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道,益都府。
益都府留守完顏呼賀煩躁不堪,益都府轄境內(nèi)到處都在動亂,少則百十人,多則數(shù)千人,四處劫掠,沒有一處安穩(wěn),而朝廷卻下令從益都府抽調(diào)三萬兵力北上,一起剿滅完顏雍。
去年大軍南下攻打宋國,就已經(jīng)從益都府抽調(diào)了將近五萬親壯和兵力,連今年春耕都受了很大影響,以致秋收減產(chǎn)嚴重,朝廷卻不顧民情,繼續(xù)加征賦稅,弄得百姓怨聲載道,一人高呼反征稅,百人千人響應,如今不光征不到稅,還得花費糧餉調(diào)兵平亂,如何讓人不頭痛?
益都府都亂成這樣了,朝廷還在三番兩次下令抽調(diào)三萬親壯和兵力,半個月內(nèi)必須送往濟南府,到哪兒去找人?去抓那些叛亂的百姓充數(shù)嗎?
“大人,亂民攻陷了萊陽,搶奪了縣城,殺了官吏,正往登州聚集!”屬官稟報。
“什么?他們多少人?怎么敢攻打縣城?”留守完顏呼賀大驚,攻打縣城可不是小事,那他們就不是亂民了,而是叛軍!
“據(jù)說有五六百人。”屬官回道。
“五六百人怎么就奪了縣城?縣城沒有駐防嗎?”完顏呼賀氣急敗壞。
“縣里就只有一兩百人,就這點人還有一半調(diào)轉(zhuǎn)刀口加入了亂民中,就是他們開的城,殺的官吏,搶的糧倉。”屬官很是無奈。
完顏呼賀沉默了,朝廷這么搞下去,地方不亂了才怪,可他人微言輕,縱使上書也沒人聽,弄不好還得治罪,可聽說已經(jīng)殺了不少不聽朝廷命令的地方官,他還想多活兩年。
“大人,我們要不要派兵先剿滅了亂民,等穩(wěn)定下來再將兵力派往濟南府?”屬官問道。
“時間來不及吧?”完顏呼賀內(nèi)心很矛盾。
“肯定是來不及了,朝廷要益都府調(diào)兵力民壯三萬,我們滿打滿算一半人都不夠,反正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如先出兵剿滅登州亂民,到時候朝廷追究下來,我們也好有個說辭,總不能說我們平亂也有錯吧!”屬官分析道。
完顏呼賀一想,覺得有理,如今直接把兵力調(diào)往濟南肯定是不夠的,如果拉去平亂,耽誤了時間,損失了兵力,跟朝廷也說的過去,縱使追究,也不會丟官罷職,頂多降幾級,以后有機會還能升上來。
一念及此,完顏呼賀當即拍板道:“好,我們兵分兩路,派一萬人去濟南府,派兩千人去登州平亂,對外宣稱一萬五千大軍平亂!”
“是。”屬官認同,不過隨后卻有幾分憂慮的說道:“大人,如果派兩千人去登州,益都府可就不剩多少人了,萬一密州方向那一兩千亂軍跑過來,我們就危險了。”
“密州、益都府隔了四五百里,哪能這么容易過來,他們一路不吃不喝?終究是亂民而已,有口吃的,他們就不會亂跑了,密州糧倉里的糧食可不少,夠他們吃個一年半載的。再說了,沒人管他們,他們自己會回去中糧的。就算真有人過來,也不會有幾千人,了不得能有三五百人就不錯了,這點人拿益都府可沒半點辦法。”
提起亂民,完顏呼賀并不是太在意,若不是朝廷調(diào)兵命令太急,他何至于放任亂民不管,早就派兵全部就地剿滅了。
“是下官多慮了。”嘴上這么說,屬官心里的疑慮并沒有消失。
亂民能糾集五六百人奪萊陽,為何不能聚集起來攻益都府?誰都知道,益都府是山東東路首府,聚集的糧食和財富不少,亂民有什么理由不來搶?城高墻厚?
沒有翻越不了的高城,也沒有砸不破的厚墻!
羅聰就是這么想的。
八千人、百艘船齊聚大欽島,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展露鋒芒!
