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樞密院調兵文書到達昌國縣宣威軍駐地。
樞密院同意宣威軍從昌國拔營南下,扈從回易,但有嚴令,沿途不得離港進城。
朝廷既然已經應允宣威軍拔營,楊叢義便不再擔心,當即與趙安商量拔營南下之事。
宣威軍分兩部,戰斗部隊和后備軍,戰斗部隊有朝廷給的五千編制,后備軍則沒有,可被看作是經過訓練的水手民夫。簡單商量之后決定,戰斗部隊四千五百人由趙安統領,搭載戰船分批開往泉州,后備軍由楊叢義統領,搭乘海船前往泉州協助進行回易物資交割。
隨后,楊叢義派人去明州造船廠察看海船建造進度,若有成船即刻帶回。
后備軍得到三日之內南下泉州的命令后,立即開始收拾物資,將倉庫堆滿的魚面一一裝船。
而宣威軍的陸戰、海戰訓練至此已算結束,命令五日之內拔營南下,他們也要開始做撤離昌國的準備。
正午,太陽懸于頭頂,灑下些許溫暖,海風一吹,暖意盡去。
楊叢義與一人面朝大海,坐在海邊,那人正是下山幫他練軍五個月的吳謙。
二人沉默許久,楊叢義道:“大叔,你看,這小小昌國就如此廣闊,南洋西洋更是大的無法想象,那里國家眾多,風土人情與大宋也有很大不同,既然下山無事,你真該去看看才是。”
吳謙道:“當初下山就是幫你訓練新軍,如今新軍已經練成,也該是我離開的時候,況且我早已不是軍中人,不便久留軍中,隨你下南洋卻是不能。南洋、西洋國家再多,跟我也沒關系,不去也罷。”
楊叢義道:“大叔是要回黃梅嗎?”
吳謙笑道:“黃梅就不回去了。我喜歡清靜,在島生活也不錯,等你們離開后,我會在島停留一段時間,然后再做打算。”
楊叢義笑道:“要是大叔喜歡大海,喜歡海島,我可以給你指一個好去處,那里四季如春,無嚴寒暑,要是去了那里誰也找不到你,清靜的很。”
吳謙回頭笑道:“哦,還有這樣的去處?在哪里?”
楊叢義笑道:“泉州出海,正對面的流求,那可是一個大島,不比淮西小,但它孤懸海外,與大陸聯系不便,朝廷也不怎么管,這對大叔來說可是好去處。”
吳謙忽而笑道:“叢義,你這是在誑我跟你去泉州吧。”
楊叢義道:“大叔,我什么時候誑過你。泉州對面確實有一個大島叫流求,朝廷在流求設縣,那邊派的有縣令,你去泉州一問便知。因為孤懸海外,比淮西還大的地方,朝廷只派了一個縣令,你說那邊有多清靜。明天跟我一起去泉州吧,到了泉州我給大叔弄艘船,兩天之內,就能到流求,保證去了流求不想回來。”
吳謙笑道:“行,反正無事,我就到流求去看看,要是那兒沒你說的這么好,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
楊叢義笑道:“大叔放心,那兒絕對是好去處,就怕你在那兒待的時間長了覺得悶,我覺得大叔可以把他們幾個也帶,一起去流求就不會悶了,再說那邊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點事也有幫手。”
吳謙笑道:“真是好去處怎么會悶。他們幾個不一定會去那么遠,新軍練完,也許他們就要回去了。”
楊叢義道:“那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我還有事兒,我就跟大叔去一趟流求。”
提起教導團,他們辛辛苦苦從黃梅縣一路趕來明州,又在昌國幫忙訓練新軍將近五個月,如今新軍練好,該給他們點表示才是。
如此想著,楊叢義就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遞給吳謙,笑道:“大叔,你們不遠千里來幫我訓練新軍,這大半年來很辛苦,新軍能練成也全靠你們。這點錢大叔留一千兩,其他的跟大伙分了,想回去的,明天就可以走,要是有人想跟我們一起南下,我也歡迎。”
吳謙看了一眼銀票,沒有伸手,有些嚴肅的看著楊叢義,問道:“叢義,你哪來這么多錢,你把軍餉軍費拿出來給我們,幾千人吃喝怎么辦?你這么當官可不行。”
楊叢義笑道:“大叔,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怎么會私拿將士們的軍餉軍費。這些都是我個人的錢,去年誤打誤撞救了一個有錢人一命,那人出手就給了我兩萬兩銀子,我一個人也沒有花錢的地方,就一直留著。請你們出來幫忙訓練新軍,也是我個人的事,自然就的我個人意思意思。大叔你就收下吧,都要養家糊口,大家這大半年也不能白忙活。”
吳謙心有疑慮:“真不是你克扣的軍餉軍費?”
