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學生活一切如舊,學習兵法,練習武藝。
還在學習的學生很少了,但武學博士黃忱還是教的認真,楊叢義和湯鷽回來,他就有五個學生,他們學的還比較認真,當天學完,第二天能背誦,他很滿意。
楊叢義和湯鷽落下的兩個多月的課程,一個月內就補來了,這讓黃忱十分欣慰,以至于后面學習進一步加快了進度。六韜在六月份學完,立即開始學習司馬法,此書成于戰國,亡佚很多,僅殘存五篇,全部被武學收錄,用了一個月時間學完。
在這部兵書里,楊叢義第一次知道“故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這句非常出名的話出自司馬法。
它出自戰國,那是一個百家爭鳴的時代,每一種思想都是后世取水的深淵大海,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兵家、儒家、道家、墨家、法家、陰陽家、雜家、縱橫家等,每一種都能光耀萬世,他們的思想自然深邃高遠,可供歷朝歷代的人挖掘。
司馬法顯存篇幅雖小,但內容深邃,發人深省。學過之后,楊叢義方知,此等兵略兵法開拓的是眼界,并不教人如何打仗,現在對武學生而言毫無用處,因為它是將相之法,君王之法。或許當初選定此等兵法韜略為武學經典之人,就是為了培養將相,一改大宋重文輕武之風,無奈文人的力量太過強大,武人始終沒有在朝堂主導過權力,一番苦心也都白費。
之后繼續學習另一部武學經典黃石公三略,這部兵書重點不在兵將該如何行軍打仗,它側重于從政治策略闡明治國用兵的道理,講的是國家戰略。
又是一部帝王將相該讀的書,楊叢義都懷疑武學是不是教錯了對象,跟他們這些一沒打過仗,二沒從政當官的學生,講這些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完全沒有用處,武學生們不可能去朝堂發表政見,也不可能在大宋朝廷里為相,他們學三略,最終學的都是空話,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讓他們施展。
可這是武學必須要學的書籍,考試也得考,楊叢義不得不強迫自己認真學,好好記,半個月將三略學完。
接下就開始學習尉繚子,此兵書的思想與楊叢義的想法和潛意識有頗多契合,治軍思想、作戰思想以及人定勝天不敬鬼神,都讓楊叢義欣喜,這些東西他是熟悉的,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潛意識,學起兵法通暢無礙,先生沒講的都能讀懂大半,先生一講,他能理解的更深,直到此時他才找到學習兵法的樂趣,這才是兵將該學的東西,而不是各種韜略。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十月。
這天早楊叢義跟湯鷽在演武場,一槍對劍演練了一番之后,湯鷽就有些郁悶。
“湯兄,不要生氣,長槍本就是百兵之王,戰場殺伐制勝的利器,你看禁軍哪有拿劍的,基本都是拿槍,你打不到我很正常,我不也打不到你嗎?”楊叢義見湯鷽不太高興,就勸道。
也是一時興起,提出要跟他較量一番,哪知長槍一舞,湯鷽手里的劍根本就不能近身。他練劍十多年,已經有很好的根基,不想卻大受打擊。
“我跟你練槍吧,你教我。”湯鷽看著手里的劍,有些氣惱。
“你別鬧,劍是百兵之君,攜帶方便,利于防身。你又不想戰場打仗,學槍干嘛,何況你學劍多少年了。我之前認識一個道長,劍一出鞘,殺氣凌凌,非常厲害,勸你別亂來,繼續練你的劍,說不定再過幾年,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楊叢義笑道。
“也是,我又不打仗,跟你學什么槍。”湯鷽挽幾個劍花,姿態優美。
“就是,練槍的都是粗人,使劍的都是君子文士。比如李白,就是劍術高手,一首俠客行寫的多多美大氣,他要是行走背桿槍,那就失了風度。”楊叢義說著也舞起槍來,虎虎生風。
“你說的對,還是劍拿著輕巧順手。對了,楊兄,今天你出去嗎?”湯鷽邊挽劍花邊問道。
“去哪兒,出去干嘛。”楊叢義手不停。
“太學最近一到休息日就辯論,今天休息肯定還有辯論,你不知道次他們辯論一天,有多精彩,太學休息日隨便進,好多人都去,還有不少好看的小娘子哦。”湯鷽笑道。
“湯兄,你什么時候對小娘子感興趣了,你變了啊。”太學生能辯論什么,不外乎是之乎者也,經書的東西,引經據典說的也都是寫無用之論。
“哪有,他們的辯論真的很精彩,都在為明年三月的科舉做準備,一起去看看吧,你好幾個月都沒出去,就當散散心。”湯鷽臉一紅,趕緊否認,強調真是去看辯論。
“行吧,那就去看看,太學生能有什么高論。”科舉,他曾經也想好好讀書參加科舉,后來陳大人一番勸解,他轉而進了武學,既然有機會去太學,就看一下自己跟他們有多大的差距。
清洗一番,換了干凈的便衣,兩人便相約出武學,出門轉個彎,就到了隔壁的太學。
太學比武學高大許多,看起來也更為寬闊,只是大門緊閉,沒有開放,門前已等了許多人,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多數都是讀書人模樣,當然也有部分屬于來看熱鬧的,還有幾個年輕的小娘子有丫鬟陪侍,不用想也知道是來干嘛的,不外乎提前選婿,或者求詞。
湯鷽告訴楊叢義,一般到巳時太學才會開門,還得再等等。
一會兒的時間,又來許多人,幸好太學門口不像后世大學,沒有那么多商鋪小販占道,不然就沒地方地方站了。
百多人議論紛紛,聽不清他們說什么,不過能看出來,幾乎都跟楊叢義他們一樣是來看熱鬧。
小半個時辰后,當太學大門終于被禁軍打開,眾人準備一擁而入。
忽只聽一聲高喊:“都先等等,先講兩條規矩。一進入太學不得高聲喧嘩,二進入太學不得攜帶吃喝之物。有攜帶的,自覺放在門口,不然拒絕進入。一個一個進來。”
很多人不是第一次來,自然懂得規矩,進門時雙臂一展,自然就能進入。
“你是做什么的?”
