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淵界與寰宇天地的交融,所引起的變化絕不僅僅只是重新煥發了渾蒙清炁而已。
在不知名的某地。
這里不見天日,乍一看,有層層疊疊的時空交織,幽幽深深,看不見底色。
難言的幽深輝光自四面八方涌來,里面是各種極盡陰森之詭氣,往上升騰,懸浮著一座宮殿。
宮殿懸在幽深輝光之上,如同是一尊龐大無匹的陰影在吞吐,將周圍所有的光線都吞噬到里面,生出不見底的冥色。
慢慢而行,像是大舟一樣,在以常人難以理解的軌跡運行。
宮殿之內,高大的座椅之上,黑氣盤旋,凝成人影。
細細看來,有著二十幾道影子,都散發出強大而恐怖的氣息。
這些在中天大世界都稱得上是大人物的存在,此刻卻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座椅上,沉默不言,似乎在等待什么。
好一會,一縷縷幽明之氣憑空凝現,于殿中央上空化成一道偉岸的身影。
看不清面容,但是其剛一出現,就引得這片地域呼應,
“拜見帝君大人!”
二十幾道影子離座行禮,看上去態度恭敬非常。
“都起來吧。”
降臨的帝君聲音嘶啞,但聽上去卻又有種深沉的感覺。似是黑暗的極深處,沒有光,沒有熱,沒有聲音……永寂恒遠。
這位帝君伸出白玉般的手掌輕輕一抬,待眾人起身后,繼續說道:“天道補缺,以往難覓的界天會接連不斷浮現。”
說著,目光掃下,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威嚴,道:“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行動起來,主動尋找諸天的異常之處,若是有人阻攔,就直接滅殺。”
“是!”
殿中眾人答應一聲,目中有精芒跳動。
“動作要快。”
在交代了一些事后,帝君一擺手,徑直消失不見身影。
……
玉虛宮。
正在閉目端坐的玉虛祖師雙目陡然睜開,面前現出一枚枚斗大金文。
只是一掃,便已然知曉其中真意。
“本錢倒是挺多的。”
隨后想也沒想的,就揮出一道玉虛真印,沒入其中。
霎時,這一枚枚斗大金文消散不見。
“瞎折騰。”
輕笑了幾聲,玉虛祖師雙眸一閉,繼續參悟混元之道。
……
悠悠歲月不知年,一轉眼,就又是三十年過去了。
這一日,懸練峰之巔,周凡于坐定之中神還現世。
眸光一動,眼前時空漣漪點點,便有一道身影浮現出來。
“師尊!”
赤松有些愕然。
“赤松,那處界天的出世之日已近。”周凡說道。
“拿著。”
一枚金玉符篆憑空凝現,落入赤松的掌心之中。
“師尊,那您……”
“去吧。”
周凡起身,拍了拍赤松的肩頭。
“是。”
赤松握緊手中符篆,向周凡行了一禮后,便轉身下山而去。
“五座界天,還真是看得起我。”
周凡抬首望天,笑了笑,一擺云袖,繼續盤坐參悟成仙之道。
……
寰宇天地胎膜之外,是無數華芒星云,璀璨光明,絢爛多姿。
有一顆顆星點起落不定,沒有大小之別,無有始終,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每一顆星點之間的距離,不可以道里計,其斷斷續續,似無限長,永遠也走不到對面,又似無限短,仿佛一步便能跨越。
玄陽界。
其寬闊無邊,一座幽深不見底的地淵將地陸一分為二。
北陸,有一條山脈由西向東南延伸出去,深入那浩瀚壯闊的淵海之中,最后演化為一個亂崖突角。
占據此處的,乃是一喚作盧氏的小村落。
此刻,在近海一側。
近十丈高的巨浪洶涌而來,不斷的拍擊在礁石之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尋常人若是站在前方,心神必然必然會被這磅礴氣勢所撼動。
而在不遠處,岸邊一座礁石之上,一名十三四歲眼神靈動,皮膚黝黑的少年拉著漁網,使勁往上拉,臉都憋紅了,而在他的旁邊,擺著有一個背簍,里面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呀!!!”
