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來。”
“凱米爾大人。”嚴琭低頭問好。
“叫你來是告訴你，嗯？”凱米爾轉身看到嚴琭，皺眉道，“你的氣息有點不穩，怎么回事？”
“路上趕得急了些。”
“你見到那孩子了吧？感覺如何？”
“……怪異。”嚴琭只想到這個形容。
“坐，”凱米爾嘆氣，“你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那孩子可不簡單呢，他叫R-0810。”
嚴琭驚奇：“代號？還是序列號？”
“不，就是他的名字。他是All For One大人以前實驗中為數不多存活下來的孩子。All For One大人賦予他的‘個性’是recovery。”
“賦予？‘個性’還能賦予？”
“需要苛刻的條件，好了，這不是你關心的重點。我本想讓你和那孩子接觸一下的，畢竟以后你可能會經常和他打交道。沒想到你先出了問題。”
嚴琭把這事暗暗記下，以后有機會再探究。
“您說的問題是？”
“我本來想告訴你，All For One大人聽說了你在測試中的事，特意打了招呼，說明天見見你。結果，看樣子你自己‘個性’出了點問題？”
原來如此，嚴琭暗想，那種程度也算是達成“聞名”的條件嗎？原來不用真的三年內成功晉升戰斗序列去見那位大人，只要三年內能做出“有才能”的事跡讓他“聽聞”就可以了。
想想也知道，一年前，那位大人就算感興趣，又怎么會對一個六歲兒童有多大的要求呢？畢竟多高的要求一定程度代表了多高的期望，那位大人可是直言了對自己沒有什么期待的。
想到這兒，嚴琭不由得疑惑道：“可是，那不都是您的考核要求嗎？只是這種程度就能夠讓All For One大人聽聞嗎？”
凱米爾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很糊涂，是年紀太小了，還是裝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嚴琭是真迷糊，斬殺考核者這不是凱米爾自己的要求嗎？當時還用怒罵來刺激他做出選擇。
深吸口氣，緩緩道：“我的要求是，你存活。”
“可是，大人您不是——”
“我那是為了打消你的天真，那不是比試，抱著留手的態度戰斗，你一定會死。我不想看那種毫無懸念的考核，你不是也親身體會到了嗎？”
嚴琭摸了摸后腰的傷疤，似乎隱隱作痛。
凱米爾咳了會，才繼續道：“殺戮，是必經的，你不可能一直用切磋的心態在這里活到最后。但是，我也沒想到你一口氣殺掉了同組的所有人……”
凱米爾苦笑，臉色更蠟黃了些：“你真可是讓我為難啊。我是想讓你殺幾個震懾他們一下的，誰想到你全干掉了，雖然本來也沒幾個成材的苗子，但你可是讓你教官那邊很頭疼啊！”
“我也是頭疼，咳咳，這么大的缺口，你倒好，要么不吭氣，要么一下嚇死人。這下可好，全訓練基地都知道出了你這號狠人，你是不是給我這兒使壞呢！”
凱米爾忍不住調侃，顯然他麻煩會有，但還是很看好嚴琭。
嚴琭如遭雷擊！
原來，那些人都是不用死的！
是自己被初次殺戮沖昏頭腦，殺紅了眼！
他喃喃道：“全訓練基地都知道了？”
“咳咳，不然你以為你這不守規矩地升組為什么那些小鬼沒有找你麻煩？還不是小的都死光了，大一點也都被你搞怕了。誰沒事想招惹你這小瘋子？不到這個程度，你以為All For One大人會聽聞你的名字？”
“嘖，看不出來你小子挺狠。你知道他們給你起了個什么外號嗎？”
“什么？”
“噩夢！咳咳，我覺得還挺適合你的。沒想到你這個年紀就已經有自己的外號了。”
“怪不得，怪不得……”
嚴琭沒有喜悅，搖搖晃晃的，臉色蒼白。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同齡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排斥、恐懼。
即使是殘酷的地下世界，他這樣毫不留情地斬首一百多同期學院也是“異類”了嗎？
冰冷、殘忍，沒有絲毫情誼，嗜好斬首，屠戮沒有反抗能力的同伴，對生命一視同仁的漠視……這些都是外界對他的印象嗎？
嚴琭終于找到了被孤立的原因，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咳咳，不遭人妒是庸才。”凱米爾拍拍他的肩膀，“有時候，在黑暗世界，殘忍不是罪過，是美德。看似瘋狂的殺戮，有時候反而能減少更多的殺戮。”
嚴琭迷茫地看著他，覺得智商有些不夠用。
他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而是無法接受。
這不是前世學校里狠狠打一架，惡名在外反而無人敢惹。這是活生生的一百多條人命，即使是幼童，也是人命。
不是簡簡單單一句“震懾惡人，保護自己”就能讓嚴琭正視自己手上鮮血的。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一路到黑，可實際撕開外殼，他還是那個有著小善的青年。
二十幾年的價值觀念，不是一年的經歷足以抹去的。
他，還做不到冷漠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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