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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綜] 1187.鸞鳳來儀(41)三合一

作者/林木兒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鸞鳳來儀(41)

    “皇祖父, 孫兒來了, 沒事了。”林雨桐笑的一臉的謙卑:“您身上還有傷,歇著吧。”說著,就看向跟在后面的添福, “你也是宮里的老人了,陛下身邊沒有貼心人用, 你過去支應支應。”說著,就頓了一下, “哦!對了!請皇祖母。有她老人家看著,我也放心。”

    不光叫他自己的人看著, 還專門請了皇后來, 不知道是想叫皇后看著皇上呢?還是連皇后一并被看管了?

    宣平帝瞇著眼睛,上下打量林雨桐, 然后又看向武安王。正要說話, 冉耕就道:“陛下,臣這么多年不見陛下了, 擱了一肚子的話要跟陛下說……”

    看著站在大殿上, 身體瘦弱面色也有些不好,但依舊行動自如, 從密道里的臺階上來, 依舊面不紅氣不喘的冉耕,宣平帝心中訝異。

    就算是冉耕當年不失蹤, 可依照他的身體情況, 他也活不長。

    那時候懷疑冉耕偷盜了至寶, 原因就是如此。沒有人能在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之后還能坦然。如果給冉耕一個機會,能延續性命,他干不干?

    誰能保證他就一點也不動心?

    當時恰好冉耕就失蹤了,他能不多想嗎?

    可如今再看活的極好的冉耕,宣平帝心里就不由的懷疑了,當年真的冤枉了冉耕了嗎?

    只怕未必吧。

    本來早該死的人好好的站在眼前,他是靠什么活著的。

    如果有什么靈丹妙藥,他這個當皇帝的怎么會不知道?

    如果不是依靠藥,那是依靠什么呢?

    要是這么想下去,就不由的想到……當年,他應該還是得到什么別的好處了。

    現在,自己的身體跟冉耕當年,是一模一樣的。

    誰不怕死?

    不怕死就不會想著長生不老了。

    哪怕不能長生,但誰不想個延年益壽長命百歲,若是能無病無災到壽終正寢,那也是福氣。

    說實話,人間帝王富貴無雙。可這些年,真的就富貴了嗎?

    一頓八道菜,一年十二身衣裳,是要吃龍肝鳳膽了?還是要穿金縷玉衣了?

    都沒有!

    可就連這一切,今兒也差一點就失去了。

    收斂心神,就見冉耕眼神殷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添福伸著胳膊,要攙扶他起身。

    宣平帝放心的起身了。太孫是來勤王救駕的,這是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的話。既然如此,他就萬萬不會做出自毀承諾的事。

    皇上就這么走了。

    大殿里眾人目瞪口呆。

    武安王到底該如何處置,您倒是說句話啊?

    全由著東宮來處置嗎?

    在這些大臣看來,武安王這個逼宮,鬧的更過家家似的。在太孫現身之后,他們壓根就不信武安王能翻起浪來。

    可武安王不這么看,他手里的兵刃并沒有放下,還指著陳擎蒼,眼睛卻看著一圈已經收了兵刃的禁衛軍:“你們倒是對太孫忠心耿耿。可惜啊,這個太孫,他是假的!”

    假的?

    “因為我是假的,所以你才帶兵逼宮的?”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林雨桐神色如常的接過話,帶著幾分好奇的十分平靜的問了這么一句。

    武安王一愣,這話能這么問嗎?“誰……誰帶兵逼宮了?這不是進宮勤王嗎?”

    “哦!”林雨桐朝里指了指,“那就是皇上錯了?”她壓低了聲音,“他老了?他糊涂了?他老到分不出好賴來了?”這話說的像是在咬耳朵,但耳目聰明的都聽見了。一個個的頭上都冒了汗,朝后殿看去。

    事實上什么也看不見,眾人這一愣神的工夫就聽得武安王厲呵一聲:“你放肆!”

    這是呵斥太孫的!

    林雨桐笑了笑,緊跟著面色一整,“武安王,誰在放肆?”

    “你若是太孫,本王自然是敬著你的……”他呵呵冷笑,“可你究竟是哪里來的野種,混淆皇家血脈……你該死,陳家更該死!”

    “誰說我不是皇家血脈?”林雨桐舉起右手:“我對天發誓,太子林平章若不是我的生身之父,太子妃陳氏若不是我生身之母,便叫我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說著,放下手來,看向武安王,“我敢發下如此重誓,而你,可拿的出確鑿的證據。當然了,若是你覺得我的誓言不能取信于你,那么,陳閣老,你可敢發誓,告訴他們,我是誰?”

