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沉思了片刻，抱歉地笑了笑，嚴琭好奇道：“校長，您為什么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呢？我這一時半會，突然懵了些，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根津校長笑瞇瞇道：“不用不用，你就隨便說說好了。沒有這么嚴肅的，你是設計者嘛，總歸是比我們要更了解考試的意圖和本意所在。”
“呵呵，您太客氣了。”
就連歐爾麥特也把目光投過來，他是自認為這里面和嚴琭關系最近的，所以目光中透著的“求贊同、求肯定”的意思，簡直要滿溢出來。
歐爾麥特是不適合搞小動作的，這赤果果的視線，不僅其他老師尷尬，就連嚴琭的演技功夫都差點撐不住這尷尬。
根津校長自然也看到了，笑得更高興，道：“荒玉老師，你不說，歐爾麥特和相澤老師可不好分個結果了。”
“校長您這么說，我可不敢開口了。”嚴琭開著玩笑。
嚴琭心里清楚，根津校長明面是調侃，暗地是把他架在火上，開口是得罪人，不開口是不給面子，左右都是難題，非要他“抖露”點“真本事”。
下意識偷瞄了相澤消太一眼，果然是冷靜的模樣，靜待下文，似乎一點不關心自己的觀點被怎么評價，反倒像是要從嚴琭的臉上看出朵花似的。
“好吧……那我就姑且妄語了。”
“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通過設置什么關卡來觀察學生們的戰斗水平。因為面對預先有心理準備的目標，大多數人都會有自己的預案。”
“所以第一批1分機器人不過是滿足他們的心理期待，放松他們警惕而已。”
“隨后的機海戰術，就是要逼迫他們作出選擇，到底是像A組的爆豪勝己那樣，一個人靠硬實力強行擊敗對手；還是像B組的綠谷出久一樣，拯救同伴，團結有生力量。”
“從這里開始，就有了選擇。”
“所以，相澤老師說得一部分對，一部分也不恰當。”
“這場考試，其實目的不在于反應力、判斷力之類的，當然也有，但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決斷力。”
嚴琭頓了頓，給其他老師消化思考的時間，道：“所以綠谷在要不要救那個女孩的時刻，才吸引了各位老師的注意力。”
“重要的不是他選什么，而是他怎么選。”
“很多人面對選擇，都想要跳出‘題干選項’，但現實是絕大多數人沒有掀桌子的能力，也沒有破開‘題目’的能力。”
“所以，決斷，才是最重要的‘選擇’。”
“choose A or choose B.所謂的‘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都要’實際上是什么都沒抓住。”
“真正頭腦清醒的人，先抓在手里的，才是真實的。”
在場有不少老師都不禁暗自點頭。
他們大多有職業英雄的經歷，更能體會在危急時刻，無關于人性道德，也來不及思考得失利弊，唯有你先救到的人才是真正獲救的幸存者。
留給英雄們救人的機會，可能就是那一瞬。
抓不住，再多的利弊得失都無法追溯那一刻的救人時機。
嚴琭最后才點評綠谷，道：“綠谷在那一刻，猶豫的兩秒鐘確實是很不好。現實的職業英雄生涯，沒有那么多兩秒可以浪費。”
“但考慮到歸根結底，還是場考試，目的到了，考生的‘作答’也有了，不必太過苛責他們現在就以職業英雄為標準。”
“培養他們成才，這正是我們雄英教師們的職責。”
歐爾麥特朝著嚴琭露出大大的笑容，得意地望著相澤消太挑眉。
相澤消太低頭默默在心里道：“所以你是在得意什么啊……他又沒肯定你。嘁，荒玉瑾，還真是難纏的家伙，滴水不漏。”
“說得真好！”根津校長率先鼓掌，贊嘆道，“荒玉老師，說的沒錯，這就是雄英的職責所在啊。”
在場的老師都好像對嚴琭了解更深入了一般，紛紛朝他釋放善意。
這番話，確實搔到了大家的癢處，讓嚴琭很是刷了一波好感。
歐爾麥特更是朝他豎起大拇指。
實際上，嚴琭啰啰嗦嗦解釋一大堆，仿佛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也獲得大家的認同和好感，卻根本沒回答根津校長的問題——他是贊同哪邊的。
根津校長笑瞇瞇的，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的提問一樣。
嚴琭則自然地引導話題，讓眾人關注起別的考場的情況來。
他當然清晰的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的注視，目光的主人毫無遮掩，但他只能選擇無視。
