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如燕樓與往日大為不同,除了燙金的牌匾之外,那張戶部頒發(fā)的五星評級銅牌也被掛在了匾額之下,很是顯眼。
往日倚在二樓護欄邊上賣弄風(fēng)騷的小姐姐們,攬客的方式也變得更為含蓄。
正門口重新裝修了一遍,比之以往的紅燈高掛彩旗飄飄,如今已然是素凈了許多,若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哪家書院,而非是放浪形骸的煙花之地。
連迎客的幾位美女都是雙手交疊閑靠腰側(cè),立于一摟大門內(nèi)側(cè),猶抱琵琶半遮面,時不時露出一張俏臉觀察著過往路人,只要有人側(cè)目回應(yīng)她們,都會報以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還真有種微微一笑很傾城的韻味。
路過的少年郎臉皮極薄,被小姐姐這么一魅惑,頓時面紅耳赤心跳加速,還差點與對面過來的一莽漢撞個滿懷,在莽漢吹胡子瞪眼下,少年郎擦著冷汗不住道歉,大概覺得自己在美女們面前丟了臉,瞥了樓里一眼后,急忙低著頭掩面而走。
此情此景,那是引得里間的小姐姐們捂起小嘴嬌笑不已。
也有熟客路過,原本匆匆的步子在樓前放慢了幾分,待留戀一番后,這才繼續(xù)邁步離去,臉上總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蕩漾。
當(dāng)然,更多的是在如燕樓前聚集的顧客們,偶爾遇到認(rèn)識的,會寒暄兩句然后大笑著結(jié)伴而入,不認(rèn)識的也會報以微笑,點頭招呼。
等王邵他們到時,顯然那個什么花魁交接儀式已經(jīng)開始,門口迎賓的小姐姐十分有眼力勁,見眾人簇?fù)碇跎鄱鴣恚悴碌竭@發(fā)型怪異的郎君便是一行人的主心骨,于是跨出門檻笑臉相迎道:“幾位公子老爺,歡迎光臨本店,小女子名喚小桃紅,請允許奴家為諸位老爺引路,里面請。”
說著小桃紅踩著貓步就走到了隊伍前面,一步三回頭的在前面引路。
王邵眉毛一挑,心里已經(jīng)泛起滔天巨浪,這場面怎么看怎么這么熟啊,若不是王邵確定自己現(xiàn)在身在大唐,還以為是進哪家會所了呢。
“這不對啊,一定有問題,這怎么可能!”王邵心底連連冒出幾個驚嘆號。
曹興一路過來眼珠子都沒從王邵的那張臉上挪開過,見王邵露出驚訝且不解的神情,便笑著低聲道:“呵呵,大人,您一定很驚訝吧,昨個兒我與張大人一塊來評分的時候也與大人今日的表情如出一轍,那簡直是大開眼界,如燕樓別出心裁堪稱青樓典范,五星評分那是名至實歸,容下官先賣個關(guān)子,您進去就會知道了。”
王邵哪里是關(guān)心服務(wù)的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有人也穿越了,這種現(xiàn)代才有的服務(wù)觀念,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如今的大唐,百分百有人過來了,沒跑了。
繼而另一個十分嚴(yán)重的問題就出現(xiàn)了,王邵該拿這個同袍怎么辦?
誰都知道聯(lián)機打游戲的樂趣肯定比打單機過癮,但若真出現(xiàn)了另一個穿越者那就不是單機聯(lián)機這么簡單的選擇題了,自己的優(yōu)勢將當(dāng)然無存,弄不好還得跟“同胞”下一盤生死大棋。
趁他羽翼未豐前將他弄死?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叫王邵自己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晃了晃腦袋王邵露出了苦笑,自己何時變得這般惡毒了?難道是自己與大唐的羈絆太深了?
