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樅淵知道自己現在除了等待,別無選擇,然而人生最痛苦的就是等待,不知道什么時候盡頭,還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是沒用。
沈樅淵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認為沈安溪已經死去的時候,害怕回到充滿了沈安溪氣息的房間,卻又自虐一般的舍不得那里的氣息。
害怕面對三個孩子清澈的眼眸,卻又必須回去照顧他們。
沈安溪若是真的離去,沈樅淵的第一選擇一定是隨她而去,但是沈樅淵知道,這并不是沈安溪最期待的事情。
沈安溪一定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尤其是要照看三個孩子長大成人,所以他只能祈求,讓沈安溪慢些走……
沈樅淵無力的靠在車座上,他們做父母的對三個孩子應該有的責任感,讓他強撐著自己這幅皮囊,不能被孩子擔心。
可是他自己知道,這里面在找不到沈安溪的時間里正在慢慢腐敗。
“先生……”司機看了一眼上車的人,想說話,卻看到沈樅淵一臉疲憊閉著眼靠在那里的模樣,又連忙閉了嘴,也不急著去問沈樅淵要去哪里了。
這幾天一直都是會開車接送沈樅淵,沈樅淵的看上去很冷靜,但是他們都不放心沈樅淵一個人開車上路的。
沈樅淵沒有動,司機也就安靜的滅有再開口。
沈樅淵在想,明明這次沈安溪還活著,可是他還是痛,擔心……擔心沈安溪不再完全屬于自己。
沒有一個人是沒有占有欲的,他也是一個俗人,可是他更知道,即使發生了大家都不想面對的事情,他能做的依舊也只是面對,依舊只想沈安溪能回到自己身邊就好。
即使想的明白,但是糾結的心里難受,也只敢一個人閉著眼睛偷偷的想一下就算了。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沈樅淵才開口道,“去公司。”人卻依舊沒有睜開一眼,車子緩緩啟動……
車子進了車流,已經好些天沒有睡過的沈樅淵,在這個新買的車子里,沒有任何沈安溪痕跡的車子里,抵不住困意緩緩的沉睡。
知道自家先生睡了,司機放緩了車速,希望沈樅淵可以睡個好覺,雖然在車子里并不會很舒服,但是總比躺在床上睜著眼失眠的好。
沈樅淵夢見自己走到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還能聽到有什么滴滴滴滴的聲音,隨著這滴滴滴的聲音,以他為中心,周圍開始升起了白霧,讓這一片白色多了幾分朦朧。
沈樅淵揮了揮手,想要打散那一片白霧,又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白霧之中。
“沈樅淵,你在做夢!”夢里的沈樅淵努力的提醒自己,掙扎著讓自己睜開眼,卻發現那白霧好像在朝著自己包圍過來,而那滴滴滴的聲音好像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近了。
沈樅淵半瞇著眼,想要看清這白霧里有什么,卻發現眼睛睜大一點,就會覺得有些刺痛,看著那白霧越來越濃郁,沈樅淵想讓自己醒過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只能朝著那白霧深處,訓著那聲音而去。
“滴滴滴滴……”
沈樅淵走了十幾步的樣子,那白霧好像稀薄了許多,面前已經能看清周圍的地面,只是這地面,竟然是純白色的,而周圍的墻壁也都是純白色的,這白色看上去,都有些晃眼。
沈樅淵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霧依舊濃郁,就像是自己走出了那一片白霧。
那“滴滴滴”的聲音,更加大了,也更加急促了。
不知道為何,心臟一個抽痛,沈樅淵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感覺喉嚨里都有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那聲音,就像是招魂一樣,讓沈樅淵抬腳朝著那里走過去。
入目都是白色,沈樅淵都不知道自己走過了幾個白色的門,終于在一間敞開的白門里,看到了那發出滴滴滴聲音的來源。
房間里,是一張白色的床,床上也應該是白色的被子,只是因為都是白色,好像是融為一體,并看不真切,這里的一切都比醫院里更加純白,還沒去看看那病床上好像有一抹不一樣的顏色,視線就被旁邊一個明顯凸出來,肉眼可見的也有著和醫院一樣的儀器給吸引了過去。
沈樅淵終于想到,那滴滴滴的聲音,像極了醫院病床前的各種監視病人身體狀況的監視器。
而現在,那監視器也是白色的,他看不清上面顯示的數據,只是聽著那越發急促的聲音,就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好的現象。
床上有人?