那少年咬著牙,臉變得通紅無比。
終于,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這漁網算是被他拉了上來。
“砰~”
一枚有他雙手合抱大小的赤色圓形物事砸在礁石上。
“呼呼~~~”
少年喘著粗氣,看著眼前的赤紅圓形物事,有些發愣。
“我的魚呢!!!”
他瞪大著眼,語氣中滿是沮喪。
“有白忙活了。”
少年拿著這赤色圓形物事,下了礁石,癱坐在沙灘上。
“是海獸蛋?不對,這也太小了。”
少年舉著這枚疑似蛋卵的物事,細細的打量,其上有一種古怪紋路。
盡管筆劃簡單,但是望去卻覺得古拙有力,滲透著一股……
少年撓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什么詞來形容。
“不管了,肯定是個寶貝。”
就在這時,忽聽得沙沙聲響。
只見一只只小蟹從沙地下爭先恐后爬了出來。
“不好!”
他緊緊抓住這赤色圓形物事,連漁網都沒顧了,從沙地之上一躍而出。
就在他離去的一瞬間,沙灘霎時炸開,轟地竄出一頭丈許大的猙獰大蟹,一對大鉗通體赤紅,上下咔嚓作響,令人望之心顫。
少年在沙灘上翻了一個身,瞬時站起。
一抹臉上混合泥沙的汗水,暗道一聲好險。
不敢在此地多留,抱著赤色圓形物事,撒開腿往村落跑。
盧村坐落在崖壁之上,沿著山巖縫壑,有著一座座屋舍。
這是花費了幾代人的心血,在堅巖上鑿開孔洞,插入木楔石,方才搭建而成。
此刻,上方有人大喊:“小皮猴,快些上來,海潮要來了。”
少年應了一聲,道:“知道了。”
他單手夾著那赤色圓形物事,站立在一處山石上,雙眼微瞇。
腳步一踏,疾步沖上一個高坡,然后一個躍空,抓住一根掛下來的粗索,沿其往上攀爬。
三兩下就爬到了一處落足之處,隨后借著那巖壁上一塊塊突出來的凸石,一口氣直接登上了五十多丈高、
剛一上來,便有一個精瘦漢子大步過來,一把將他提起,狠狠罵道:“小兔崽子,長本事了……”
那少年回頭一看,只見遠處一望無際的海面,陡起一道幾十丈高的水幕,不過是瞬間,就跨越而來。
“轟!!!”
一道金光陡然升起,將整座山崖都籠罩在內。
狂涌而來的海水拍擊在金光之上,發出巨大的轟鳴之聲,讓人不禁懷疑這金光是否能撐住。
同時,一只只長相千奇百怪的海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兇戾之氣,發出尖銳急促的厲嘯聲,隨著海潮而來,砸得那金光咚咚直響。
足足有一刻鐘,這海潮才平息了下來。
一個個人影甩出一根根粗索,往下滑去。
只見地面之上,一具具海獸殘尸,凄慘無比。
盧村之人淡然無比的收斂著海獸尸體,這是他們的食物。
忽然,只聽得有人大叫一聲。
“是靈骨!!”
頓時引得上下一眾人看去。
只見下方一處石臺之上,躺著一具狀如鵲而十翼,鱗皆在羽端的海獸尸體。
此刻已是有人將其肢解,挖出了一枚拳頭大小的,散發著陣陣白光的獸骨,看去鮮艷奪目,十分勾人。
“哈哈,來,兒子下來。”
一名壯漢拿著這靈骨,往上喊道,嘴角都咧開了。
在少年旁邊的一位孩童,歡呼一聲,迫不及待從順著一根粗索往下而去。
然后,在所有人羨慕的眼光中,一把拿過那靈骨,將手指咬破,滴血融入其中。
霎時,一點點白光自靈骨上飄出,沒入那孩童體內。
許多年齡與他差不多一般的孩童,無比羨慕地看著這一切,嘴里留著口涎,瞪大眼睛,含著臟兮兮的手指,用力吞咽著。
“風仲運氣真好,他兒子有了靈骨入體,就可以直接學習劍門之法了!”
“嗯,看來要不了多久,我盧村又將多一個修士了,哈哈……”
一名羽袍老者十分欣喜的看著這一切。
少年眼珠一轉,看著手中的赤色圓形物事,大聲道:“村長爺爺,我這有個好東西,你幫我看看唄。”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眾人關注。
“莫非小皮猴撿到靈骨了?”