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出麗質(zhì)、高陽、羅靜心三人一笑一顰的片段,王邵不禁將手掌握成了拳頭,狠下決心對自己說道:“王邵,你若不想再失去一切,就得付出必要的代價,哪怕是自己的良知。”
這邊小桃紅引諸人進入大廳,王邵機械的隨著眾人落座,其實他心內(nèi)還在天人交戰(zhàn)之中,待下定決心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等人已經(jīng)被小桃紅引入了觀眾席的第一排桌前。
曹興昨日可是帶著戶部官吏來踩過門的,能被老鴇派去迎客的哪個不是機靈人,小桃紅見昨日趾高氣揚的曹大人還得跟孫子一般伺候著眼前這位年輕人,想想就知道這郎君非富即貴,所以也順理成章的將他們一行人安排在了前桌。
在古代,落座也算是一門學(xué)問,身份高的自然靠前,身份低的則偏后一些,同樣的,能被請為座上賓的人相當(dāng)于主家承認(rèn)其地位的特殊性。
譬如現(xiàn)在王邵一行人吧,過來的時候就已引起了眾賓客關(guān)注,小桃紅居然直接將他們引入了特意留出來的前排三桌,還是正中央一桌,這情況無不叫賓客露出驚愕之色。
待他們一落座,周圍幾桌賓客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似乎在打聽王邵他們的背景。
吵吵鬧鬧沒多久,忽然會場一靜,頗像每個人的脖子猛然被人掐住一般,那是鴉雀無聲落葉可聞,王邵幾人也察覺出這種詭異的氣氛,便順著人群回頭望去。
只見又是小桃紅款款而來,其身后還跟著四位公子哥。
嚯,這四人,皆頭戴金冠,臉敷面脂,嘴染胭脂紅,手執(zhí)鑲玉木扇,除了衣著光鮮之外,全身戴滿了珠光寶器,四人往門口這么一站,跟理發(fā)店前的霓虹燈一樣,晃的人頭暈?zāi)垦!?br />
看脖子,上掛如金條一般粗的金鏈子,王邵真怕他們走路摔著后會起不來。
再看腰間,那金玉腰帶上面鑲滿了各色瑪瑙,粗粗一瞥,居然多的數(shù)不過來。
見會場眾人投來注視,四人那是相當(dāng)心滿意足,還故意將執(zhí)扇的手在人前晃悠了兩下,深怕別人看不到他們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似的。
得,一看就知道是四個裝逼范十足的暴發(fā)戶,沒跑了。
王邵看著這四個奇葩,那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土豪他不是沒見過,騷包他也不是沒遇過,但又土又騷的,他兩世為人還真是頭一次見,就這四人,放在大唐估計也是蝎子拉屎,獨一份了,不用奇葩一詞,不足形容啊。
“元芳,這四個妖孽是哪里冒出來的?”王邵嘴角抽了抽,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元芳問道。
元芳也是嘴角一抽,低聲道:“大人不知,他們便是長安四大‘才子’。”
“噗”王邵剛?cè)肟诘牟杷苯余哿顺鰜恚好王邵擋的快,不然非噴元芳一臉不可,饒是如此,元芳也不自覺的擦了一把臉,緩緩解釋道:“其實這四人哪是什么‘才子’,被長安百姓戲稱為長安四害,那個子最矮的便是秦瓊秦大人的長子秦懷道,字理,今年才十一歲,居其左的是尉遲大人的兒子,尉遲寶琳,今年十四,再旁一位是江夏王(李道宗)的嫡子李景恒,今年正好十五,最后那位,他姓裴,裴宣機,是已逝裴相的幼子,算算應(yīng)該只比大人小大半歲。”
“哦,那就是十六嘍,對了,你說的裴相又是何人,咱大唐宰相有姓裴的,我怎么不知道?”
元芳一愣,面色古怪道:“大人,就是裴矩,裴家乃是世襲大閥,歷朝歷代都有子弟官居高位,據(jù)卑職所知,裴家已經(jīng)出了不下十任宰相了,您不知也不奇怪,畢竟那會兒您還在……咳咳,修行。”
王邵一拍腦門,倒把這個大唐雙龍傳里的邪王‘石之軒’給忘了,這也不怪他,他一來就是貞觀八年,李淵與裴矩的二三事,別人不提王邵哪里能想起來。
想想這四位集合起來的勢力,貌似還真能在長安城里橫著走,王邵隨即點頭表示明了,然后也不再理會他們,招呼著眾人將注意力放到臺上。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么湊巧,那四人享受了一波注目禮后徑自來到了前排,卻見王邵一伙人已經(jīng)霸占了他們的專座,四人先是一愣,隨即對了對眼色,皆露出一臉?biāo)菩Ψ切Φ谋砬椋蛑茸映跎圻@桌大搖大擺的過來了。
四人想到一塊去了,隨著四人的‘聲名遠播’,敢找他們麻煩的人那是逐年遞減,這都快半年了,愣是沒出過手,四人常常有種高手寂寞的感慨,沒想到今日居然遇到這么一隊不怕死的,這簡直是意外驚喜啊,搞,必須搞,沒事也要搞點事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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