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明白為什么還......”黃健翔再次把話說到了一半停下，看著白小天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這套說辭，白小天在國青已經聽過很多遍了。教練組幾乎和所有隊員都這么說過，目的也是一樣，老老實實踢球，看著墻上畫的餅，為國爭光。
不能說老一輩人的想法錯，而是時代在發展。只在自己國內踢，是很難走出亞洲的。黃健翔作為一名資深足球愛好者，白小天憑借對他的了解，想必他應該能想通這一點的。
果然，思考了一會后黃健翔舒展開眉頭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去荷蘭碰碰運氣。”聽到黃健翔這樣發問，白小天明白此時對方已經被拉到自己一邊，于是給黃健翔的杯子又續滿了水。
“荷蘭？那可不是一個好混的地方。”黃健翔皺了皺眉頭。“你有介紹信？”
“沒有，我自己就是介紹信。”白小天自信的說。
“你別開玩笑了，連介紹信都沒有，那幫歐洲的家伙連試訓的資格都不會給你。”
“所以我才要讓我這個“亞青最佳射手”搞的全國皆知啊！”白小天說著指了指桌面上的臺詞。
“不，這還遠遠不夠！”黃健翔再次否決到。
“我還搞定了兩名來自歐洲的球探，他們也許會幫我一把的。”白小天說著把丹尼和羅伯特兩人的消息告訴了對方。
“不行，還是不行。這種小球探在歐洲多如牛毛。指望著這幫吸血鬼幫你求情，你不被他們生吞了才怪。”黃健翔沒有喝水，而是背著手在屋里走來走去，替白小天想著辦法。
“黃哥別晃悠了，坐下來聽我說。”白小天卻沒有心急，因為系統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白小天相信，在系統的幫助下，假以時日，自己一定會在荷蘭，甚至五大聯賽闖出一片天。
“雖然我一沒名氣二沒背景，但是只要讓我得到任何一家的試訓機會，我保證可以完成他們所要求的一切內容的！”
“你這小子我怎么和你說呢，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的！還有，你哪來的自信？你自己在國內什么情況還不了解嗎？連整場比賽都堅持不了，荷甲那么激烈的聯賽，又有哪個主教練會讓你上場呢？對了，你有什么目標沒有，多幾個選擇，多幾條出路。”
“呃......據那兩個球探說，格拉夫和剛升到荷甲的格羅寧根基本不成問題。”
“格拉夫和格羅寧根？”饒是見多識廣的黃健翔對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荷甲球隊也不是很熟。“這兩只球隊什么情況？教練都是誰？還有......”
“不知道，我不清楚。”白小天直接回答道。
“什么？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都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不行，像你這種憑著一腔熱血就往歐洲沖的年輕人，最后的結果就是泯滅于歷史之中。”黃健翔聽到白小天的打算竟然是走一步看一步，立刻激動起來。
“是啊，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每年都有不少人撞得頭破血流。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黃哥何必在我這樣的小人物身上浪費時間呢？”白小天自嘲道。
“你，你這小子怎么不識好歹？長輩關心你你不知道嗎？別以為你得了個亞青最佳射手尾巴就能翹到天上，那只不過是運氣罷了。像你這樣的球員不可勝數，沒想到你和外界說的一樣，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家伙。”黃健翔氣道。
的確，白小天這種操作在別人眼中和作死無異。沒有介紹信，沒有熟人，沒有目標，甚至還冒著和自己俱樂部鬧僵的風險，只為出國追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太不現實了。
雙方嘮到這里，場面陷入了沉寂。
黃健翔本來想見一見這個被他一眼相中的中國青少年，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如果他真是一個足球天才的話，那么自己在臺內還能為他說些好話，減少一些阻礙。可以說黃健翔的愛才之心也是很熱乎的。
但是和白小天短暫的接觸后，黃健翔不得不懷疑眼前有著蜜汁自信的少年是不是一個天生的妄想狂。雖然傳聞說前段時間因為兩罰點球不中意志有些消沉，可自從再次被征召回國青，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那個白小天。再加上對陣日青中點球罰進，這小子的張狂態度好像再次活躍了起來。
客房中兩人大眼瞪著小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人默不作聲。黃健翔此時心里做著劇烈的掙扎。一方面想勸說自己趕緊離開這里，明天再和這個狂妄自大的小子在臺里演一出戲從此一拍兩散永不見面；一方面心里卻有一只惡魔，不斷誘惑著自己，不要放棄這個有可能在歐洲立足的青年，因為他在賽場上露出的天賦，的確是把自己驚艷到了。
半晌，黃健翔終于嘆了口氣。“小天，你叫我一聲黃哥我才和你說這么多。你也是成年人了，自己有主意誰也攔不住你，路是自己選的，也是自己走的。希望有一天你別后悔就好。黃哥也勸不了你，最后給你個忠告就是千萬別和遼寧創業他們鬧僵，到時候如果荷甲待不下去還可以回來。你這天賦，在甲A踢個主力不成問題。”
“多謝黃哥指點了。也希望黃哥在以后的節目主持中不要過于激動，否則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你這臭小子，還教育起我來了。黃哥走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兩人相視一笑，換了個話題，繼續聊了下去。“小天，你覺得米盧這個教練怎么樣......”