“我進去聽聽不行嗎?”
“先在一邊等等。”
楊叢義一看,禁軍檢查的十分認真,不像讀書人的,一律不準進,商人書童等身份不明的,都要等待,其他頭戴儒冠的直接放行,小娘子和丫鬟也不阻攔,他們都不會制造危險,當先進入。
輪到楊叢義和湯鷽時,起初也被攔在一旁,因為他們不戴儒冠,身份不太明朗,等拿出武學鐵牌,也就放行了。
“湯兄,怎么今天要檢查了,你不是說隨便進?”他們跟著前邊的人,一路趕往辯論目的地。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來的人太多了吧。”湯鷽隨便應付一下,然后催促道:“我們快點,慢了占不到好位置,在后邊聽不到。”說著就小跑起來。
這有點夸張了,不過是辯論而已。楊叢義雖不以為意,卻也跟著小跑起來。
太學比武學大了不少,但也沒多時就到了一個空蕩的場地,跟武學一樣,也是供學生們鍛煉身體的演武場。
演武場圍坐了許多學生,正中擺放兩張課用的矮桌,相聚九尺之遠,桌放有筆墨紙硯,有一學生站在兩桌之間,未有言語。
楊叢義與湯鷽趕緊前找了較近的位置,席地而坐。
湯鷽低聲道:“等人到的差不多,就會開始。稍等稍等。”
楊叢義學時過幾次講座,像這樣的公開辯論倒是沒有參加過。
看著前邊穿著清一色太學服侍,戴著儒冠的太學生,楊叢義還是有些羨慕,這些人中不知道將來會有多少人會授官入仕,走進朝堂,成為執宰,左右天下局勢。
而他從只能從武學一途,謀個一官半職,積累足夠的功勛,再放棄武職,轉成地方官,這條路不知道會有多少艱難險阻,一個失誤,也許就滿盤皆輸,所有努力化為泡影,比如半年前被刺殺的完顏亮,如果完顏亮死了,他就得另想辦法,不然不可能登他想要的能左右天下大勢的高位。
宋太祖趙匡胤當皇帝一統江南,就杯酒釋兵權,以文御武,結果沒多久,宋軍的戰斗力就大大下降,跟遼國的戰爭屢戰屢敗,別說收復燕云十六州,大好男兒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宋軍兵將統帥,被套層層枷鎖,一到戰時就來個將從中御,戰場形勢前邊萬化,又沒有后世的電話等高科技,排兵布陣聽從皇帝和朝廷的旨意,消息傳來傳去,戰機早就消失,不吃敗仗根本不可能。等到無將可用了,才想起來要建立一個跟太學一樣的武學來培養軍事人才。
可朝堂把持朝政的是文人,武學出來的武人,一無資歷,二無戰功,哪有資格跟他們平起平坐,就是狄青、岳飛,以軍功升任樞密副使,還不是在朝堂受盡猜忌,一個郁郁而終,一個含冤屈死。武學也許就是大宋官家想在小鐵籠子里養猛虎,最終養出來的只能是拴著鏈子的小貓三兩只。
因此在明眼人眼里,這武學只能是謀一官半職的跳板,不會有人妄想在武學里學一身本事,建功立業,那不可能。
楊叢義此時看著眼前的這些太學生就很羨慕,他們不用那么多波折,只要學的好,再考的好,就能進入仕途,而他的前途,充滿未知,漫漫不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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