    陳擎蒼看向林雨桐,眼里頗有深意。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她確實是太子與太子妃親生骨肉。老夫以陳家列祖列宗起誓,以陳家宗族數百口族性命起誓,老夫之言若有一字不實,就叫我陳家人死族亡!”

    這誓言叫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狠吶。

    這狠勁,恰好說明,他說的都是真的。

    太孫是太子和太子妃親生的,這事假不了。

    就有人喊:“王爺所言,可有證據。若無證據,在這個時候信口雌黃,王爺啊,您這是要亂了天下啊。”

    又有人道:“僅憑一個陳家的姑娘……就說太孫是假的。看看您盯的這事。”說話的人就低聲道:“一個姑娘不在家里住,對外沒說……這是什么稀奇事嗎?”還不興誰家有點丑事了?比如,跟別人私奔了或是怎么的了。對不對?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件丑事,也確實是不好聽。可你拿著這樣的事借題發揮,這就有些下作了。

    誰說不是呢?

    一個太孫的身份都叫人懷疑了,可為啥被懷疑了呢?

    還不是從小就被送到了北康。

    你說能叫北康來證明太孫是太孫嗎?若是不能,這不是欺負人嗎?這會子還得證明自己是自己不成?

    武安王面色猶疑:難道王妃弄錯了?

    林雨桐輕笑一聲:“您拿不出證據來。但是……我這里卻有證據。不光有證據,如果需要,也可以請人證來。”她朝林諒招招手,林諒遞過來一沓子紙張來,“武安王,這是你的王妃之前與昊元子接觸的證據。昊元子告訴她說,他是北康人。而王妃是在明知道對方是北康人的前提下,愿意跟他合作的。這是昊元子的口供,你可以看看。”說著指了指林諒,“好多份,發下去,大家都看看。王妃跟昊元子的合作都包括了什么,都仔細的看清楚。”

    陳擎蒼就看向武安王:“之前當著陛下的面語出不敬,這么多人聽著呢,王爺轉臉卻不認了。如今呢?您還有何話說?處心積慮謀劃今日之局,武安王,你還有何話可說。”

    武安王手里的劍早在前一刻就掉了,“這事……這事……本王并不知情?”

    他是真不知情的。

    可這話誰信?

    林雨桐就道:“叔王,我叫人送你回王府吧。要是沒事,先別出來了。等皇祖父和父親發落吧。”

    武安王面色一變,朝外看去。

    “別看了。”林雨桐笑了笑:“西山那邊來不不了。”她指了指外面,“陰太師抽調彭城、徐鎮、壽春鎮、揚營、狼山鎮、福山營、京口左營、右營、奇兵營、鎮山營、常熟營、北湖營、高資營等近二十營,趕往京城了。最早的之前已經到了,最晚的明早之前也能趕到。”

    “不可能!”武安王從懷里掏出虎符來,“沒有兵符,他如何調兵?”

    沒有虎符啊?

    沒有虎符,但是陰太師有銀子啊。

    明年的軍餉該發了,可如今入了冬了,戶部一點動靜都沒有,兵部去戶部催軍餉,已經變成了由專人負責的日常事務了。

    虎符調兵了,他們得動的。

    可接到命令的同時,也接到了內閣的公函。

    軍令不可違抗,所以他們來了。但來了歸來了,進城以前就被陰太師給攔住了。

    陰太師是誰啊?

    你說有調令,要進京。人家陰太師就會告訴你,調你們進京是假的,為的不過是一樁案子。

    什么案子?

    你們吃空餉事發了,以往借的兵可能是西海和北康的奸細。怎么?不信?老夫能為這個跟你們開玩笑嗎?這是開玩笑的事嗎?

    可再是大案要案,也不能這么戲耍咱們吧。這不是烽火戲諸侯嗎?

    還烽火戲諸侯呢?那老夫告訴你們,你們拿到的虎符是假的,是有人偽造的,你們差點就上當了,你們還敢說是烽火戲諸侯嗎?

    什么?兵符是假的!