沈縉、羅聰、姚昶三人聚于一室,共商大事。
只聽沈縉道:“根據(jù)楊大人的戰(zhàn)略意圖,我們必須利用好山東東路兵力空虛的幾個月時間,迅速將整個山東東路拿下,而后再伺機拿下濟南府、東平府,待時機合適,再與宿州大軍南北合擊,奪取濟州,將亳州、宿州與益都、登州連成一片,最后一路由東往西,一路由南往北,從兩個方向共擊汴京,收復中原。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們只有八千人,登州、密州等地的義軍雖然聲勢不但一盤散沙,難成大器,我之前已經(jīng)去密州聯(lián)絡過。”
提起義軍,沈縉講述道:“去年金國水軍在陳家島覆滅之后,留下了大量物資,大宋水軍船知有限只拿了一點,剩下的都留給了各路義軍,但無一例外,他們搶的都是糧食,對軍械軍資視而不見,當時我?guī)У拇牪淮螅仓谎b了十多船,本來跟他們商量,讓他們幫忙看管幾天,我回來找船隊將東西運走,可他們一葉障目,只顧自己的蠅頭小利,搶了糧食就跑,而大宋水軍勢單力孤,不敢冒進,也不敢在陳家島久留,最后那些拿不走的物資被一把火燒了,聽說大火燒了四天四夜。如果把那些物資都搬回大欽島,足以建起裝備精良的五萬大軍,如今想起來就來氣。所以,義軍就不要指望了,除非能把他們徹底拉進我們的隊伍,寄托于他們的配合,不是長久之計,恐怕還是破壞我們的大計。”
姚昶想了想道:“那行,我聽沈大人的,攻打益都府還是由我們精武軍自己來,就不通知其他各路義軍了。”
“就該這樣,我們八千訓練有素的精武軍,不至于拿不下一座空城,何況城內(nèi)還有人協(xié)助。”姚昶改口,羅聰很是興奮。
“精武軍的名字不要用,我們是義軍,不是大宋正軌軍,如果傳到臨安或是金人耳中,都不好解釋,恐怕會給楊大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在山東的行動也會受到諸多限制,一旦被金人認為是大宋正軌軍,他們很可能會調(diào)集重兵率先剿滅我們。”一聽說精武軍的名字,沈縉趕緊提醒。
他派出的探子可不知一次探聽到金人自己對從長江撤兵北歸的原因分析,其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就是楊大人率領的精武軍,金人三場水戰(zhàn)失敗,全是拜精武軍所賜,這也直接導致了渡江失敗,繼而成為金人全軍北撤的誘因,如今精武軍在金人嘴里如同神軍,談之色變。
楊叢義率領的精武軍與金人大戰(zhàn)于長江之時,姚昶、羅聰還遠在流求,通信不便,是以并沒有聽說太多關于精武軍的消息。
但他們聽沈縉這么一說,也覺得有理,楊叢義在信中也提過,讓他們北上之后不能以大宋軍隊自居,最好以義軍身份活動,既能爭取到一些大宋朝廷的物資支援,又不至于引起金人警覺。
三人簡單一商量,就把欽島全軍改成了山東忠義軍,這個名字很寬泛,在山東的所有義軍都能叫這個名字,他們現(xiàn)在想要的不是統(tǒng)治山東,而是趁亂奪取山東,山東越亂,就對他們越有利。
隨后三人又對如何奪取益都府進行詳細討論,制定全盤計劃,力圖速戰(zhàn)速決,一舉成功。
對于如何作戰(zhàn),沈縉沒有太多發(fā)言權,因為是文官,雖然主持北方回易基地事務,統(tǒng)領北方護衛(wèi)軍,但并沒有太多領兵的經(jīng)驗,更沒有打仗經(jīng)歷,此時他只能做后勤。楊叢義在給他的信中也是這么交代的,有后勤才有進攻,這是楊叢義始終在強調(diào)的一句話,他記在心里。
“我已經(jīng)派兩百人引導各路義軍拿下了萊陽,如今他們正在往登州靠近,與此同時,還派遣了數(shù)十人在各地傳揚登州城防薄弱,而城內(nèi)糧食財寶很多的消息,號召各路義軍共赴登州,破城取糧,共渡饑荒。如果一切順利,十天之后,登州城下將會聚集好幾千人,就憑登州那點兵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益都府如果還想要登州必定要派兵救援,那么益都府就會變成空城,我們直接乘船從益都府城北登岸,不用半天時間就能一舉拿下。如果益都府不救援登州,等登州城破之后,我們再引導各路義軍直奔益都府,等他們亂戰(zhàn)之后,我們突然從城北殺出,一樣可以迅速拿下益都府。”姚昶指著地圖說道。
“山東唯一一支有戰(zhàn)斗力的軍隊在臨沂,正跟駐守海州的宋軍對峙,目前整個山東兵力空虛,拿下益都府并不難,拿下之后怎么保證還能掌控在我們手里才是問題。八千人,能守幾座城?還有如果不能恢復秩序,任由各路義軍肆虐,我們拿下整個山東也沒有意義,頂多只能是把金人官吏趕走,一個完全亂掉的山東,并不能為恢復中原、奪回汴京,提供多少幫助。我以為,在奪取城池之后,應該馬上吸收能吸收的義軍,壯大我們的隊伍,與此同時,沈大人著手恢復城市秩序,盡快恢復官府統(tǒng)治。”羅聰將話題轉(zhuǎn)移,他并不是擔心奪不下城池的問題。
“統(tǒng)治問題我來考慮。”沈縉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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