楊叢義道:“大叔,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從年初建宣威軍到現在,朝廷就出了一萬貫錢,以后也不會出一文錢,所有的花銷全要從回易督造處支取,包括軍餉軍費。我是回易督造副使,還能做一些住,所有將士們才頓頓有肉吃。宣威軍所有的花銷,都用的是回易本錢,出了海,統統都會賺回來。所有這宣威軍的軍餉軍費不歸朝廷管,回易督造處有錢,軍餉就可以多發點,飯就能吃飽,就能吃好。收下吧,大叔。”
吳謙一聽心里就清楚了,這宣威軍說白了就是回易督造處請的保鏢,如果回易船隊不是朝廷的,那這宣威軍就不是軍,是看家護院的打手,但因為這次南洋回易是朝廷要做,用看家護院的打手肯定掉面子,不得不新建立一支部隊做保鏢,宣威軍說是軍,其實就是保鏢,等回易結束肯定就要撤銷,因此朝廷才不出軍餉,而有回易督造處出錢養著。
想到這里,吳謙忽而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收了。”說完當即將銀票收下。
“叢義,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多錢,你給我們這么多合適嗎?”吳謙接過銀票數了數。
楊叢義笑道:“有什么不合適,反正是外財,又不是我辛苦掙來的,我沒地方花錢,大家有需要,給大家花了就是。”
“那好,一會兒回去給他們分了。”吳謙數清,整整兩千二百兩。
又閑坐一會兒之后,楊叢義與吳謙一同回營。
明州船廠又帶回來五艘船,整個宣威軍現在就有海船十六艘,后備軍三千五百人加兩百六七十萬斤魚面,輕輕松松可以一次全部帶去泉州。
楊叢義找到趙安和江愷,將行軍安排再次確認一次,明天江愷帶后備軍跟楊叢義一起離開昌國,南下泉州。趙安暫且帶宣威軍留在軍營,三天之后六艘戰船先帶兩千人南下,另外兩千五百人等明州船廠的海船造好之后,乘海船一起南下。
宣威軍和后備軍,幾乎是趙安和江愷帶出來的,他二人一直在昌國不曾中途離開,分別主管兩軍,對兩軍的情況最為熟悉,現在由他們分別帶領,兩人均無異議。
第二日一早,后備軍吃過早飯隨即登船。
當太陽升起,十五艘船楊帆起航,先后離開昌國,在海中排成一行,直往南邊行去。
而宣威軍則需要留在軍營等待兩日,方能南下泉州。
楊叢義乘坐的海船在隊伍里的位置中間靠前,操船的舵手、水手全是從泉州帶來的,后備軍沒有練習過掌舵和升降帆,這些事情自然就不能讓他們來做。八月從泉州來昌國時帶了二十個舵手,離開昌國時給趙安留下五個,水手也留下了五十個,為宣威軍導航引路。
三千五百后備軍,還有二百六七十萬斤魚面,都在這十五艘船,而船能操船的就只有十五名舵手,一百五十名水手,第一次帶這么多人出海遠行,楊叢義心里還是有些擔心。雖然從明州到泉州,路程不算遠,只有兩千多里,但海什么事兒都有可能發生,一船幾百人,出點事那就是大事。
“楊大人不必憂心,這些后備軍雖然沒有戰力,但軍紀還算嚴明,都是農民出生,不會隨便鬧事,也不會隨便惹事,船前已經跟他們強調過,在船不守軍紀,隨意亂動,爭斗斗毆的,下船之后一律逐出后備軍。應當無事。”江愷見楊叢義盯著海船似有心事,便在一旁說道。
楊叢義道:“若真如此,那就好了,就怕在船的時間太長,他們承受不住船狹小的空間,心煩氣躁,惹出事端。”
江愷笑道:“大人放心,我已經有應對之法,船前承諾他們,若不出事端,全軍安全到達泉州,每人獎勵銅錢五百文,若有船出現不守軍紀之事,全船獎勵減半,若有船出現事端,甚至爭斗,則整船獎勵取消。后備軍無餉錢,這五百文錢對他們來說不是小數目,有他們相互監督,自然不會出大事。”
楊叢義轉頭盯著江愷看了一會兒,笑道:“江參軍手段不少啊,如此一來,各船的安全就不用擔心了。”
江愷道:“哪里,我是對他們了解。他們之前受災沒飯吃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吃一頓飽飯,如今吃飽喝足,不愁肚子餓了,自然就有其他想法,就想有錢,現在給他們一個輕輕松松就能掙到五百文錢的機會,要是不抓住,可沒有后悔藥吃。”
楊叢義笑道:“果然還是由你帶他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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