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換了個形象，玄衣負刀，一副江湖少俠的模樣，行走在荒野之中。
四周樹木林立，似乎并無人煙。
“不會走錯路了吧？”
他縱身躍上路邊一棵最高的大樹樹冠上，遠遠見到一座矗立的雄城，雄城不遠卻是狼煙四起，不禁吃了一驚，“難道是韃靼寇邊？又或者是韃靼人在打草谷？”
明朝把退據蒙古高原的北元政權及其治下的蒙古族稱為韃靼，多年以來大戰小戰從未間斷。
不過，此時那雄關之外狼煙滾滾，城內卻是十分安靜，似乎并不是大規模戰爭，倒更像是宋遼之際的官兵劫掠。
因為遼國朝廷對軍隊不供糧秣，也無餉銀，官兵一應所需，都是向敵人強搶而來，每日都會派出部隊去向大宋、西夏、女真、高麗各鄰國百姓搶劫，名之為“打草谷”，其實與強盜無異，是以邊界百姓，困苦異常，每日里提心吊膽，朝不保歹。
遼國打草谷這一習慣延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遼國的中后期統治者開始重視這個問題，這一現象才慢慢淡化，但直到最后這種現象都沒有絕跡，總會有一少部分遼軍在作戰過程中還是會使用打草谷的方法收集糧草已供補給。
有遼國的例子，后面的女真、蒙古等游牧民族政權有樣學樣，沒有絲毫的顧忌，手段殘忍之極。
葉楓想了想，隨即向著最近的一處地點掠去。
他的奔行速度極快，宛如一只矯健的獵豹，剛剛轉過一下小山頭，忽聽得馬蹄聲響，似乎有大隊人馬正向這邊行來。
清脆的馬蹄聲中，還夾雜著猖狂得意的男人笑聲，還有婦孺幼童哭嚎聲。
葉楓向蹄聲來處遙望，見這隊人馬果然都是穿著與中原服飾迥異的韃靼人，大約有五六百騎的樣子，一個個背弓挎刀，所有的馬背上都放滿了衣帛器物，馬后系著長繩，綁著數百俘虜，大都是年輕女子，也有些少年男子，還有十幾個懷抱的嬰孩，穿著都是漢人裝束，個個哭哭啼啼，慘不忍睹。
他見了自是怒不可遏，當下摘下背后長刀，縱足飛掠，眨眼間到了那看似首領的韃靼人面前。
不等那些韃靼人反應過來，葉楓右臂一振，長刀如電縱出，刀背狠狠地抽在那韃靼首領的腦袋上，立時打的腦漿四濺，澆了旁邊幾個韃靼人滿頭滿臉。
一刀抽死韃靼首領后，他隨即一把拉過首領的坐騎，翻身上馬，兩米長的刀如林穿刺，如孔雀開屏，霎時間刺出十數刀，將附近的韃靼人一一挑死。
這個時候，那些喧嘩歌號的韃靼人終于反應過來，立時有不少人怒喝著縱馬沖了過來，或舉長矛，或提馬刀，團團圍在他的身周。
葉楓冷哼一聲，以足尖踢馬，將長刀展開，舞的密不透風，眾韃靼人紛紛以長矛、馬刀還擊，卻無一人能靠近他一丈之內。
葉楓縱馬直沖，每次長刀揮動，都有一人墜馬身死，不一刻已經殺死數十人。
剩下的韃靼人大懼，不敢再靠前送死，只能遠遠的射箭，可是那稀疏的箭雨一到他身前三尺，便被凝聚在身周的刀光四下彈開，反倒是將左右的韃靼人射殺當場。
見到這可怕的一幕，那些韃靼人終于撐不住了，齊齊發一聲恐懼的呼喊，胡亂的向遠處逃去。
葉楓也不追趕，直接取下掛在坐騎上的強弓，又取來一壺雕翎箭，然后對著一眾逃兵挨個點名。
一個，兩個，三個……五十個，一百個。
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他連續拉弓一百多次，將逃走的韃靼人留下一大半，這才遺憾的將弓箭拋掉。
這張角弓是韃靼將領用的精弓，可惜質量還是差了些，連續射出一百多支箭，弓弦已然出現松動，弓身也出現了裂紋，顯然是不能再用了。
葉楓晃了晃手腕，將微微的酸麻散去，卻見那些俘虜們終于回過了神，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哭嚎著跪謝他的救命之恩。
等將他們扶起細細一問，這才知道前面那座雄關就是嘉峪關，而他們都是嘉峪關外生活的村民。
葉楓皺眉道：“你們村子被韃靼劫掠，為何不見官軍出來阻止？”
其中一個少年哽咽道：“韃靼人兇悍，城里的那些官軍哪里敢招惹？”
另一女子泣道：“他們……他們不僅不幫忙，還不讓我們進城躲避，我爹和我娘，還有好多鄉親，都被他們射死了……”
“我爹也是死在了城下。”
“嗚嗚嗚，爹娘帶著我和弟弟，還有很多叔叔伯伯，想去城里避一下，可是他們說我們里面有奸細，不讓我們進，爹娘和他們吵，他們就放箭，好多叔叔伯伯都死了……”
“混賬！”
