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故居，當然會扯上關系的。到時候你看最高最大的那棵，被人們親切地叫做‘媽媽樹’，是當年文豪的妻子患病離京治療的時候，他親手帶回的樹苗栽種的。”衛效理解釋，“銀杏雨落的時候，也是那棵媽媽樹規模最大。”

    “媽媽樹，這個稱呼有意思。舊時候的人，好像稱呼對方就是稱呼‘孩子他爹’、‘孩子他媽’……”向雪說著自己也笑了，“當時他們已經在京城定居了嗎？”

    雖然她并不是文豪的粉絲，但常識性的東西還是知道一些的。

    衛效理搖頭：“當時他們并不住在京城，但可能這棵銀杏對于他們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所以搬家的時候，把那棵銀杏也一起帶了回來。”

    “看來，果然是一棵很有故事的銀杏。”

    “算是吧。”衛效理雖然介紹得很詳細，但是言語之間，對那位文豪卻沒有多少敬意。

    向雪想，對于一個在經濟學方面頗有建樹的精英，對于文學這種聽起來仿佛高大上其實沒有什么實用價值的學科，似乎有著天然的輕視。

    或許在衛家人的眼里，她這個藝術出身的女人……這樣想著，她的情緒就低落了下來。

    大概是她的表情，出賣了她的想法，衛效理失笑著解釋：“我倒并不是對文學藝術有什么偏見，事實上我年輕的時候也很喜歡看世界名著。對于藝術，雖然我涉獵得不多，至少也具備一定的鑒賞能力。”

    “那六叔為什么……”

    “我只是不太喜歡這位文豪的為人，所以對他多少有一點小小的偏見而已。雖然我并不是教徒，但是我個人覺得一個男人，首先應該對于婚姻忠誠。結三次婚的男人，對于我們衛家人來說，恐怕都不太容易接受。”

    “原來是這樣，對于個人的觀感，那就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了。不過，人們確實會因為不太喜歡某個人，因此連他的作品都不喜歡的。就像我小時候特別討厭某位老師，結果他教的學科就怎么也學不好，因為打心眼兒里就是不愿意學。”

    “正是這樣。”衛效理欣然點頭，“不過，對于他的作品，我只能說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已，并不是說他的成就不高。”

    “至于文學成就，那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對于文學作品，有人喜歡有人厭惡，這很正常。就像美術作品也是這樣，有時候新的畫法并不能討好所有人。喜歡的人會把他推崇得天下少有，地上無雙。但是不喜歡的人，也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一文不值。”向雪釋然了。

    只要衛家人對藝術生沒有偏見，她就能更有自信一些。

    大約故居的銀杏實在太有名，他們抵達故居的時候，看到購票入內的游客居然還不少。其中有少部分是外地游客，而大部分則是本城市民。

    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外地游客的行程大多安排得很緊，故居這個景點有人會在游覽北海之后順路游覽，而大多數的游客可能連北海公園都只是走馬觀花，到此一游，拍兩張曬個朋友圈而已。

    至于銀杏，有的是地方欣賞，最出名的無疑是香山。這個季節，紅葉正當季，反正總是要去香山看紅葉的，那么順帶就把銀杏一起給賞完了。盡管香山其實以紅葉出名，銀杏的栽種規模并不是很大。

    但國人對于旅游，尤其是跟團游的客人，大多是上車睡覺，到了景點拍拍照，就算是來過走過愛過了。

    大約女孩子更有落葉的情懷，站在銀杏樹上沐浴一場銀杏雨的，大多是女孩子。男人們則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如同衛哲東這樣，一不小心就站成了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倒惹來不少女孩子的覬覦。

    “你好，帥哥，你不是哪個電影明星吧？能不能幫我簽個名？”有人勇敢地搭訕，卻翻遍自己的雙肩小背包，也沒有找到一枝筆。

    這也難怪，現代人習慣于用手機，哪里還有帶紙筆的習慣？

    “不，我并不是明星，我只是陪太太過來看銀杏的。”衛哲東對著別人向來沒有什么好臉色，要不是為了不敗壞向雪的游興，恐怕他會酷著一張臉，理都懶得理人家一下。

    “啊？你太太……你結婚了？真是可惜，為什么現在優秀的好男人不是已經為人夫，就是永遠不打算為人夫呢？”女孩子感慨著，倒也不覺得尷尬。

    衛哲東皺了皺眉，懶得理這些花癡女人，微微偏過臉，對著向雪的方向。

    銀杏葉子金黃的色澤在陽光下如同層層疊疊的金葉子一般，流光溢彩。可是在他的眼里，最流光溢彩的，卻是那個站在銀杏樹下，身周銀杏葉如同蝴蝶般飄落的向雪。

    向雪也看到了衛哲東被搭訕的情形，眉尖微蹙，很快跑了過來：“我剛剛忽然在想，當年的那位女主人最終病愈歸京，會不會也有這株銀杏的功勞呢？作為文豪的第三任妻子，不同于前兩任，她是陪著丈夫一起終老的。銀杏樹下，或許也留著他們倆攜手的足跡。”

    衛哲東攬過她的腰，很熟稔地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我絕不會像他那樣有幾任妻子，既然認準了你，就委屈你跟我過一輩子吧！”

    向雪笑靨如花，頭一回沒有因為他的突然“偷襲”而氣惱。或許因為周圍的人都只是陌生人，或許因為用這樣的方式，更能堵住已經有一顆蠢蠢欲動之心的女人們。

    他是她的。

    順從地任由他與自己十指相扣，用這樣的方式宣示著雙方的主權。

    搭訕的女孩勉強笑了：“原來你是他的太太。”

    “不像么？”向雪偏著頭問，笑容微微冷淡。

    對于一個試圖搶走自家男人的女人，她可不想有什么好臉色。雖然人家可能真的不知道衛某人已經名草有主，純粹只是出于對美的欣賞。

    “祝福你們。”女孩只是搖了搖頭，有點失落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你可真會……招蜂引蝶。”向雪看著她的背影，咬著牙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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