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這么做？”
許美玲坐在審訊室里，神色冰冷盯著匡仁美。
她很悲痛，因為一個人，害了很多人。
她見過不少的案件，也處理過一些棘手案件。
但匡仁美這樣的大型案件，她是第一次接觸。
她覺得匡仁美有些慘絕人寰，沒有人性。
“為什么？能有為什么？我都說了，我這是在為他們做好事。”
匡仁美冷笑一聲。
作為一名醫生，本應該懸壺濟世，本應該造福萬民。
卻沒想到，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調查過你的身世，你的母親，在你小時候，被人給帶走了是吧？準確來說，是被人販子給拐走了。
從此以后，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你母親的真容，我說對不對？”
許美玲的眼睛，就像是一根針一樣，直接刺上了匡仁美的心靈。
企圖，把匡仁美封閉的心，邪惡的心，給破開一個口子，撕裂一道縫隙。
匡仁美似乎被提起了往事，他的神色忽然一愣。
而后，擠出一絲笑容。
“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見匡仁美反駁，辯解，不承認，許美玲也沒多解釋什么。
她只是緩緩的說起來一個故事。
“以前一個小男孩，小時候丟失了母親，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很痛恨人販子的。
人販子拐走了他的母親，讓他的家庭慘遭破損，讓他在學校里面，遭受了很多同學的白眼。
在深夜之時，他受傷了，他應該很想念母親的懷抱……”
“我說這些，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你為什么最后也變成了人販子？你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難道要成千上萬的人，承受你所承受的痛苦？”
許美玲覺得很痛惜。
“我們現在有百分之百的證據，證明你就是人販子首腦，而且你涉嫌殺人，你這一輩子，已經完了。”
許美玲的話，不斷說出來，宛如一顆顆炸彈，不斷的轟炸匡仁美的心靈。
廖凡坐在一邊，慢慢的聽著。
他覺得，憑借許美玲的這般言語轟炸，要不了幾分鐘，匡仁美就會打開心扉。
果不其然，在許美玲說完話后，雙方稍微停頓了一分多鐘。
最終匡仁美忽然間哈哈一笑起來。
他的笑聲中，夾雜無盡的蒼涼和悲壯。
“同情？呵呵，他們值得同情嗎？我告訴你們，我今天能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他們害的。”
“我的母親被人拐走了，那個時候，我很傷心，很難過，偏偏那群人還嘲笑我沒有母親。
我有錯嗎？我哪里錯了？他們看不起我，拼什么看不起我？
我學習比他們好，我智商比他們高，我長得比他們好，唯有我沒有母親，唯有我家里窮，難道這就要扼殺我的一切？”
“哼，我才不服氣，他們不是看不起我嗎？不是嘲諷我沒有媽媽嗎？那我就讓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嘗試一下喪失親人的痛苦，我要讓他們都痛苦。”
匡仁美的聲音，顯得歇斯底里。
他的眼睛更是通紅異常。
“這群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他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怨恨，這一刻，總算是爆發出來。
“你不要為自己狡辯了，你這么做，只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貪念，你為了發泄自己的怨恨，不惜要犧牲這么多人的幸福，你這個人實在該死。”
許美玲沒想到，匡仁美的心中居然擠壓這么濃郁的怨恨。
“是，我是該死，但那些人更該死。”匡仁美的價值觀，不是那么容易被動搖的。
“但，你的孩子有錯嗎？”許美玲嘆息問道。
“孩子……”
提到孩子的時候，匡仁美的神色忽然間愣住了。
他呢喃兩句。
說實話，兒子死了，他心里也非常難受。
“孩子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匡仁美眼眶里，充滿了淚水。
“世界又有什么錯？錯的難道不是你自己？”許美玲冷笑一聲。
“算了，什么也不說了，成王敗寇，我沒什么可說的，既然你們都已經確定我的罪名了，我還能說什么？”
匡仁美忽然間站起來，他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悲涼。
“許警官，如果你今天來審訊我，只是為了讓我懂得懺悔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別費力氣了。
我們的人生軌跡不一樣，我們的人生也不一樣，所以我們走的路也不一樣。
我一直都相信，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們就此別過吧。”
