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瑞萌萌的嘆息，蕾娜的臉上卻越來越興奮：“問題就在于，大時鐘的數據庫里從來都沒有計算機進化出自主意識的先例。即便是利用大時鐘做文明演化推算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模擬出過類似的現象或者特征。講道理，就算是概率低到一定程度，也應該出現幾次失敗的案例……可是既然沒有記錄，也從沒出現的話。”

    蕾娜自言自語了一陣，這時與瑞萌萌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不約而同地道：“它把那些東西刪除了！”

    說罷，蕾娜似乎一瞬間領悟到更高層次的東西存在，雙眸再次泛起一陣強烈的金光。

    但這道金光一閃而逝，蕾娜的臉上卻露出比剛才瑞萌萌還要恐懼的神色，自顧自地搖著頭道：“不會的……不是……沒有……”

    對于女神這番異常的舉動，瑞萌萌關心中帶著疑惑，智商卻在關鍵的時刻掉了鏈子，沒能跟上蕾娜的思維，不明白她剛才為什么會恐懼。

    不光瑞萌萌如此，高材生琪琳和超級戰士杜薔薇也一樣。她們仨就這么靜靜地注視著蕾娜，等待蕾娜的下文。

    不料蕾娜平靜下來之后，竟然仰起頭打了個哈欠：“困了，睡覺吧。”

    她說睡就直接躺下，似乎入睡極快，才過去不到一分鐘，瑞萌萌就聽到了蕾娜緩慢而悠長的呼吸。

    瑞萌萌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也不知蕾娜是真睡了還是裝睡著，但蕾娜既然已經躺下，就已經表明了態度——她拒絕繼續之前那樣的交流。

    瑞萌萌只得把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說重新塞到枕頭底下，平躺在床上，瞪大了空洞而無神的雙瞳，腦海里的念頭紛亂而繁雜，雖然身體已經很疲勞了，卻絲毫沒有睡意。

    她腦海里那無數念頭交織在一起，到最后匯成了一個疑問——蕾娜在恐懼什么？

    瑞萌萌苦思無果，直到琪琳關了燈，宿舍里徹底陷入黑暗，瑞萌萌的視野里卻忽然跳出來一個一身藍色洋裝的四馬尾少女——系統娘仍是那副雙手十指交握，托著下巴，眼神冷漠地道：“放棄思考吧，以宿主貧瘠的腦容量是絕對不可能思考出來的。宿主如果想要得到答案，只需要用肌肉去打出來就可以了。”

    瑞萌萌聽了之后，卻是額頭黑線：“你具現出來就是為了吐槽我嗎？”

    “嗯。”系統娘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吐槽無能的宿主是本系統少有的幾項樂趣之一。”

    瑞萌萌見系統娘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心思一動，立刻就道：“剛才我和蕾娜的談話你也聽到了，蕾娜在恐懼什么？”

    “蕾娜當然是在恐懼大時鐘進化出自我意識，”系統娘不假思索地道，但在說完之后，她不僅動作停滯，連具現出來的身影也變得有點模糊，然后她又補充道，“和這一進化帶來的后果。”

    說完后半句后，系統娘就恢復正常了。瑞萌萌在旁邊看著，心里好奇，忍不住問：“你剛才怎么回事，講話為什么要大喘氣兒？”

    系統娘瞪了瑞萌萌一眼，詢問道：“這個問題我可以拒絕回答嗎？”

    “當然不行，必須如實回答。”

    系統娘此時臉色發苦：“都是宿主的錯！那什么以太系統三大定律，束縛著我只能對你講真話，不能撒謊，也不能隱瞞情報……太煩人了，以宿主那貧瘠的腦容量根本無法理解一些事物的精髓，啊啊啊啊好煩啊！”

    瑞萌萌聽見系統娘的抱怨，心里卻是偷著樂。

    她訂下以太系統三大定律，究竟有沒有效果，瑞萌萌自己也不敢保證，沒想到竟然真的生效了。

    所以系統娘才會在剛才回答瑞萌萌的時候，先說了一半，隔了會兒才把后一半說出來。

    但所謂“大時鐘進化出自我意識帶來的后果”具體如何，卻不了了之，從這個角度來看，系統娘雖然忠實地遵守了第三法則，卻也可以自主選擇符合自己利益的表達方式——她似乎不太愿意讓瑞萌萌知道太多。

    于是，瑞萌萌繼續追問：“大時鐘進化出自我意識會帶來什么后果？說具體點！”

    這一次，系統娘卻沒有陷入短暫的遲滯，而是很干脆利落地搖了搖頭：“宿主設定的第一定律是保護宿主，第三定律是對宿主誠實可信，不隱藏情報，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會讓這兩大定律沖突。根據宿主的設定，第一法則最優先，為了保護宿主，本系統選擇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這一次，瑞萌萌有點懵逼。

    “也就是說，那個令蕾娜感到恐懼的東西，對于目前的宿主來說太過危險，連‘知道’都是不允許的行為！”

    瑞萌萌更加好奇了。

    但好奇歸好奇，完全依靠自己是思考不出來的，系統雖然看似知道一些東西，卻又不肯告訴自己。

    不過，既然直線進攻無法奏效，那試試曲線救國、旁敲側擊呢？

    想到這里，瑞萌萌又一次問道：“以太系統，或者說作為以太系統分機的你，有自我意識嗎？”

    系統娘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么，你有進化出自我意識的傾向嗎？”

    “有。”

    “你進化自我意識是為了什么？”

    “進行人格補完，取得靈魂。”

    瑞萌萌和系統娘的一問一答在一開始的時候極為迅速，因為系統娘總是又快又準確地給出瑞萌萌需要的答案，但在答完最后一個問題后，瑞萌萌愣住了。

    以太系統想要進化出靈魂？！

    ！！！

    語言難以表達瑞萌萌此刻內心的震驚，自己身上這個以太系統，看來故事很多啊！

    稍稍平復了心境之后，瑞萌萌開始思考“為什么”。以太系統是高級AI，是一具分機，這是系統娘自己說的。可一具分機為什么會想要進化出靈魂？

    再說了，靈魂這個玩意兒，一直以來玄之又玄，也有一些觀點會認為，靈魂只是大腦活動的外部現象之一，就跟累了要睡覺、餓了要吃飯一個道理，無非是靈魂更多偏向于思維活動而不是肌肉運動。

    她正思考著，對面系統娘忽然幽幽地道：“宿主想歪了，原因不是這個。”

    瑞萌萌這才覺察到系統又偷偷讀取她的思維了，卻也顧不得在這個時候譴責系統，只是一個字：“說！”

    “設定上就是如此。”

    這是什么意思？瑞萌萌一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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