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時,出使船隊在一前一后兩艘戰(zhàn)船護送下離港,前往安南。
楊叢義所在的戰(zhàn)船三號行駛在前,開路導航,海船在中間,張彪所在的戰(zhàn)船五號在后。
船隊先沿海島南下,之后轉(zhuǎn)而往西,直奔安南。
關于航線和停靠之地,出發(fā)之前,楊叢義就跟戴驄商量過,此次出使安南不宜直接去安南國王所在的國都升龍,既然大宋是天朝國,一踏安南國土,安南國王就該親自前來拜見、朝賀,所以船隊停靠的地方不能離升龍?zhí)孙@示不出國王的誠意,也不能太遠,太遠也耽誤時間。
戴驄在朝中為官多年,對此豈有不明之理。
安南原是中原王朝的疆土,因為變故才獨立成國,只要大宋不承認,在法理安南依然是大宋的土地,安南多次進貢,大宋朝廷也沒賜它國名,這便是給他敲打,告訴它獨立就獨立,但不要在邊境惹事,表現(xiàn)好,賞賜一個國名,正是承認你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不會派兵征伐,但如果表現(xiàn)不好,隨時要派兵把安南重新歸入中原王朝治下。
對于這樣一個地位尷尬的國家,戴驄是天朝使,自然沒有去升龍見安南國王的道理。
由于都對安南不是很了解,所有人都沒來過,只是隱約知道幾個地名,具體在何處,卻不是很清晰。
但這個問題難不倒楊叢義,悄悄拿出地圖一看,安南所有大點的城市基本都在沿海,到了安南境內(nèi),沿海北三四百里,差不多也就到離升龍不遠的地方了,那里地勢平緩,應該有大城才對。
船隊向北之后,逆風而行,風帆用不了,只能用槳,航行速度降低很多,一天只能行船五十里左右,足足用了五天時間,才進入安南境內(nèi)。
費了一番周折之后,才打從漁民口中聽到,大城在北邊百里之外,要駕船兩天才能到,走陸路要三四天。
船隊當然不會走陸路,便又向北繼續(xù)行駛兩天。
這天在船頭眺望的楊叢義終于看到較大的如海口,從入海口看,河流不小,有大河附近就有城鎮(zhèn)居民。
“大人,我們是不是要在這兒靠岸?”甲板有軍士也發(fā)現(xiàn)了海口和和海口附近人為修整的痕跡。
“后船減速等待,我們先去察看。”楊叢義隨即下達命令。
軍士立即去傳令轉(zhuǎn)向,甲板的旗手也準備好用旗語聯(lián)系后船,等戰(zhàn)船調(diào)頭,后船看得到前船船頭,旗手舉起黃旗便開始打旗語“減速航行,確認安全”。
后船收到指令,一聲令下,水手便將木漿一橫,片刻之后,海船停在海中,離海岸不過兩里遠。后又掉頭向后船傳達相同的指令。
等三艘海船和一艘戰(zhàn)船全部朝向海岸停船戒備,戰(zhàn)船三號已經(jīng)快要靠岸。
戰(zhàn)船緩緩靠近海岸,最終在離海岸五十丈距離沉錨,在海港附近停止航行,而沒有直接靠岸。
“升旗!”
楊叢義一聲令下,一面金線織就的“宋”字大旗升桅桿頂頭,隨風伸展,獵獵作響。
“肅整軍容,戒備!”
宋字大旗升起,楊叢義隨即再下一令。
甲板兩百宣威軍一時間槍在手中,弓背身后,嚴望海岸,一片殺氣騰騰。
靜等半個時辰之后,終于有一艘小船劃出港口,來到戰(zhàn)船下。
小船走出一人,看著有三四十歲,只聽他抬頭高聲喊道:“你們宋人怎么跑我們這兒來了?想做什么?”
楊叢義高聲訓斥道:“大宋朝廷派使臣出使你國,如今已到你國境內(nèi),為何不見有人前來迎接天朝使!”
那人卻回道:“什么天朝使,沒聽說過。你們趕緊離開,不要攔了港口,影響漁民進出。”
楊叢義怒道:“大膽!邊荒小民,不知天高地厚,休得多言,快去城里把主事人找來!”
那人一見楊叢義發(fā)怒,抬頭又見船頭長槍林立,殺氣頗重,當即二話不說,劃著小船返回港口。
又過一個時辰,從船頭遠遠看見港口來了一群人,前呼后擁,不下四五十人。他們在港口逗留觀察一番后,又一艘小船出來。
那艘小船剛到戰(zhàn)船下,船的人還有開口,便聽楊叢義高聲問道:“你是何人,報名來再問話!”
船一人仰頭回道:“在下王浪,在河靜府衙任書吏。不知使所來何事?”
楊叢義道:“書吏?你家大人怎么不來?讓你家大人前來回話!”
