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驚訝于楊宏山的眼光。
這個看起來窩窩囊囊的廠長，應該是看到了一股新的裝修潮流即將在林區(qū)拉開，然后就做下了要盤下廠子的決定。
這讓他對這個時代的人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是一個不缺膽量的時代。
不過對于請自己做副廠長的提議，李憲倒是沒多大的興趣。按照他的想法，搞瓷磚這個生意，僅僅是自己嚴重缺錢，找到一個能給自己帶來進項的事情先干著。
東北這里的冬季太長，瓷磚生意的利潤有限，而且一年之中的旺季更加有限。對于這種只能憑借奇招圈快錢，于長遠沒有多大發(fā)展的的事情，李憲才沒有興趣。
說白了，現(xiàn)在自己搞裝修又倒騰瓷磚，也只是屬于以個短線過度，為得是給那一批鋁錠攢足資本。
所以面對楊宏山的招攬，他委婉的拒絕了。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楊宏山自然是感到可惜。
不過對于李憲他暗暗上了心，他覺得，這年輕人和自己見到過的這個年紀的人不一樣。
在現(xiàn)在整個林業(yè)局都已經(jīng)開始躁動，一批人已經(jīng)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而打拼的大背景下，楊宏山覺得這個比自己小了一旬還多的年輕人，未來不好估量。
那句話怎么說？
蛟龍遇**，終非池中物。
嗯，用在李憲的身上，楊宏山覺得很合適。
既然李憲沒有和自己一起干的想法，他便叮囑了幾句今天的對話切不可對外透露。
似乎是為了封李憲的嘴，又似乎是不死心刻意拉攏，楊宏山大手一揮，這一批瓷磚的成本價，又給降了兩成。
……
在倉庫提了貨，李憲便讓王老三等人開著車帶著瓷磚先行回去，他則是獨身前往到了了邦業(yè)縣城。
邦業(yè)縣其實從城區(qū)面積上算來，要比林業(yè)局大的多了。可是在轄區(qū)面積上，卻沒有覆蓋了四分之一小興安嶺的邦業(yè)林業(yè)局相比。
下面的十幾個鄉(xiāng)鎮(zhèn)也沒有什么發(fā)展，大部分都是以種大豆為主要經(jīng)濟來源。若不是縣里有一個輕化工廠，兩個紡織廠和一些類似大豆加工和木材加工企業(yè)，邦業(yè)縣怕是早都成了遠近聞名的貧困縣了。
事實上，這座坐落在林區(qū)的小城，因為省森工集團大力開發(fā)林業(yè)，確實顯得沒有什么存在感。
在李憲的印象之中，往后再推十年，很多本地人在外提起“邦業(yè)”的時候，都會遭到一句“哦，你說的是那個林業(yè)局吧”的回答。
而此時的邦業(yè)縣，和十年后還沒法比。比起林業(yè)局的繁榮，縣里的街道都顯得冷清了不少。
不過李憲的整個中學時代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雖然現(xiàn)在看來縣城里比十年之后有著諸多的不同，可好在商業(yè)區(qū)和主干道沒有什么變化。李憲輕車熟路的便來到了商業(yè)街。
現(xiàn)在瓷磚和裝修的活兒馬上就要向除了**之外的其他林場擴展，他需要一個別人能聯(lián)系到自己的渠道。
之前想到的機，看來是不得不買了。
在商業(yè)街打聽了一下，李憲才得知整個縣城，只要供銷大樓才賣機這么高端的東西。
到了地方，李憲才知道了所謂的高端消費場所竟然也可以是這個樣一個單層占地不足四千平米的小三樓，里面黑壓壓一片，基礎照明黑的跟高速隧道有一拼，里面的柜臺一列列的排在一起，各種百貨和農(nóng)產(chǎn)品亂糟糟的陳列著，不論是雨衣成衣還是壽衣，都用吊繩掛在鐵架子上。
帶著套袖的售貨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整個供銷大樓里顧客都沒有賣貨的人多。
當找到了柜臺，說明自己要買機的時候，那售貨員竟然上上下下把李憲打量了三四遍。
末了，甩了一句：“摩托羅拉數(shù)字的，主機一千二。要看嗎？”
李憲嘴一咧，在兜里掏出了錢，放在了柜臺上。
見了錢，那售貨員才從柜臺里掏出了一個盒子，將里面掛著一個**到極致的金屬鏈的摩托羅拉尋呼機拿了出來，并放在了李憲的面前。
李憲拿起那價值一千二百大洋的小機器，連連苦笑。
這個雞霸玩意兒，竟然值自己干兩個外墻的價、真特么……放在二十年后，掉大街上怕是都沒人撿。
看著李憲便秘一樣的表情，售貨員嗤笑了一聲。
“心疼就別買，買了就別心疼。”
李憲不想跟她一般見識，拿了機直接又花了二百塊錢入網(wǎng)，八十塊錢選了個127自動臺的號。
嗯，還花了一塊五買了兩節(jié)電池。
前前后后算下來，這么一個看起來極其煞筆，甚至都不能顯示漢字的機器，竟然花了一千五。直到拎著那個小東西走出供銷大樓，李憲的心里還在滴血。
這種做了冤大頭的感覺，在路過供銷大樓旁邊的摩托車經(jīng)銷處，看到了售價表的時候，攀爬到了巔峰。
“媽了個渣！一臺摩托車才特么一千三！”
李憲欲哭無淚。
……
**林場，按照李憲的交代，王清河已經(jīng)招攬了一批人
林場近些年過度采伐，山已經(jīng)禿了不少。在省森工集團的指導下，正在施行退耕還林政策。
這導致了林場里面的很多人家耕地面積嚴重縮水，每年的主要進項，就是采伐期的時候去山里伐木。
所以在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林場里面的閑人不缺。
按照李憲的指示，招人最好招那些家里沒地，能一心一意在未來一個月之內(nèi)干活兒的年輕人。
可是王清河找來的這批人里，倒是三十多歲的壯勞力站了大多數(shù)。
倒不是他不聽李憲的話，而是王清河在招人的時候，潛意識里還在用莊稼漢的思維行事他挑的都是那些壯的，有力氣的。
一群人聽說做瓦匠活能做一個月，每天最低十塊錢，都蹦著高高的往李憲家里竄。
李家的新房地基，四十多號漢子正在鬧哄哄，一邊等著李憲回來做安排，一邊先討好起了李友，幫著地基那邊忙活。
雖然對這個賺外快的工作很有興趣，可是在場的很多人心里也犯嘀咕這么多人，李老二能都用得上嗎？
能用得上這么多人，那得是干多大的買賣？
正在人們小聲嘀咕的時候，遠處一陣突突突的發(fā)動機清響由遠及近。
眾人定睛一看，傳說中要帶著大伙兒發(fā)財?shù)睦罾隙L塵仆仆，騎著一臺連場長都沒配上的嶄新幸福250，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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