這樣的想法,讓沈樅淵緩緩扭頭,就看到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抹不一樣的顏色,原來是病床上病人的臉的膚色。
沈樅淵突然有些怯懦,不敢向前。
只是站在剛進門的那里看著病床上的人,那人頭發都是雪白的鋪散在病床上,唯獨那蒼白的臉色,和這白色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即使這樣,這臉色蒼白如紙,幾近透明,也已經和正常人不能去比了。
越是看,沈樅淵越是覺得那臉色好像是有些熟悉的。
沈樅淵瞇著眼,不敢睜大眼,這白色的光芒異常的刺眼,剛才那心臟抽痛的感覺又來了,也更加明顯。
沈樅淵捂著胸口緩緩彎下了身子,在即將徹底蹲下去的時候,沈樅淵瞳孔一縮,猛地意識到什么。
“安溪?”
沈樅淵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因為抽痛面容都有些扭曲,卻顧不得,大步走向了那白色的幾乎分辨不出來的病床。
“安溪。”沈樅淵撲倒在病床旁邊,看著病床上的人,那模樣越發的熟悉。
沈樅淵顫抖著手,身子因為疼痛而跪在地上,想要去摸了一摸那幾乎一觸就會破掉的肌膚,卻發現自己好像不敢落下手,擔心會碰壞了床上的人。
“安溪?”沈樅淵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看到那人耳蝸里的一顆發灰色的黑痣,再次確定,這人真的是安溪,他的安溪。
可是他的安溪怎么變成了這個模樣?
沈樅淵搖頭,“不,不……這不是安溪!不是我的安溪!”
那滴滴滴的聲音更加急促了,病床上的人幾乎都看不到呼吸。
嘴里說著拒絕的話,但是人卻一點起身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安溪。”沈樅淵小心翼翼的喊道,一只手還在顫抖著不敢落下,“是你嗎,安溪,安溪,你和我說說話啊,安溪……”
沈樅淵心里格外的恐懼,和上一次聽別人說沈安溪尸骨無存讓他更加恐慌。
沈樅淵心底的荒蕪蔓延,一邊還不停的在心里告訴自己,沈樅淵,這只是夢,只是一個夢!
視線卻是怎么都挪不開,擔心自己移開眼,人就不見了,那只手也不敢落下,擔心像別人所說的夢一樣,一觸碰就碎了。
沈樅淵的淚止不住的流,模糊的視線幾乎看不清面前的人,“安溪,別走,我和孩子都還在等你回來,安溪,醒醒,安溪。”沈樅淵干脆收回了手,只是放在一旁。
那人自然是沒有反應的,只是像一個布偶娃娃,安靜的躺在那里。
沈樅淵還在哭著要求沈安溪和自己說句話,突然周圍好像是地震一般的晃動起來,他剛放在枕頭邊上的手,往前一個晃蕩,碰到了沈安溪的頭。
“安溪,疼不疼?”疼痛讓沈樅淵猛地睜開眼,著急的問道,只是入目不再是一片白茫茫的,而是黑色的真皮座椅,原來他剛才睡著了,手肘支著膝蓋,手背拖著下巴,一個不小心滑了下去,頭捧在了車窗玻璃上。
沈樅淵迷茫的桃花眼眨了眨,半晌,才終于確認這已經不是夢了。
而疼的也不是沈安溪,而是自己的頭。
車子已經到了車庫,司機不敢打擾到沈樅淵休息,靜靜的等著,結果就突然聽到他們家先生好像還說夢話了。
司機剛想回頭,就從后視鏡里看到了沈樅淵剛醒來,好像還不能確認一切的迷茫樣子。
到嘴邊的話再次吞了下去。
司機很是心疼沈樅淵,他剛才聽到了,沈樅淵喊得是沈安溪,這段時間里,他們家先生太想念夫人了,夢里都在擔心夫人。
司機覺得自己是一個大男人,可是眼眶卻都有些發紅。
一分鐘后,沈樅淵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夢里,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夢里的感覺太真實了,真實的就像是發生在身邊一樣,最真實的還是他的心跳,好像都要停止了一樣。
只是他知道,現實中沒有那樣的地方,所以才能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個夢。
沈樅淵看了自己的手許久,觸手可及,可是卻依舊沒敢落下去,唇瓣一張一合,喃喃道,“安溪,你到底是在哪里?”
司機聽到這幾不可聞的話,更想哭了,努力的收斂自己的情緒,就聽到樅淵聲音瞬間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到了?”
“是的,先生,到了!”司機連忙回道。
沈樅淵揉了揉被磕疼的額頭,覺得自己大概是被磕傻了,這里明明就是車庫了,竟然還問這個問題,不再說話,推開車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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