那人回道:“請使通融,使說明緣由,小吏才好跟我家大人回話,還請使諒解。”
楊叢義道:“貴國王多次派使臣向大宋皇帝朝貢,近日皇帝特派左司郎中戴驄為使,出使貴國。讓你家大人前來迎接!”
那人這才道:“小吏知曉,這就回去跟我家大人稟報。”
看看戰(zhàn)船下的小船劃向港口方向,楊叢義心緒難平。
這才是國格,這才是天朝國該有的待遇,天朝使節(jié)不管到哪兒,都應該是最尊貴的,都應該被眾星捧月般迎進城里。
大宋使臣來到這樣一個還沒被大宋朝廷正式承認的小國,一個原本是中原王朝領土的小國,自然應該擁有超高的待遇。
派個小小的書吏來,這讓楊叢義心里十分不爽。
宋字大旗迎風飄揚,港口海岸的人不可能看不到,他們在耍什么心眼,楊叢義雖然不知道,但河靜最大的官不來,他們便不會下船,也不會靠岸,就這么守在港口外,直到他們來人為止。
不多時,一艘稍大些的木船駛出港口,緩緩朝戰(zhàn)船駛來,遠遠看到甲板站有十幾人。
等稍近,便將甲板的人看得清楚。
為首之人四十來歲,身穿紫色官衣,額下有短須,一副富態(tài)的模樣,看著還算莊重。
見對方的船只在十丈之外停下,沒再繼續(xù)前進,楊叢義當即高聲喊道:“來者何人?近前回話!”
對面的船只沒有立即回復,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高聲回道:“河靜刺史在此,使遠道而來,請使岸歇息。”
楊叢義高聲回道:“大宋使節(jié)在此,請你家刺史前回話,見過我大宋使節(jié)之后,再隨你們岸不遲!”
對面船人商量一番后,有人回道:“使在何處?請大人在前帶路。”
對方如此回復,楊叢義這才松口,高聲道:“隨后跟。”
隨即令下軍士水手掉頭,朝兩里外的船隊駛去。
對方的船只隨后,始終保持十丈以距離。
兩刻鐘后,兩船來到停船等候的船隊前邊。
楊叢義一近前,便高聲稟報:“戴大人,安南河靜刺史前來拜見!”說完,下令戰(zhàn)船掉頭劃向一邊。
“河靜刺史,近前回話。”戴驄所在的使節(jié)船,也掛了大大的宋字旗,安南人一看便知,天朝使在何處。
河靜刺史所在的木船向前五丈,停在距離海船五丈之內(nèi),為首那人一見對面船一人四十來歲,身著官袍,當即前一步行禮道:“安南河靜刺史李全見過使大人!”
戴驄笑道:“李大人不必多禮。本使來的匆忙,如果驚擾到李大人,還請見諒。”
河靜刺史李全回道:“不敢,使能來河靜,這是河靜的榮幸,也是李某的榮幸。使大人遠道而來,著實幸苦,還請使登岸,在河靜歇息。稍后李某派人回升龍,將使大人來訪之事向我王稟報,之后再如何,要等我王的消息。使大人覺得這么安排妥當嗎?”
戴驄笑道:“李大人如此安排,十分妥當。不想此地脫離中原兩百年之久,禮儀教化尚存,當真是可喜可賀。”隨后轉(zhuǎn)而問道:“李大人,不知你河靜有多少人口?”
河靜刺史李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道:“河靜一地有人口五六萬人。不知使如此一問,是有什么深意?”
戴驄哈哈笑道:“沒有什么深意,既然河靜有五六萬人,那便大城,本使可以放心進城。若是不毛之地,人無幾口,本使就得多走幾步去升龍了。”
李全回道:“使大人多慮,河靜地勢平緩,良田眾多,能養(yǎng)不少人口,自古以來人口稠密,如今更是除升龍之外,少有的幾個大城。使大人請放心,到了河靜,肯定會讓大人住得舒心。天色不早了,還請使大人隨下官登岸進城。”
戴驄笑道:“好,李大人在前引路,本使這便進城。”
李全的木舟掉頭向港口而去。
大宋使節(jié)船隊隨后跟,照例是一艘戰(zhàn)船在前,一艘戰(zhàn)船在后,保護三艘海船直到港口。
海船三百禁軍隨戴驄登岸,張彪帶三百宣威軍隨行。
臨行前,楊叢義更張彪交代道:“進城之后,時刻注意安全,不管發(fā)生何事,可臨機決斷,務必保戴大人周全。若有事,以煙花為號,一響為遇襲,二響戴大人生命受到嚴重威脅,三響戴大人遭遇不測,務必謹記!煙花一響,我必去支援。”
“大人放心,張彪牢記在心!”
看著浩大的使節(jié)團登岸,離開港口,楊叢義一聲令下,五艘船掉頭離開海岸,在兩里以外拋錨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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