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天色已晚。
看過河谷地形之后,又大致看了看河谷內群居的百姓和他們的房屋建筑,有了初步了解,楊叢義等人便打道回轉。
那農夫一番勞累,自然不會讓他白走一趟,楊叢義心里一高興,便隨手給了他一貫錢作為酬勞和獎賞。農夫接錢在手,歡喜不已,笑的合不攏嘴,他何曾得到過這么多現錢,激動之下連連道謝,并一再說再有事只管找他就是。
楊叢義則告訴他,不久之后這河口有大事要做,需要不少人力,要是他想來做工,到時候只管來就是。
農夫當即就想要確定前來做工的日期,楊叢義自然給不出時間,只說三天之后。得到答復,農夫再次謝過眼前的老爺,歡歡喜喜快步離去。
“給他的錢是不是多了?”清塵在那人走后,忍不住出口詢問。
楊叢義笑道:“沒有田地的窮苦人家不容易,租的那點田就是他的命根子,他能放下手里的活跟我們走這么遠,就沖這點,就能多給他一些錢,何況有他帶路,也省了我們不少時間!
清塵沒再說話,朝廷花多少錢營建選將營,在楊叢義跟陸游、沈縉說的時候,她在旁邊聽到了,區區一貫錢跟一百五十萬貫相比確實算不得什么。
朝廷給的錢雖多,但她并不贊成夫君這么大手大腳的花法,可她是親兵,又不是參軍,不管說什么都不太合適。
“還走的動嗎?”楊叢義轉頭詢問,他最近走路也不是很多,一兩個時辰下來,腿腳也稍稍有些酸疼。
“我還行,還能走,以前我一天要從早走到晚,等我走兩天,習慣了就好了。”清塵腳步有些緩慢,長時間走路,應該是傷了。
“我背你走一程,一會兒再坐馬車回去!睏顓擦x看她那模樣,腳底應該是磨出了水泡,不忍心她繼續再走。
“這怎么行,你怎么能背我!”清塵連連搖頭拒絕,如此不合理法,況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她難以接受。
“我背我娘子,誰說不行!”楊叢義不由分說,一步走到清塵身前,身子一曲,直接將她背在身后。
“放我下來!讓人看到多不好!”清塵拍著楊叢義的肩旁,在背上劇烈掙扎,想要跳下來。
“別動,四下無人,就讓我安安靜靜背你一程。”楊叢義雙手在背后一環,將她托的穩穩的,任她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
清塵紅著臉,片刻之后便接受了現實。
誰的娘子會被她的夫君背在背上?想到這里,心里忽然一暖,便靜靜的伏在他背上,感受著對方給與的溫暖。
兩人慢慢行走在田野間,禾苗野草,楊柳輕風,天地之間似乎只有他與她二人,這一刻兩人身相近,心相連,分不開,拆不散!
馬蹄噠噠,車輪滾滾,天黑之前,楊叢義回到客棧。
稍稍梳洗一番,喝了幾杯茶后,召集起眾人,了解各項事情的進展。
楊叢義當先將確定下來的選將營具體營址告訴眾人,隨后詢問民力招募、建筑材料采購之事。
陸游已經針對此事,已經跟縣令余玙溝通過,也找縣里的一些商賈商談了,建營所需材料他們能提供一些,但數量不會很大,近些年義烏縣沒有大興土木,商賈們也沒多少材料儲備。
但幸好,營建選將營之地就在山腳下,所需木材或毛竹可以直接從山上砍伐,很快就能運到山下。不過如此一來,又有新的問題,因為土地私有,山林里的樹木自然也都是私有,不是選將營想去砍就能去砍的,擁有大片山林土地的人不是豪紳就是大地主,這等人家在官場上都有人脈,所以他們的東西不可能白白拿來給朝廷用,得用錢買。
要建營,首先就得有人有材料物資,人自然要以宣威軍為主,本地招募的民力為輔,很快就能到位,而材料先得收集,而后還要運輸,耗時費力,還得走在人前邊才行,不然人到位了,材料沒來,幾千人不是干瞪眼?