葉楓臉色陰沉，道，“你們跟我走，我送你們入城，他們不開門，我就直接殺進去！”
嘉峪關頭，旌旗招展。
陽光照耀之下，矛尖刀鋒，閃閃生輝，看起來甚是威武。
可是緊閉的城門之外，卻密密麻麻的伏著數百具死尸，男女老少皆有，看衣著打扮，全都是漢人裝扮，顯然正是那些想入城躲賊，卻被官兵射殺的百姓。
“爹！”
“娘！”
“嗚嗚……”
“爺爺……”
葉楓帶著幾百救下的百姓，一路接連遇到幾個韃靼百人隊，被他一痛好殺，又救下幾百人，當見到嘉峪關的時候，身邊已經收斂了近千人。
這些百姓很多都曾來過嘉峪關求救，可惜不但不被準許入城，還有不少人的親人被射殺于此，此時倉惶回到這里，見到那慘死在城門下的親人，有的放聲號哭，有的默默垂淚，嘉峪關外哭聲震天。
有不少人要撲上去收拾尸骸，卻被葉楓連忙攔了下來。
歷朝邊軍都有殺良冒功的惡習，這嘉峪關守軍射殺這些百姓，可不僅僅是因為不敢招惹韃靼人，還是想用這些百姓的人頭去換軍功。
他們此時身處城池百步之外，遠遠超出弓箭手的射程，若是再離得近一些，說不準那幫畜生會亂箭齊發，將他們也當做戰利品，憑葉楓一個人可保護不了這許多人。
“你們暫且留在這里，我去讓他們開城門。”
瞧著那些慘死的無辜百姓，葉楓心頭火越燒越旺，向著身旁的人們吩咐一聲，足尖一點馬腹，飛一般向城門奔去。
“來人止步！”
城頭有人厲喝，一言未畢，弩箭紛紛射將下來，在馬前落了一地。
葉楓拉住韁繩，抬頭望去，見關門上一位頂盔帶甲的將軍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嘉峪關？！”
葉楓高聲道：“韃靼寇邊，你們這些駐守邊關的酒囊飯袋，不思出城迎敵，不去保護百姓，居然還阻止百姓入城，對求援百姓肆意屠戮，是何道理？！”
那將軍怫然道：“嘉峪關府乃大明重鎮，是何等要緊的所在？若隨便開關，給韃靼人乘機沖了進來，這天大的禍事，有誰能夠擔當？！”
葉楓冷哼道：“說得好聽，劫掠關外百姓的不過百十人，你城中不下數萬兵馬，居然連面都不敢露，開關會有禍事，純屬放屁！”
他早就從那些百姓口中得知，這廝平時趾高氣揚，比韃靼人還能從百姓那里摟錢，出了事卻從來不聞不問，他之所以不肯出城攻擊韃靼人打草谷，根本就是害怕因此招來韃靼人攻城。
“放肆！”那將軍右手一場，城垛上登時出現了千余名弓箭手，彎弓搭箭，對準了城下，不耐煩的喝道，“本將軍乃嘉峪關總兵徐玉，速速退去，若再妖言惑眾，擾亂民心，本將軍可要下令放箭了。”
葉楓眸中寒光一閃：“你可以試試！”
“放箭！”
徐玉怒喝一聲，身邊數十弓箭手拉開長弓，自城下就射了過來。
葉楓不屑一笑，握刀的手腕微微抖動幾下，銀色長刀仿佛琴弦一樣震蕩起來，幻化出無數刀光銀影，交織出一片光幕，將近百支羽箭一一挑飛。
徐玉被嚇得不輕，只能再度嘶聲吼道：“放箭！放箭！”
數百弓箭手齊齊彎弓，箭矢如雨而落，將葉楓附近覆蓋其中。
葉楓輕喝一聲，縱馬前奔，刀光如龍，將四面八方，連同胯下駿馬，緊緊裹住，箭矢與刀光一碰，立時被碾得粉碎。
第二輪的箭浪又再向他四周八面地激射而來。
本就氣不順的葉楓終于殺心大起，刀光破開箭雨，同時伸手四探，把二十余支箭拿在于上。
“還給你們！”
他手上用勁，把利箭擲出，將將軍附近的二十余名弓手射死，城墻上一片大亂。
說時遲那時快，駿馬奔馳，轉瞬間已經越過數十步距離，到了城門之下，葉楓順著慣力縱身躍起，腳尖在城墻縫隙上一點，借力反躍，幾下便上了城頭，正落在徐玉身邊。
“他在這里！”
“殺！”
“殺了他！”
徐玉大駭，邊抽身后退，邊大聲呼喝。
葉楓向前踏步，一刀刺穿了他的脖子。
邊關大將自有一身武力，否則遇到地方高手刺殺，豈不是一殺一個準？這徐玉雖然卑劣，卻也不會例外，不過他和周淮安相似，用的是沙場功夫，在葉楓的快刀面前根本沒有發揮的余地。
徐玉身死，他身邊的親兵眼珠子都紅了，悍不畏死的圍殺上來，葉楓手臂一震，刀隨腰動，長刀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如閃爍的雷光一般橫掃而出，便有十多人被封喉而死。
噴涌的鮮血，凄厲的哀嚎，讓城頭變成了地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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