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你有何話說?”羅彬深吸口氣,沖子啟問道。
“這是污蔑。”子啟鐵青的臉恢復原貌,平靜地說道,“許楓與世子沆瀣一氣,他們”
“大兄,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若你認為自己還是成湯子孫,那就勇敢的承認,不要讓臣子們看咱們王室笑話!”帝辛陡然厲喝道。
子啟冷眸而視,嗤笑道,“世子殿下,我子啟也算是個坦蕩君子,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我還是那句話,這是污蔑!你們竄通起來想要扳倒我?呵呵,做夢!光憑這幾樣證據,就想扳倒我,想什么美事呢!?”
子啟已經失去了冷靜,沒有了往日溫爾文雅的氣度。
他深深地知道,一旦今日的過堂自己輸了,等待自己的,將是深不見底的黑淵。
他往日所經營的名望,將會在一夜之間跌落下神壇。
“自己絕不能認輸!”子啟眼中浮現一抹偏執般的堅定,他緊握著拳頭,拒不認罪。
此事有些難辦了。
雖說人證物證確鑿,但羅彬依舊不敢宣判,因為過堂的人乃是當朝大王子,而且三公也未發聲,似乎也是頗為猶豫和糾結。
“請問世子殿下,許楓案事發后,許楓身在何處?”忽然,一道聲音響起,一名著樸素長袍的中年男子,微微挺身,沖羅彬抱拳作揖后,便對帝辛發問道。
說話的人,正是殷末三賢之一的箕子,同時也是帝辛的王叔。
箕子,滿腹才華,精通星象五行之理,同時也是子啟堅定的擁護者,士林的名宿。
箕子雖不再朝廷擔任官職,但憑借個人的名望,哪怕是諸侯都要以禮相待,算是客卿之類的存在,輔佐帝乙管理士林。
帝辛之前也沒料到,箕子竟然也會摻和進來,當即眉頭輕皺,說道,“被我看押了起來。”
“可用刑?”箕子再問。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帝辛回答道。
“可威逼利誘?”
“某做事坦坦蕩蕩,不曾!”
箕子聽后,點了點頭,對羅彬拱手道,“廷尉大人,我已經問完了。”
羅彬頷首地對箕子示意了一下,他自然明白箕子這“三問”的用意,他略微沉吟,便說道,“世子殿下,剛才王叔的“三問”統統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你可有佐證證明自己的話語?”
帝辛沉默片刻,搖頭道,“看押許楓的,都是我的心腹,自然無法為我作證。”
子啟眼眸一亮,感激的看了箕子一眼,卻發現箕子眼眸冷漠的掃了他一眼,別過頭,沒有理會他。
子啟心頭浮現一絲苦澀,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已經讓箕子感到深深地失望,或許后者心里,早就認同了帝辛對子啟的指征,只是礙于諸多方面,箕子又不得不昧著良心,出面搭救。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時辰。
此事,若換做其余人,說不定羅彬早已宣判,但正是因為被告者的身份太過特殊,羅彬也是左右為難。
“廷尉大人,我還有一位人證,可以證明王子啟,與許楓案大有關系。”帝辛沉吟片刻,說道。
羅彬望著帝辛,輕嘆道,“那就帶人證吧。”
話罷,一名衣著樸素的男子,越過四名帶刀侍衛審視的目光,來到了堂內,對羅彬作揖道,“參見廷尉大人。”
隨后,那男子又轉過身,對帝辛拱手道,“臣平原伯方醒,參見世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堂之內,羅彬最大,其次是帝辛,至于三公,因為沒有露面,故可以不拜。
瞧見方醒,子啟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他用一種極其憤怒的目光看著他,咬牙切齒道,“方醒,你要做什么?”
方醒沒有瞧子啟,他大步朝前一邁,肅然道,“今日方某前來,一是請罪,二是要揭發王子啟的種種罪過!”
轟!
若許楓的出現,是一種震撼般的意外,那么方醒的這句話,就恍若炸堂了一樣,所有人滿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倒吸涼氣的聲音也此起彼伏的傳出。
“方醒!!”子啟怒而起身,瞠目而視。
“大哥,你這是做什么?”帝辛揮了揮袖袍,產生一股強大的勁氣,壓在子啟的身上,哪怕他的身體升起一道金光防御,抵御了十分之六七的勁道,卻依然一個踉蹌,跌落在地。
子啟吃了一驚,四周的權貴也停止了議論,眸光灼熱的矚目在帝辛身上。
“好精湛的修為!”羅彬張了張嘴,一根胡須不小心地一用力,竟硬生生的拔了下來。
方醒沉默了半響,今日他能夠站在這里,已經承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但他也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經徹底與子啟決裂,而且今后士林也絕不會在容方家,故而,他只能想法設法的扳倒王子啟,全力支持帝辛登基上位。
“廷尉大人,早在五年前,大王子就暗中通過威逼利誘等方式,迫使我投入了他的麾下,這五年來,大王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曾親眼見證過,并且迫于無奈只能參與其中。這是我的供詞,若有半句假話,我甘愿受極刑嚴懲!”方醒從袖袍里,取出一卷厚厚的木簡,遞給了羅彬。
攤開之后,“日月長江圖“屏風后,也探出三道深厚的神識,籠罩在這卷木簡上。
少許,一道冷哼驟然從屏風后傳出,隨后,另外兩人的聲音響起,似在勸阻什么。
一名眉毛倒豎的男子,裹著足袋,手持一桿戒尺,氣勢洶洶的從屏風后走出,在場的眾人瞧見后,立馬起身作揖,“參見亞相!”