黃健翔和白小天一見如故，猶如多年的好友一般聊起了中國足球。從遼寧隊的十冠王聊到霍頓米盧，黃健翔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卻在白小天這里聽到了一些他所沒有聽過的觀點，建議。驚訝這個年輕人這么了解足球的同時，又對這個年輕人產生少許的期待。
健力寶的巴西留學的確培育出不少的人才，但都是前腰后腰。另外留洋從南特鎩羽而歸的李金羽，在水晶宮不得志的孫繼海，在德乙奧芬巴赫上不了場的黎兵。讓國足隊員發現自己也可以去歐洲踢球的同時，又對歐洲足球產生了巨大的排斥。
因為無論哪一個去歐洲踢球的球員在國內都是佼佼者，但是到了歐洲，哪怕是二流聯賽，自己也是冷板凳的待遇。這樣令這幫心高氣傲的國足隊員憤憤不已，最后都是通過老東家的運轉，回到國內繼續踢球。讓人遺憾的同時，又令人產生少許的期待。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在歐洲立足了呢？
黃健翔剛生出這個想法，隨即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揮出了腦外。
兩人天南地北的聊到了半夜，黃健翔才起身告辭。
“黃哥，如果有一天我真在荷甲打上主力了，你可要來當我的“御用解說”喲！”白小天打趣道。
“沒問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和臺里打報告把荷甲轉播權爭取過來，然后專門解說荷甲。”黃健翔沒有想到，因為自己這句話趕話的玩笑話，把自己折騰的夠嗆。
次日，在一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訪談節目中，白小天一字不落的背全了臺詞，演足了戲份。
......
十二月一日，遼寧創業隊請來的律師當著主教練李錚和創業隊總經理李積三的面，把合同拍到白小天面前，指著上面的內容為白小天科普道：“......五年內，如果該名簽約球員未經俱樂部同意自由轉會或者單方面放棄合約，將賠償俱樂部五倍違約金......”
在李積三戲謔的目光中，李錚湊到白小天身邊，“小天，你別那么固執。在國內踢多好啊。你知不知道，實德的轉會申請三天前就發到了經理辦公室，還有申花，國安，魯能幾只球隊，都陸陸續續的打聽你的狀況。憑這次亞青賽獲得的名頭，這些大俱樂部隨你挑。你怎么不識好歹啊！你知不知道，你在這樣鬧下去，連職業運動員這個身份都會失去的！”
李錚扮演著白臉的角色，勸著自己手下這名“最大牌”的球員。的確，創業隊也不想和白小天鬧僵。一是因為白小天水平確實高人一等，二呢，就是白小天現在可是一名熾手可熱的球員。如果運營的得當，會為俱樂部帶來不少的收入。
這個年代所有的俱樂部都把自己的球員看做私有財產，甚至有關部門規定，未在一家俱樂部效力五年以上的球員是不許向俱樂部提出轉會申請的。所以李積三也沒有想到，在自己把足協給白小天開的“亞青賽最佳射手證明”發給白小天之后，白小天竟然要求俱樂部為他提供一個轉會到荷甲的名額。
先不說遼寧創業隊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就算真有這樣的名額，怎么輪也輪不到白小天呀。所以白小天拿出了第二個解決方案，成為一名自由人，靠自己的能力，去歐洲闖蕩一番。
對于這點李積三自然不會同意，正是出名賺錢的時刻，李積三怎能讓這顆搖錢樹輕易的離開。最后，拗不過固執的白小天，李積三只能請來了律師和李錚。李積三相信，對付這個毛頭小子，黑臉白臉的把戲肯定會馬到成功。
然而，白小天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下，緩緩的從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五摞人民幣，依次擺在桌上。
“教練，經理，這是五萬塊錢違約金。”說著又朝那個律師遞過去一個打火機樣的東西，“紫外線，驗驗吧。”說完，再次坐到座位上，看著目瞪口呆的三人。
鄭好有錢，所以白小天來踢球時，簽的并不是那種賣身合同。而且遼寧創業隊還是連甲級球隊都不是，這種球隊對隊員的約束力很小。因為每年全國都有十幾個，幾十個這樣的足球注冊，參加乙級聯賽，然后在成績不好后宣布解散。
李積三一把抓起合同擋住了臉看了又看，扭頭瞥了眼律師無奈的表情，知道這事發展到這個地步，能賺到手的，也就僅僅是桌上這幾萬罷了。
這位創業隊的經理立刻變了臉，“小天，你知道么，你這樣做是和國內所有俱樂部為敵，國內沒有球隊會要你的。”
“李經理，難道我沒和你說嗎？我打算去歐洲踢球了。”白小天此時裝作一個天真的孩子，沒有理會李積三話語中的威脅。
一個小小的乙級聯賽的球隊經理而已，再怎么運作，能讓全國的巨頭俱樂部統一口風？白小天不是傻子才不會信呢。但是這樣的罪遼寧創業隊，對自己國內的名聲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損害。
不過不要緊，白小天內視著自己的屬性和技能，看著那超出國足球員平均線一大截的評分，自信的笑著走出了李積三的辦公室。
12月份，沈陽已經下過了幾場雪。深吸了幾口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白小天知道，那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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