材料物資是當午之急,所以楊叢義調整了部署,要陸游接下來緊盯材料采購,可以找商賈,也可以找擁有營地周圍山林的大戶,價錢都好說,關鍵物資得盡快到位。
至于沈縉與李虎,則繼續在東陽方向等待宣威軍的消息,一旦他們來到義烏,即刻將他們帶往大陳江河谷。
當晚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眾人分頭行動。
楊叢義直接去縣衙找到縣令余玙,將選定的營址向他說明,并請他同赴大陳江河谷。
因為營地建設涉及到百姓搬遷以及土地征用,本地父母官不出現肯定不行,在百姓心中,父母官的威信自然要比他一個殿前司的官員更重,此事有縣令同行,方能順利。
楊叢義的官職品秩比余玙高很多,他不敢不同行,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選將營是朝廷大事,一旦辦成,說不定在年終考核時還能得個優,以后升官也不是不可能。
余玙帶了相關吏目和一眾衙役,乘著轎子,跟在楊叢義身后,用了兩個多時辰方才到達預定營址所在地,大陳江河谷。
小小的一個村子,他們的里正早已被先到一步的衙役找來,迎出村外。
馬車、轎子停下,五六十歲的里正在一丈之外跪地叩首。
余玙下轎緊走幾步來到馬車旁,向楊叢義笑道:“楊大人請!”
楊叢義則道:“余縣令是本地父母官,你先請。”
余玙見對方不是客套,便不再謙讓,上前幾步高聲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那跪地叩首的里正這才回道:“小人江口村里正薛平,叩見縣老爺!”
余玙微一抬首道:“薛里正,起來吧!
“多謝縣老爺!”薛里正再叩首,而后才起身,并輕輕將身上的泥土雜草拂去。
“本縣和京城來的楊大人今日來此有事問你,你且好好回話,不可沖撞楊大人,你可明白?”余玙幾句話完,滿臉嚴肅。
“是,小人明白。”薛里正一聽此話當即應承,隨后抬眼小心看了一眼縣老爺身后不遠處那身穿常服之人,卻見那人的目光并不在這里,而是在山上。
“本縣問你,江口村有多少戶人家,多少百姓?”烈日之下,余玙站在原地開始詢問。
“回縣老爺的話,村子里有二十七戶人家,一百二十多人。”薛里正不敢思慮耽擱,急忙回答。
“有多少畝耕地?產出如何?”余玙再問。
“全村共有耕地三百六十三畝,這些地幾乎都在江兩岸,地勢太高,不能灌溉,很多地種不了產量高的水稻,只能種麥粟豆類,產量跟水稻比不了,一畝地產量不及水田三成。”薛里正不知縣老爺此問有何用意,是以也不敢多想,只好照實說明。
余玙問明之后,隨即回身走近楊叢義,正聲稟報道:“楊大人,這江口村農戶不足三十戶,人口一百二十多人,耕地三百六十多畝,都是旱田,搬遷難度應當不大!
楊叢義笑道:“有勞余縣令。既然來了,我們進村去看看如何?”
一聽此話,余玙有些猶豫回道:“大人,村里雞飛狗跳,又臟又亂,臭氣熏天的,還是別進村了吧。”
楊叢義道:“此地是幾十戶百姓安身立命之地,讓他們從此地搬遷出去,我們不進村看看怎么行?要他們心甘情愿的搬遷,就得了解他們的訴求,如果后期出了問題,你我都擔待不起,余縣令以為呢?”
余玙臉色微變,趕緊回道:“既然如此,下官陪大人進村走一趟吧!
“好,如此最好,有勞了!
楊叢義說完便朝前邊走去,走到薛里正身前,笑道:“薛里正,帶我們去你家里看看怎么樣?”
薛里正驚恐之下,急忙行禮,而后連連擺手道:“小人家里亂的很,大人還是別去了,免得污了大人的眼!
楊叢義笑道:“我也是窮苦出身,沒什么見不得的。我與余縣令大老遠來江口村有事找你們談,薛里正就讓我們在太陽地下談嗎?”
薛里正一聽此話,臉色都變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復是好。
“走吧,余縣令都不介意,你怕什么!睏顓擦x說完當先朝村里面走去。
余玙見薛里正還驚在當地,趕緊上前幾步,厲聲道:“還站在干什么,要楊大人給你帶路嗎?”
薛里正經此提醒,方才回過神來,匆忙應了一聲,快步朝前跑去,追上楊叢義,在前引路。
楊叢義、余玙步行在前,一眾吏目、衙役隨后,一行幾十人,浩浩蕩蕩朝村里走去。
這等陣勢早已驚動不遠處的江口村村民,只見原本在田地里忙碌的村民,一見路上官府的人,紛紛丟下農活,急匆匆就朝村里跑去,頭都不回,就如同大禍臨頭一般,很快逃散,再不見一個人影。
楊叢義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扭頭看了一眼余玙。
只見余玙臉色鐵青,面色難看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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