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人就帶著一些可能起作用的素材回來了，他其實記得倉庫里的每一樣東西，但當這種極有可能改變人類命運的時刻來臨，還是必須反復確認，不得出一點差錯。

    “這個布只是普通的布，但是我們可以釋放魔法，讓它變得耐熱、密封、結實。”老人指著一堆粗布說道。

    不是他不想拿出更好的布，實在是倉庫里也沒什么了。

    量大且輕薄的布，就粗布。

    蘇云拿起來看了看，沉思片刻，回道：“先看實驗效果。”

    老人點頭，施加多個魔法，完畢后，再次將布給蘇云。

    蘇云嘗試用火燒，十幾秒后，布的溫度都沒有上去多少。

    他再撕扯、吹氣，事實和老人說的一樣，魔法確實很不可思議，能讓一塊平平無奇的粗布，變得性能如此優越。

    “唯一的缺點是，魔法是有時效性的，我們必須每隔一小段時間，就重新施加魔法，不然只要有一塊布出現問題，熱氣球，就很可能無法正常運作。”老人說道。

    “給熱氣球附魔的消耗，比給浮空島附魔的消耗要小許多吧？”蘇云問。

    理所當然的，老人點頭。

    “那完全足夠了。雖然一個熱氣球能裝載的人數比這篇浮空島小許多，但足以讓所有人都飛向高空。”

    蘇云說完，把布還給老人，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些冰獸的攻擊，都是這般由弱到強嗎？”

    這個問題，他在冰獸襲擊后沒過多久便發現，隨后一直費解。

    老人點頭，回答說道：“冰獸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會輕舉妄動。它們在冰中活動幾乎不會消耗什么能量，但每一次離開冰海，暴露在空中，能量消耗都十分巨大，一旦不慎觸碰到地面或生靈，甚至會當場死亡。”

    “它們也因此養成一個習慣，那就是只有在一擊必殺時，才會突然行動。但若無法一擊必殺，它們也會在能出手的最后關頭，竭盡所能出一次手。”

    聽了老人的解答，蘇云了然。

    “那你們為什么不試圖擊殺冰獸？”他問。

    老人苦笑：“冰獸的襲擊，是自殺式襲擊。它觸碰到我們，它很有可能會死，而我們一定會被凍成冰塊，當場慘死。”

    蘇云默然，看向周圍疲憊萬分，卻仍在努力工作的人們，沉默良久，說道：“就不能丟東西嗎？”

    體積小力道小的東西，碰到那些蘊含巨大力量的冰獸，肯定無法將它們打下來。而若真如老人所言，這一點小東西，卻很有可能要了冰獸的命。

    老人卻搖頭：“當然可以，但每一只死去的冰獸回到冰海，都會被其余冰獸吞噬，而那些冰獸，會獲得更強的力量。”

    蘇云眼神微動：“難道它們在冰海中不會自相殘殺？”

    “他們不吃同類。”老人說道，露出些許自嘲的笑，“我們這些真正活著的生物，萬不得已的時刻，也會同類相食，但冰獸永遠不會。”

    蘇云沉思，也就是說，死掉的冰獸，對仍能行動的冰獸而言，不再是同類。

    “冰獸也許內部社會機制簡單，有幾個固定的規則，不會被打破。”他說道，眼中亮起一道光，“我們能否將自己偽裝出冰獸的氣息？”

    冰獸不會攻擊同類，倘若他們能將自身氣息模擬成冰獸，說不定能避免被攻擊。

    老人露出贊賞的神色，欣慰說道：“你能想到這些，我很高興，但這些我們當初在發現冰獸的特性時，也曾想過。可惜，我們始終無法模擬成冰獸，哪怕外形、氣息再像，它們也仍能認出我們。”

    蘇云皺眉，難道冰獸有一個內部編號，只有擁有內部編號的冰獸才會免受攻擊？

    但看它們之前攻擊浮空島時，只顧自己，絲毫沒有團隊配合的表現，這很沒可能。

    “為什么呢？”

    他喃喃，目光無意識掃過眾人，他們的金發、銀發、亞麻色頭發，還有那些典型的西方式面孔……

    有些人終于承受不住了，暫時歇息，掏出一本畫集，珍稀地翻開，里面的風景、人物都和現實幾乎完全一致，看不出什么區別。

    一道看似完全不相關的靈感，忽然閃過蘇云的大腦。

    “形似而神不似！”

    他大喊道。

    老人一愣：“什么？”

    其他人也都看向他，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形似神不似！”蘇云壓下心中的激動，對老人解釋道，“氣息、外形，你們模仿的都只是冰獸的形，應該沒有模仿到冰獸的神，也就是精髓！”

    老人愣住，隨即陷入沉思。

    他仔細回憶當年的經歷，良久抬起頭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我們當初一直在盡力模仿冰獸的外形，但你說的神……雖然我不太能說明白它究竟是什么，但能隱約感覺到它的意思。我們確實沒那樣做過。”

    他盯著蘇云，眼中飽含驚喜與驚艷：“蘇云先生，我發誓，你是我見過最有頭腦和才華的人！”

    “頭腦和才華一般不是指一個意思么？”蘇云心道。

    他嘴上卻說：“夸贊我并無意義，當務之急，是驗證這一猜想，以及盡早制造出熱氣球——后者是重中之重，但即便完不成，只要前者能夠成功，我們仍然能平安升天！”

    “平安升天……”

    本來十分激動的老人一聽到這句話，忽然恢復平靜。

    他面容多出幾分苦澀，干癟的表皮下，尖銳的喉結滾動一輪，嘶聲說道：“蘇云先生……敵人，并不只有冰海與海中的冰獸，還有……除了我們以外的，任何生物。”

    蘇云愣住：“為什么？”

    雖然并不認為這個世界的生靈真的能摘下太陽，但姑且可以認為，這個世界和藍星世界不同，確實有天幕，太陽也確實掛在天幕上。

    眼下已經到了末日邊緣，僅剩的各種生靈，不應該團結一致，合伙攻克難關么？

    可老人卻一臉苦澀的，說出這句話……

    見他難以理解，老人嘆一口氣，解釋說道：“這個世界被冰海淹沒了，整個世界僅剩的資源，已經寥寥無幾。各個種族彼此相遇，十有**會爭奪對方的資源，而不是攜手并進。”

    蘇云聽完，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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