    陰伯方這話也不是空口白話瞎說的,宣平帝當年拿到兵符之時,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曾用利刃在虎符的背后,劃下了一道痕跡。不顯眼,但是肯定是有的。帝王劍的劍口,有個小小的豁口,就是當年皇帝用它刻虎符而留下的。用陛下的話說,這天下萬物之上,都得有他的痕跡。

    這事知道的人也就那么三五個。活著的,也就剩下他跟皇上兩人了。

    倒模是能倒出模具來,但是想把這個劃痕復制出來,只怕不能的。

    陰伯方就說:“除了暗扣能扣住,扣住之后,這虎符背面的劃痕,還必須吻合。不信,你們看看你們手里的虎符……”

    果然,每個背后都有一道淺淺的劃痕。

    當年皇上著急各地駐軍,也確實是將兵符收上去說是觀賞過。可觀賞的結果是大部分將領被收繳了兵權,轉眼就走馬換將。這是宣平帝登記之后辦的最利索的一件事,至今都為人所稱道。

    但他們從不知道,原來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

    陸續來的幾個人沒了主意,不敢不聽命令,也不能不聽命令。進了這里,好像出去不太容易啊。

    這會子這些人不是想著兵符的真假,而是琢磨著:陰家估摸要謀反。

    不管別人怎么想的吧,陰伯方只問陰成之:“你們怎么確定陛下會下傳位詔書?”

    陰成之反看陰伯方:“我們不確定啊?但是想來冉世叔的本事,您是知道的?”

    陰伯方面色一變:“你怎么敢叫他去?”

    陰成之莫名其妙:“這是我跟太子的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當?您放心,我們并沒有勉強冉叔父。”

    這不是勉強不勉強的問題啊!

    陰伯方嘆氣:“耘之不是為父,他的性子本就有些乖戾。冉家上下又慘死。成之啊,你說,換做你,你可肯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冉耕這段時間在太師府,低調簡樸,謙和大度,渾身上下又是一派的平和。根本看不出有絲毫的戾氣。

    “您是不是看錯了?”嘴上這么問著,但陰成之面色卻不由的有些難看:“您有什么話,就往明白的說。說到底,你到底在擔心什么?他一副殘軀,手無縛雞之力,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陰伯方緩緩的閉上眼睛:“那你可太小看冉耕了。他……不論他想做什么,如今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再有,不要總說什么天意如何?冉耕要是一個真看中天意的人,他又為什么要干逆天之事。早在年輕的時候,他就說過,所謂的天便是道。天不可尋,但道卻無處不在。他的道是什么你可知道?”

    陰成之搖頭:“不知。”

    陰伯方就笑:“我也不知。”

    “誰知?”陰成之趕緊問了一句。

    “只有天知道。”陰伯方說完,就撫著胡須哈哈大笑。

    陰成之氣的拂袖而去,這個時候還開這種玩笑。

    陰伯方卻在后面喊道:“你急什么。既然你覺得天意不可改,天意便是林家的那位‘太孫’。那你有什么可擔心的。想來就是耘之想逆天而行,也無損她分毫。”

    陰成之腳步一頓,氣的朝陰伯方直瞪眼。轉身卻叫了十幾個統帥將領,“想要軍餉,就帶著你們的人,跟我走!立刻!馬上!”

    十幾個人面面相覷,這是怎么話說的?怎么就跟他走了。

    陰伯方站在屋檐下,負手而立,就是不說話。

    就有個絡腮胡子的,是京口左營的統領,他一咬牙:“奶奶的,管他的球去咧!兄弟們都快連稀的都喝不上了。家里有老有小的,不都是賣命嗎?給誰賣不是賣!只要把銀子給足了,我這一百多斤就撂出去又咋的了。”說著,呼哨一打,“牽馬,整軍,出發!”

    一人動,三三兩兩的就有跟著的。

    聽著馬蹄聲走遠,陰伯方回身看著自家孫子:“你就不擔心?”

    “我信天意。”四爺看著陰伯方笑了笑,說了這么一句。

    天意?

    哪里真有什么天意?

    自家孫子明顯就是對那位太孫極為有信心吧。

    陰伯方覺得心酸,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道:“那你不跟著你父親回京城?”

    四爺就看陰伯方:“要緊的事不是還沒辦嗎?”

    陰伯方看向自家孫子,然后一下子就笑開了,這次是真放心了,自家孫子確實比他老子更聰慧幾分。

    以為將這些統領調離了就是完成了差事?錯!大錯特錯。這才只是開始!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而已。

    可自詡為聰明的那個孽障,不也沒看懂嗎?

    也好,走了好!走了才好辦事啊!

    連夜要趕路了,陰伯方望著京城的方向輕嘆了一聲:耘之,你這又是何苦?