待看到小皮猴手中的物事后,卻是有些茫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一個滿面風霜,衣服上數個補丁的老頭一巴掌拍了下自己孫子的腦袋。
“你他娘的漁網呢,你到底干了什么?誰讓你整出這么個玩意?”
面對親爺的臭罵,小皮猴也不以為意,反而摸著下巴,轉著眼珠子反駁道:“這可是我花了整整兩個時辰,一點一點從海中撈出來的,你看這上面的紋路,肯定是個寶貝。”
“至少,要比靈骨還要好!”
“屁,就這爛東西能比靈骨好。”老頭斜視了一眼自己的孫子,嗤笑一聲。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務實一點,等海浪平息一些,跟我出海打漁。”
說著,又拍了拍小皮猴的的腦殼。
“別想用這事企圖蒙混過關,我說了多少遍了,海潮之時,不準出去,看來是時候讓你知道些厲害了!”
不知何時,一根木棒被老頭握在手中。
“老魚頭,先不忙!”
便在這時,那位羽袍老者卻是走了過來。
“村長,你這是……”
老魚頭有些愕然的看著羽袍老者,自己這教訓孫子呢,要是被攔下了,以后這混小子還不得翻天了。
羽袍老者能作為一村之長,豈看不出老魚頭的心思。
指著少年手中的物事,說道:“此物,似有些不凡。”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比剛才尋得靈骨還要大的轟動。
盧村的人,都知道,這位村長來歷不凡,一身實力深不可測。
這護衛村落的大陣,便是這位村長所布置。
已經保得盧村兩百年了,也就是說,這位村長已經至少有兩百歲了。
能讓他親口說出不凡的東西,那一定是比靈骨還要來得珍貴的物事。
羽袍老者凝神感知著小皮猴手中的赤色圓形物事。
半晌,卻是搖搖頭。
回頭對一名壯漢吩咐道:“去把我的那位客人請來。”
少頃,走來一名麻衣長發,眼神深邃的壯年男子。
“何劍師,村中一頑童,似是拾得一枚紅玉晶石,但我觀之,有些拿不準,是以要叨擾你一番了!”
村長將從小皮猴手中得來的赤色圓形物事遞了過去。
“哦,紅玉晶石!”
何劍師聞言,眉頭一掀,有些詫異,旋即接了過來。
低頭,目光看向手中的赤色圓形物事,只是亦是如同剛才村長那般感知,同樣還是不行。
“咦……”
他有些驚訝,伸出手,有一道道鋒利之氣浮現,往那赤色圓形物事席卷而去。
卻發現根本就奈何不了這赤色圓形物事,這不僅讓他有些咂舌。
要知道,他這劍氣可是能切金斷玉,鋒利程度已經不下于一般神兵利器了。
居然奈何不得這物事。
他有些不信邪的繼續往里面灌輸劍氣。
卻是依舊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絲毫動靜。
就在何劍師想要放棄的時候,這赤色圓形物事陡然如水波一樣起伏。
一會兒膨脹,一會兒收縮,泛著赤色的光暈。
仿佛是在呼吸一樣,頻率由極慢到極快。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同時,其他人也是如此。
小皮猴嘴巴張的更似能塞下一顆鵝蛋。
那赤色圓形物事傳出了好似心臟跳動一樣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震得所有人都是頭暈眼花,心臟收縮,捂著胸口連忙遠離。
至于何劍師,早就放開了這赤色圓形物事,任其漂浮,自己也是遠遠離去。
只見這赤色圓形物事左突右漲,仿佛里面有什么東西在撐大,想要出來。
“完了,這里面不會是藏著一個大妖吧!”
有人顫聲道。
此言一出,眼下雖然晴空萬里,陽光暖人,但是所有人心里卻是陡然冷風一陣,涼了半截。
這種情況,他們并不是沒有聽說過,甚至還有人曾親眼見過。
何劍師此刻心中叫苦不迭,他想要使出劍器騰空飛走,但是邪門的是,任他怎么御使,這平時他運使如意的劍器,竟是絲毫不聽他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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