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卿坐回到椅子上,沉思起來,不得不承認,明末最具戰略眼光以及軍事才能的人非洪承疇莫屬,崇禎中后期,正是洪承疇以及盧象升,孫傳庭的苦苦支撐,大明才多活了幾年,如果沒有這幾人,早就土崩瓦解了,但歷史上的崇禎是個急性子,他也看出來流賊才是危害大明江山的最大禍害,但急于求成,一再下旨催逼洪承疇,令他限期克賊,幾個月之內就要徹底消滅掉全國幾十萬已經形成強大戰力的流賊,這讓兵力捉襟見肘的洪承疇疲于奔命,接連喪師,最后于松山大敗,葬送了明軍的主力后投降滿清。
流寇之所以難以剿滅,其特點就在于流動,避實就虛,官兵勢大他們就跑,守備力量弱他們就攻破城池大肆劫掠;其中尤以闖賊高迎祥最強,高迎祥部下多蕃漢騎兵,兵甲犀利,勇悍亡命,擅長突擊,并且經過長期與官兵對戰,經驗豐富,作戰時號令嚴明,對陣時既能保持陣型不亂,又能以步兵埋伏而以騎兵沖鋒,而洪承疇所轄兵馬一般為馬三步七,陣戰時雖然不會輕易戰敗,但流賊見事不可為會迅速撤退,官兵只能眼睜睜看賊離去而毫無辦法,對付騎兵的辦法唯有以騎對騎,洪承疇的奏章里也隱約透露出這方面的意思,但生怕落下畏敵怯戰的名聲,所以不敢正面提出。
想到這里,朱振卿心里一動,想到了后世名聲很大的一只騎兵------關寧鐵騎,這只以騎兵為主的勇悍之師戰斗力沒得說,但軍紀敗壞,遼東將門現在已成尾大不掉之勢,這點從崇禎二年建奴破關兵圍京師時的表現就可以看出,祖大壽竟敢在袁崇煥被捕后擅自帶兵棄敵而去,不顧建奴大軍還在威脅京師,不顧皇帝的安危,可見其內心已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但現在大明朝廷并未顯出要亡的樣子,各處的兵頭明面上還是不敢公然不聽調遣,只是耍一些小手段陽奉陰違而已,看來當務之急就是要有一只能壓服四方的可用之兵,如果有一只戰無不勝的強兵在手,那下面那些驕兵悍將就會服服帖帖,誰敢違抗朝廷,將會有被剿滅的風險,眼前的榮華富貴會煙消云散,畢竟誰敢以手下的幾千兵馬去對抗一國呢?流寇只是一些吃不上飯的泥腿子而已,這些世家將門根本瞧不起他們,也不屑與他們為伍。
“王承恩,傳旨給兵部,調祖寬,祖大樂,李重鎮,吳三桂所部,克期南下,祖寬,李重鎮部歸屬五省總理盧象升麾下節制,祖大樂,吳三桂部歸五省總督洪承疇麾下節制。”
“另外從內帑中撥餉銀各20萬兩給洪承疇,盧象升,皇帝不差餓兵,告訴他們,朕就這點家底了,讓他們省著點花,但不能拖欠克扣官兵餉銀,朕會派人核查,讓他們好自為之。”王承恩應聲而去。
朱振卿琢磨著,是不是給洪承疇,盧象升寫一封密旨,內容就是要改變以往急于尋求滅賊的戰略戰術,要徐徐圖之,當然,這個緩圖并不是無限期拖延,因為另一個心腹大患還在虎視眈眈,雖然皇太極現在心里隱隱約約有了對大明江山的野望,但在絕大多數奴酋眼中,大明就是塊肥肉,逮住機會上來撕咬一口才是他們的根本目的。
所以說,緩圖只是給洪承疇和盧象升更多從容布置的時間,一旦抓住機會,還是要徹底剿滅流寇,因為朱振卿知道,最后滅亡大明的就是這些現在不成大氣候的流寇。
想到這里,朱振卿吩咐道:“來人,筆墨伺候。“
殿外聞聲小跑進一個十幾歲的小黃門,來到御案前,動作麻利的把筆墨紙硯鋪好,然后研好墨,彎腰把御筆呈到朱振卿面前,朱振卿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接過筆沾好墨汁后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黃門麻利的跪倒,答道:“啟稟皇爺,奴婢名叫李二喜,年已15歲。”
”家是哪里人氏,為何進宮啊?”朱振卿沒有馬上書寫,而是饒有興致的問道。
“好叫皇爺得知,奴婢家是北直隸昌平人,崇禎二年建奴破口,昌平遭了兵災,奴婢父母哥哥都死了,只剩一個妹妹,奴婢帶著妹妹,和鄉親一起逃到京師后就留了下來,后來建奴離去,鄉親們都已返鄉,因奴婢家無余產,以前也是租種他人的田地糊口,現在就奴婢和妹妹,她當時才5歲,無力耕種,所以留了下來,奴婢年歲還小,沒有力氣去打工養活妹妹,幸好碰到有心人指點,才去勢進了宮,有月薪能養活妹妹。”
朱振卿心下慘然:“那你妹妹呢?你在宮里,平日里無法出宮,她幼小年齡,如何活得下去?”