    “耘之。”宣平帝躺在榻上,地龍燒的火熱,躺在這里,蓋著皮裘,微微的有點汗意。這叫人有些煩躁。艱難的叫了一聲之后,他咽了咽口水。想喝一口水吧,皇后將那添福叫到寢室的另一邊去了,隔著屏風,也看不見他們在干什么。

    冉耕去倒了熱茶,拿了銀勺子,坐到宣平帝的邊上:“陛下可是渴了?”說著,就用勺子將溫熱的茶水喂到宣平帝嘴邊。

    一口一口的,兩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是多大的時候?

    九歲還是十歲?

    “一眨眼……老了。”你老了,朕也老了。

    冉耕輕笑一聲:“是啊!老了。都老了!”

    宣平帝擺擺手,表示不喝了,扭臉看冉耕將剩下的半盞茶都喝了,眼神不由的軟了下來:“你……可恨朕?”

    “恨!”冉耕說著就笑笑,“家人慘死,怎能不恨?”

    “你來……看朕的笑話?”宣平帝輕笑一聲:“是……誰能想到朕會有今天?”

    冉耕點頭:“誰又能想到臣這后半輩子會是那樣的遭遇呢?”

    “怎樣的……遭遇?”宣平帝看他:“這些年……朕以為你……早就死了……”

    “臣也是每天都當做這一輩子的最后一天過的。”冉耕坐在宣平帝邊上,“當年……臣在京城不敢久居,便一路南下,心說死到江南也不錯。都說那里民富物華,那些年一直在京城,圈在小小的地宮之中,說是在最富有的地方,可哪里真見過什么世面?大船臣不敢坐,想辦法上了一艘貨船。船家是個好人,也沒收臣的船資。當時臣還不解,問哪有有銀子偏還不賺的道理?您猜他怎么說?”

    宣平帝便笑:“一定是你……面相甚好……瞧著……便是……貴人……”

    “陛下是真會給臣的臉上貼金。”冉耕的笑甚至還帶著幾分靦腆,他道:“船家當時就說,他就算是有了銀子,只怕回去也沒命花啊。臣當時就不解,就問說你得罪什么人了嗎?怎么說出這樣不祥的話來?他當時就說,官府征調了他的船,并不給什么補償。還要按時按點按量的把貨給運送到京城。臣就心道,什么東西啊,這么要緊,一旦誤期,不光要殺人,還要殺人全家?問清楚了才知道,他們是運送石料的。陛下,您知道他們是運送的什么石料嗎?”他不等宣平帝回答就道:“就是咱們修建地宮要用的石料啊。他的船路上遇到了暴雨,延期了兩日。他一路擔心,臣還笑著跟他說,無礙的,只是晚了兩日。到了京城反正還是要先放在碼頭陸續的往回運的,并沒耽擱事。才說的船家面上有了喜色,卻沒想到剛靠了岸,官府便拿人。一家六口,船家老兩口連帶著兒子媳婦一個閨女一個小孫子,都被官府拿了。船家和他兒子都當眾砍了頭,老婆子被充作了雜役,閨女和媳婦充了官妓,那小孫子被賣到了戲班子。臣于心不忍,將那孩子給贖出來了。花了整整七百兩人家才肯放人。臣不殺伯仁,伯仁卻因臣而死。若不是臣建造地宮,哪里會有如此的慘事。那孩子,被臣放在一個至交手里,叫他在道觀里長大。臣呢?臣想去看看,這些年,臣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說著,就又是一嘆。

    “于是,臣就找了當初挖掘出晶玉的山民。”冉耕輕笑一聲,“那晶玉所做的棺木,如今是沒什么用武之地了。那當時那么大的一塊,純度又極高,您是知道的,說那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可就是這么一塊至寶,卻幾乎要是整個村子數百口人的性命。發現了至寶,不敢據為己有,奉給陛下。朝廷一兩銀子都沒有獎賞給他們。反倒是挖掘以及運送的過程中,為了確保那東西的完整,已經先后搭上了七個人的性命。本以為村子會因此而一飛沖天,得到皇上的垂憐。卻沒料到啊,等來等去,等到的是越來越多的挖掘任務。這個老爺要,那個大人要,可是,這玩意哪里是說有就有的。您是天子,您圣明,您來說說,這要求可是無禮?再三催逼之下,先是一批被治罪流放,再是一批直接砍了頭。村里里剩下的,能跑的都跑遠了。不知道是投親去了,還是到別處去另謀生路了。剩下一些拖家帶口,走不了,又不敢留下的人,就上山落了草。江南這些年,匪患橫行。陛下,若無苛政,誰又愿意為賊?”