似乎不想讓許美玲再度解開他內心的傷口，匡仁美的眼神里露出了一抹決然神色。
許美玲眉頭皺著。
廖凡卻是忽然站起來。
“快，抓住他，他要自殺。”
廖凡一聲大喝，整個人已經沖了上去。
不過，匡仁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笑意。
“我說過，我的命，只有我能操縱，你，你們，都不行。”
匡仁美話語說下，噗嗤一下，嘴角噴出一口鮮血。
而后整個人都倒在地上。
他靠在墻角地方，眼睛通紅。
“孩子，我……我終于可以去陪你了。”
……
話音呢喃，聲音逐漸虛無，匡仁美腦袋一歪，直接死了。
廖凡看著匡仁美的樣子，一時間百感交集。
這家伙，倒是死的輕松，死的爽快。
可他破壞的那些家庭該怎么辦？
這些創傷，到底應該怨恨誰？
“他死了。”
廖凡看向許美玲。
許美玲面色有些凝重。
“恩，算了，他既然死了，我就上報給上面吧。”
許美玲嘆息一聲后，走了出去。
處理完匡仁美的尸體之后，廖凡和許美玲兩個人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的欄桿之處，許美玲看著遠處陰涼的天空。
眉頭皺著道：“你說，這個事情到底怪誰？”
“怪誰？”廖凡眉頭一挑。
“是匡仁美這個事情嗎？”
“是啊，我調查過他的家庭背景，其實，算是一個窮苦出身的家庭。
父親癱瘓，前些年死了，母親被人販子拐走了，從他八歲的時候，就沒了母親的照顧。
他完全一個人憑借實力和堅毅，從農村走出來的。
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年，很多人對他的不理解，導致了他心里出現了扭曲，出現了問題。”
“你說，這到底是誰的錯？”
許美玲無奈苦澀一笑，眼神里浮現無盡哀傷。
廖凡沉默了一下。
他眼睛看著遠處。
許美玲的這個問題，倒是把他給問住了。
他思考了一下，“或許，這是大家的錯。”
“恩？為什么是大家的錯？”許美玲不解。
“倘若，他母親不在的這個事情，被那些小朋友聽說了，沒有去奚落他，沒有去嘲笑他，而是給予他關懷，他或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所以，世間的一切，都是因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因果？”許美玲仔細品味廖凡說的這兩個字。
“可是孩子的天性是天真的啊，小孩子哪里會想那么多？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會給一個人帶來那么深的傷害。”
“或許你說的很多，孩子是很天真的，說什么都是但憑內心。
可作為孩子的父母，孩子的老師，我們是有責任教育孩子的，教育孩子怎么說好話，怎么做好人，怎么去用對待這個世界。
溫柔對待世界，世界才會溫柔對待一切。”
廖凡緩緩說著。
許美玲覺得很有道理。
“是啊，現在時代發展的很多，人與人之間，似乎存在了很大隔閡，人與人之間信任差了很多。
據說，以前的世界，沒有網絡，沒有直播平臺，大家伙聚在一起，能玩的事情，很少，誘惑也很少，大家伙心里相互坦誠對待。
可現在，教育的確是當務之急。”
“我們仍然會懷念當初，那個月下的時刻，蕭何去追趕韓信，為的是讓好友能夠有一份好前程。
現在很多人，都奔著金錢，都向錢看齊，更加的注重現實，很多人都忽視了對下一代的看護和照顧。”
聽著許美玲的話，廖凡點了點頭。
“無論這個世界怎么變，我們做好自己就成，如果有壞人存在，我們就抓了他們，如果我們能阻止他們做壞事，那就去阻止。
至少，可以讓他們少造一些殺戮，對待那些需要教育的，我們也可以給予教育。”
“不是有句歌詞說的好嗎？如果人人能獻出一點愛，這個世界將會變成美好的未來，我們，共同努力吧。”
廖凡忽然燦爛一笑。
他的笑容，很燦爛，燦爛的如同暖陽。
這一刻，許美玲覺得，自己跟廖凡靠的很近。
思想上，靈魂上，第一次接觸的那么近。
沒想到面前這個有能力的男人，居然思想這么深邃。
“對了，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一件事。”許美玲感傷之后，忽然一笑問道。
“哦？什么事情？”廖凡詫異。
“就是你怎么發現匡仁美身上疑點的？我看了很多次，他身上一點疑點都沒有啊，真的，你到底怎么感覺出來的？”
許美玲很困惑，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
“真想知道？”廖凡笑道。
“恩，真想知道。”許美玲點頭。
“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你有血光之災的事情嗎？”廖凡頓了一下道。
“恩，這個記得的。”許美玲恩了一聲。
許美玲忽然間眼睛一亮。
她似乎有所明悟。
“你是說……你看相看出來的？”
“”ingo，哈哈，算是答對了很大一部分。”廖凡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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