時常的會爆粗口，放屁對他來說已經是文雅派的了。“估值這種東西，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討價還價嘛。什么計算公式，扯淡，對普通的有限公司和沒上市的股份公司，缺少市值參照，怎么估值還不就是看你有多少錢，你認為值多少錢，你的心里感覺花這個錢是不是值。”

    “是。”李總深表贊同。

    馬總揮著手，指點江山地說：“我們需要了解他們的真實目的，他們為什么要買我們公司，他們經過包裝和修飾的真實目的是什么，了解了這個，我們就能主動。我看，他們是需要一劑催化劑。”

    他犀利的目光停在沈和的臉上，沈和嚇了一跳，有種不妙的感覺。就聽馬總說：“這個任務就交給小沈了。”

    “啊？我？”沈和摸不清狀況地說，“馬總，這個我完全不懂啊，這么重的任務，交給我太冒險了吧。”

    馬總擲地有聲地說：“年青人，不懂就學，要勇于冒險。”

    李總則笑瞇瞇溫和地對他說：“我有一個提議，僅供參考。你可以從那個s入手，我看這個s對你很有好感，不管她是出于私人原因，還是帶著公司的任務，都是可以利用的。既然她想方設法接近你，你就順水推舟，順便探聽探聽他們的心理價位和目的。”

    “無間道啊？”沈和嘟囔著，感覺李總笑得像個老狐貍。

    李總哈哈一笑說：“他們用美人計，我們用美男計，禮尚往來嘛。”

    沈和一陣惡寒，他從沒覺得自己的形象能跟美男搭上邊。

    馬總又對李總說：“還有一件事，也要去辦。”

    說著他看了一眼沈和，沈和知趣地站起來說：“那我先出去了。”

    不料馬總阻止他說：“你坐下，你也聽聽。”

    沈和只得坐下，心說：我不想聽啊，你們講陰謀詭計的就不要叫我聽了。然而心中的抗議無效，他只能坐著聽，就聽馬總說：

    “找個合適的人，找個公司，就說對并購有興趣，讓他們報個高于我們現在報價的價格，透點風聲給bn”

    談完了陰謀詭計，李總離開了，沈和再次被留下。李總出門的時候還對沈和頗有深意的一笑，鬧得沈和有點發毛。

    就剩下沈和和馬總兩人的時候，馬總突然對沈和換上一副極為親切的態度，讓沈和受寵若驚。他突然就知道馬總要對他說什么了，果然

    “小華說你不錯，你好好干吧，以后有的是機會。還有，要對小華好一點！”

    這什么意思？沈和張口結舌，想說自己有女朋友，可底氣不足，有一種一廂情愿的意思。他猶豫了兩秒，再想要解釋，已經錯過了時機，馬總已經拿起了電話，對他一擺手，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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