    “你來……是想告訴朕……朕害的百姓流離失所,朕害的天下民不聊生……”宣平帝瞪著兩眼,說了這兩句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脖子上的傷口又裂開了,紗布上滲出了血跡。

    “陛下,您可還記得,當年,咱們在一處的時候,您是怎么立誓的?”冉耕起身,悠悠的看向宣平帝,問了一句。

    當年的少年意氣風發,他說:“若本王為帝,將一統諸國,天下歸一。本王在此以列祖列宗諸位先皇帝之名立誓,衛我大靖,護我社稷,育我百姓。我在,當守土開疆,掃平四夷,定我大靖基業。我亡,亦將身化龍魂,佑我大靖天下永世不衰!此誓,日月為證,天地共鑒,仙魔鬼神共聽之!”

    言猶在耳!

    “臣記得清清楚楚。臣等不敢或忘。”冉耕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可是陛下,您可還記得當日之誓言?”

    宣平帝的面色驟然蒼白起來:“朕……不曾忘卻……”那一段屬于少年人的熱血歲月!

    “您以列祖列宗先皇帝之名起誓,列為先帝若是在天有靈,當一切盡知。”冉耕問了一句,“您打算怎么去見先帝?您見了先帝又該如何說呢?

    宣平帝的拳頭驟然攥緊:“朕愧對……列祖列宗,真到了……九泉之下,朕當……跟先祖謝罪。”

    冉耕呵呵一笑:“陛下啊,若是先帝問您,說你來了,大靖將如何?社稷將如何?百姓將如何?陛下該如何做答?”

    宣平帝的眼睛一閉,再一睜開已經清明了幾分。他露出幾分自嘲的笑意:“你是為東宮做說客的?”

    “臣是為了提醒陛下兌現當日承諾而來的。”冉耕朗聲道:“皇家后繼有人,大靖能縱橫四合,社稷會蒸蒸日上,百姓將富足安康。這是如今已能預見的。陛下,人這一輩子允許做錯一千一萬件事,但只作對一件大事,那便能功過相抵。已經錯了,錯的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如果您還記得當日的誓言,為什么不將這已經偏離的軌道的馬車拉回正軌呢?”說著,他的聲音就低了下來,他說:“趁著……您還是那個拉車之人。”

    宣平帝‘哈’了一聲,“趁著?”這個詞用的好啊。

    冉耕的話不中聽,但意思他明白了:與其叫人趕下來,倒不如自己乖乖的下來。彼此還留一些體面。

    宣平帝又是‘哈哈’一笑,然后就是劇烈的咳嗽聲:“他……他們就等不得了嗎?朕還有幾天好活的……”

    冉耕一臉的訝異:“您怎么會覺得,您就會這么走了呢?”那豈不是便宜了你?!

    宣平帝瞇眼又上下打量冉耕:“你有辦法……”他的眼神瞬間就熾熱了起來,“你有辦法是不是?耘之……”

    “是啊!”冉耕笑道:“要生臣陪著您生,要死臣陪著您死……臣是個惜命之人,這些年茍且偷生都活下來了,何況是如今呢……臣有什么理由不活著呢?”

    宣平帝看向冉耕:“說了這么多,你還是想跟朕做交易吧。朕寫傳位詔書,就能活下去。朕不寫這傳位詔書,只怕用不了幾天,朕就會傷重不治……”

    “陛下怎么會這么想?”冉耕一臉的不可思議,“太子殿下,可是個孝子。”

    “可那太孫可不是什么賢孫。”宣平帝又咳嗽了起來。脖子上的血往出冒,但偏偏的,沒有一個伺候的肯過來。他知道,就算此刻死在這里,也不會有人過問一聲了。

    不管是屏風另一邊的皇后,還是添福,都一樣。

    宣平帝伸出手:“耘之……扶朕起來……”

    冉耕過去,勉強將宣平帝扶起來,添福就拖著托盤進去了,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連玉璽都被拿出來,皇后親手捧著,站在一邊。

    宣平帝看了皇后,就道:“你倒是狠心。”

    皇后垂下眼瞼:“您也說了,老二其實骨子里最像你。”

    宣平帝嘲諷的一笑:“所以,你就犧牲了老二。”

    皇后沒有言語,看向他脖頸間的傷口道:“您別說話了,對傷口不好。”

    “你還管我死活?”宣平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二十年啊,你忍了二十年了。出氣了嗎?以后,你貴為太后,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呼風喚雨,想如何便如何,再不用隱忍,再不用看誰的臉色……”

    皇后的眼淚的眼眶里打轉:“兒子到底只是兒子,丈夫要是真貼心,又何必去依靠兒子。你以為依靠兒子就不用看人臉色了?我已經想好了,一會子就打發人回潛邸去。那里雖然有人照看,可這些人都沒人住了,想來也少了些人氣。我叫人將潛邸收拾收拾,過些日子,你的身體好些了。我陪你回潛邸去住……可好?”