”回皇爺的話,那個指點我進宮的好心人收留她做了個義女,奴婢每月開支后,都會出宮一次,把錢給她送去。”
朱振卿默然半晌,說道:“起來吧,以后好好做事,就跟著王承恩吧。”
“謝皇爺恩典,謝皇爺恩典!”李二喜邊起身邊高興的回道,跟著皇爺的貼身太監,那可是前途一片光明,至少有人罩著,不會再被其他太監欺辱。
朱振卿開始寫旨意,密旨不同于其他圣旨,當然要親自寫,尤其是這種基本上否定了自己前期戰略思想的密旨,盡量不能讓旁人知曉,以便維護皇帝的尊嚴,雖然靈魂來自后世,但承襲了這句身體的前期所有的功能,崇禎帝還是很有文采的,并且書法尤為人稱道,斟酌一會,朱振卿開始提筆疾書,與其說是圣旨,不如說是密信,一刻鐘后方才寫好一封,然后又寫了一封,內容大致相同。
大約半個時辰后兩封密旨寫罷,李二喜接過,然后待墨跡干透后,捧起放于御案上的玉璽蓋了上去,最后各裝進一個朱紅色的匣子,用蜜蠟封住就算好了。
“你將密旨交于錦衣衛堂上官,讓他安排妥帖人手護送傳旨的太監,連同餉銀,送達督臣和理臣手里”
“奴婢遵旨”李二喜端起匣子轉身小跑著去了。
“王承恩這奴婢怎么還沒回來?”朱振卿嘴里嘟囔了一句,轉念一想,兵部在宮外,這一來一去再加上傳旨回話,怎么也得一個時辰,自己卻是心急了點,也難怪,雖然是靈魂的穿越,但性子脾氣是根深蒂固的,很難一下子改變。
一個多時辰后王承恩回來了,朱振卿問道“事情辦好了?”
”稟皇爺,辦好了,因為與本兵爭執了幾句,所以誤了一些時辰。”
“哦?張鳳翼如何說的?”朱振卿問道。
“回皇爺,本兵接到圣旨后面有難色,然后奴婢催促他用印下令,他說請老奴回稟皇爺,說如果調這么多兵力南下,恐建奴聞訊乘虛而攻,一旦發生意外,他就是失土重罪,老奴雖然不懂兵事,但老奴是皇爺的人,就對他講這是圣意,絕不可違,在老奴堅持下,他才下令然后用印,老奴眼看著他著人領令而去后才趕了回來。”
“你做的不錯,去傳膳吧”
王承恩答應了一聲轉身要去,突然又回頭對朱振卿說道“,皇爺,奴婢覺得本兵說的也有點道理,遼東那邊不會出問題吧?”
‘’趕緊滾去傳膳,這不是你管的事!”朱振卿笑罵道。
王承恩笑嘻嘻的去了,朱振卿看著他的背影想到,按常理說,兵部尚書張鳳翼其實也沒錯,畢竟這次一下抽調了一萬多精銳騎兵南下,遼東兵力卻是有點空虛,但自己是帶著后世的信息來的,知道明年建奴的確又一次破開長城攻到了京師附近,但并不是從山海關一線,而是從居庸關破口而入,況且遼東聚集了十幾萬重兵,都是龜縮于城池之內,騎兵不敢去主動挑釁建奴,留在那里用處并不很大,想起張鳳翼在今世作為,朱振卿心里感到厭惡,一個無能之輩竊據高位,看來是時候啟用楊嗣昌了,雖然后世對楊嗣昌貶多于褒,但他就任兵部尚書初期制訂的方略還是可行的,只是后來各種原因導致了局勢不斷惡化,他最后也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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