“子啟!!”來人正是王叔比干,大商朝太傅,朝廷亞相。
子啟嚇了一個哆嗦,從小到大,他最敬畏的是自己的父親,最喜愛的是自己的母親,而最懼怕的,便是眼前的王叔比干!
那手上的一桿戒尺,把子啟、子衍、子期、子受哥四個幾乎從小打到大,若太師聞仲是慈師的話,那么王叔比干就是嚴師的角色了。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配合的天衣無縫。
至于帝乙,則穩居中間,左右逢源。
“叔叔。”子啟起身,眼皮直跳的對比干作揖道。
“你還有何話可說?”比干厲喝。
“叔叔,侄兒冤枉。”子啟死不認罪。
“你!”比干氣的臉色漲紅,他猛然抬起右臂,沖子啟的后背揮動下戒尺。
“王叔且慢!”這時,門外傳來一道驚喝。
帝辛訝然的沖門外望去,來者,竟然是遠赴封地的子衍!
子衍沖過來,跪在地上,抱拳沉喝道,“王叔,此事與大哥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唆使許楓暗通敵寇,乃是我一人所為,其目的就是令孔宣因作戰不力,受到朝廷呵責,并以此牽連到世子殿下”
“不,不是這樣”許楓連忙搖頭。
帝辛緊皺著眉頭,他望向羅彬,正欲開口,卻感受到一股磅礴無邊的威壓,猛然席卷而來。
“許楓,寡人待你不薄,可你卻忘恩負義,竟敢出賣朝廷!像你這種狼子野心的鼠輩,再留著你,只會污穢寡人的雙眼!”威嚴的宏音滾滾而來,隨后,一只金色大手落下,攥住許楓的身體,只聽砰地一聲,就憑空炸了個粉碎,連塊骨頭渣子都沒留下來。
帝辛臉色略顯陰沉,他低著頭,沉默不語。
“參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對著帝乙閉關的地方齊拜,大聲唱喏道。
“子衍作為王室子弟,非但沒有起到表率作用,且因為一己私欲,棄朝廷利益于不顧,罪不容恕!從即日起,撤銷王子衍的爵位和封國,貶出朝歌,無召不得回京!”
“臣遵旨!”宗正子禮抬頭,拱手道。
子衍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他身體一晃,艱難地叩首謝恩。
“雖子啟與此事無太大關聯,但許楓出自你的門下,你的失察之罪也不可輕饒,限你三天之內離開朝歌,去外地就藩,無召也亦不得回京!”
子啟心頭苦澀,他恭敬地稽首在地,大喝道,“兒臣,謝父王隆恩!”
兩道旨意頒布后,那隆隆威壓頃刻間煙消云散。
方醒顫抖的身體緩緩地平復下來,大王竟沒有問罪自己?
帝辛嘆了一聲,父王沒有治罪方醒,并非是顧忌方醒的家族勢力,放眼朝歌城,還沒有哪一個勢力,能讓這位雄主看上眼,而是打算就此止住,不想再問責下去了。
因為一旦繼續追責下去,他的大兒子必然保不住。
就此打住!給彼此一個臺階下。
眾臣也明白帝乙的用意,當即也默不作聲的起身離開。
比干鐵青著臉,恨恨地刮了子啟一眼,也只能無奈的與其余兩公離開了廷尉府。
“你滿意了嗎?世子殿下?”子啟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語氣沒有絲毫情緒的問道。
帝辛瞧著他,無視子衍怨毒的眼睛,曾幾何時,哥仨也是那么的兄友弟恭。
記得那時還是三人很小的時候,御花園是三人充滿歡聲笑語的樂園,帝辛也曾像個跟屁蟲一樣,膩乎在兩位哥哥的屁股后面呵呵傻樂,因為兩人的捉弄,哭啼啼的向父王打小報告,每每看見兩人因此而受罰,沒心沒肺的撫掌大笑,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因為自己的任性和小脾氣,忽視了兩位哥哥,那不輕易間所展現的溫柔
只是,為何長大以后,一切就變了味呢?
“大哥,你做的太過火了,若弟弟不反擊的話,你只會變本加厲的給我惹麻煩!”帝辛平淡道。
“給你惹麻煩?”子啟失笑,“是啊,我給你惹麻煩了,所以我現在被貶了,與你的二哥,一塊灰溜溜的離開朝歌,終生都不會回來了。”
帝辛聽后,抿了抿嘴唇,臉色不見絲毫變化。
“好好照顧父王和母后,等你登基的時候,我不會回來。這輩子,咱們最好不要再見了。”子啟語氣冷冰冰地道了一句,隨后很是果決的轉身離去。
這一去
怕是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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