    回潛邸嗎?

    在那里的日子,是兩人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宣平帝看著皇后笑了笑:“不用了,你回去吧。朕……回不去了……無極宮是個好地方,既然朕半生都在為它忙,那朕剩下的日子就住那里吧……那里挺好的……”

    說著,拿筆蘸墨:朕即位已二十有五年矣……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平章,人品貴重,寬厚賢明……朕欲傳大位之……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眾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

    寫完,然后玉璽往上一蓋。就算是完事了。

    詔書寫了是寫了,可這誰不覺得別扭。

    德比先圣?

    呵呵!

    宣平帝不看幾人的臉色,只閉目不言。

    冉耕皺眉,皇后卻道:“送出去給太孫,該如何,太孫拿主意。”

    添福就帶著詔書出去了。此時,大殿里已經安頓好了。武安王被摁在椅子上坐了,年邁的大臣,有些站不住的,也都席地坐在地上。林雨桐叫人端了火盆進來,兩三個人跟前就一個。

    眾人都在等,等著里面的動靜。今兒的事能不能定下來,只在此一舉了。

    等的人一個個的饑腸轆轆了,添福出來了,手里捧著明黃的圣旨,捧到了林雨桐面前。

    只是他這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雨桐一時都不知道他這表情算是好,還是算是不好。

    等打開圣旨,一看之下,就笑了,遞還給添福:“念吧。念給諸位大人們聽聽……”

    當念到‘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時,一個個的表情真跟吃了啥叫人惡心的東西似的,怎么就那么叫人一言難盡呢。

    林雨桐想起四爺說過的話:“人立在天地間,只要‘俯仰無愧于地天’,那‘褒貶自由春秋去說’,既然皇祖父認為妥當,那便妥當了。”

    圣旨她留下了,添福自然去復命了。

    他對著皇后和冉耕道:“太孫殿下有言,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由春秋。”

    冉耕的眼里就有了一絲笑意,他真是太喜歡這個太孫了。這話說的,叫人心里舒坦了。

    不是想往臉上貼金嗎?

    秉筆如刀,丹青史書,饒過他誰?

    宣平帝唰一下睜開眼,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冉耕卻扭臉對皇后道:“娘娘去見見太孫吧,您的一番苦心,總得有人知道才行。不為別的,只為了武安王。”

    皇后的面色有些復雜,慢慢的點頭,深深的看了宣平帝一眼就道:“陛下稍等,臣妾去去就來。平澤那孽障啊……不爭氣,但臣妾不能看著他去死……”

    宣平帝嘲諷的一笑,好似在笑皇后的偽善。

    皇后福身離去,冉耕又說添福:“去稟報太孫,就說請洛神醫進宮一趟。這個時候,陛下的身體若是出了什么事……終歸不美……”

    這話有理。

    添福又急匆匆的離開了。

    寢宮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宣平帝的眉頭皺了起來:“耘之……你把人都打發了,是有什么話要跟朕說……”

    冉耕哈哈便笑:“陛下啊陛下……臣跟你還有什么可說的。臣在二十年前已經是一死人了。還有什么可說的?”

    宣平帝不由的朝里挪了挪,越看越覺得冉耕不對勁。見他去了燈罩,捧著燭火,心知不好,就朝外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不會有人來的!

    冉耕手捧著粗大的蠟燭,將帳幔一一引燃,嘴里念念有詞:“陛下是罪人,臣亦是罪人。臣當年為臣的家人冤……可見過那些無辜喪命的百姓之后,臣就知道,該有的報應來了。陛下犯了‘貪’,臣罪在一個‘癡’。癡迷于格物,本不算錯。可錯就錯在為了驗證所謂的格物之道,而助紂為孽。臣說過,臣陪著陛下生,亦會陪著陛下死。滿身罪孽,怎敢壽終正寢……”

    林雨桐帶著人飛快的趕到正陽宮的時候,只看到冉耕站在火里,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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