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
現在的他，只能扮演一個低調的新老師，努力融入雄英集體，盡量不要有太多的存在感。
但雄英的連番試探，也讓嚴琭清楚一點——他吩咐斯坦因“清理”英雄的行為已經引起了雄英的注意。
是的，那些被“清理”的英雄，全都是獨來獨往的，而且是沒有參與到“聯誼會”的“孤僻”英雄。
投石問路的效果已經慢慢體現出來了。
嚴琭心里計劃著下一步的動作，面上卻假裝關注監控畫面。
注意力回到A組會場。
選擇一己之力清除機器人的爆豪，慢慢開始嘗到了苦果。
越來越多的1分機器人呈現出洶涌澎湃的恐怖氣勢，讓他暗暗叫苦不迭。
起初，他瞧不起的“弱雞們”一個接一個的被擊倒，他還沉浸在刷分的緊迫中，無暇理會。
等到了猛然發現1分機器人的數量遠遠超過需要“爭搶”的范疇后，爆豪開始意識到，這場考試的“獵人”與“獵物”角色漸漸互換了。
爆豪絕對是會用腦子戰斗的類型，他是情緒越濃烈，理智上越冷靜的選手。
在發現考試的“陷阱”的第一時間，他就果斷放下自己的鄙視，選擇聯合其他人。
可現實并不如他所料，有賴于前期的嘲諷實在到位，現階段幾乎無人愿意和爆豪組隊，甚至不相信他的判斷。
等到了大家慢慢發現事實確實如同爆豪所預料的那樣時，為時已晚。
越來越多的人被擊倒，形成滾雪球的大崩局勢，A組考場的考生已經很難組織起像樣的抵抗，來面對1分機器人團隊的侵襲。
“可惡！這群蠢貨！”
爆豪狠狠罵出聲，他現在就像大海中的礁石，孤獨地立在那里，承受浪擊雨打。
此刻，爆豪隱隱有些懊惱，他并不是在后悔自己的態度，而是懊惱自己沒能第一時間看出考試的意圖，陷入了被動中。
更是憤恨自己居然被一輪的考試就弄得手忙腳亂，歸根到底，還是自己不夠強大！
“西內！”
“都給我去死！”
“大爆炎！連續轟炸！”
把憤怒發泄在1分機器人身上，不斷轟炸，逼退它們，防止自己被圍。
爆豪是冷靜的，他此舉一方面是用暴力輸出，排解負面情緒，調節自己不讓憤怒沖昏頭腦；一方面也是暗中尋找出路，想通過轟炸來尋找敵方的破綻，準備突圍。
之所以說，是幾乎沒什么人愿意和爆豪組隊，是因為還是有一個紅毛小子和他并肩作戰的。
切島銳兒郎一邊用硬化幫爆豪抵擋機器人的偷襲，一邊費力喊著：“爆豪！怎么辦？其他地方的同伴都差不多倒下了！我的個性撐不了多久了！”
“只靠我們兩個壓力太大了！”
爆豪急怒道：“吵死了！我知道！我正在找方向突圍！”
切島安靜下來，相處雖短，他也看出爆豪性格一二，脾氣不好，可人算靠譜。
他壓榨自己的體力，咬牙死撐。
可好景不長。
10分機器人加入戰場的瞬間，就一拳擊飛切島，切島的個性也到達極限，在緩沖了撞在墻上的傷害后，徹底硬不起來了。
“喂！紅毛，你怎么樣！”
“說話啊，紅毛！死了沒！”
“咳咳……爆豪，我的個性到極限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越發不利的局勢，令爆豪快要抓狂，更要命的是，他最不想聽到的那個仿佛催命一樣的聲音，又從廣播里傳出。
“呦！各位聽眾們！你們還好嗎？考試還有三分鐘結束，下來是大禮包放送時間啦！來自——15分的超大分值機器人！Fifteen points！”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還有我們的清道夫！ZZZZZ——Zero robot！”
“希望你們喜歡！”
“祝你們玩得開心！度過這最后‘美好’的三分鐘！”
“Good luck~”
爆豪面上黑似鍋底，只覺得胸口有股氣憋著他快要爆炸！
隨手轟開一個小型機器人的偷襲，他知道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沒有切島為他護住側翼和背后，越來越多的機器人聚集在反抗強烈的考生附近，偷襲之下，他也難免受傷。
關鍵是，少了個強有力的防御手分擔壓力，爆豪的體力直線下降！
再加上隨時可能找過來的15分機器人和清道夫，怎么想都知道不好對付。
爆豪當機立斷，立刻向切島方向移動，切島休息后還能勉強作戰，目前來說，是最適合他、也是配合最好的隊友。
眼下顧不上其他人，爆豪只能選擇放棄周圍可能組隊的同伴，就算他們仍有營救價值，在爆豪看來，也不值得付出體力。
一旦被陷入隨后的包圍泥潭中，爆豪也難逃被擊倒的下場。
在這最后三分鐘，被擊倒就意味著他的考試提前結束了。
就如嚴琭所言，選擇沒有錯，重要是決斷。
在這一點上，爆豪展現了驚人的果斷，遠超同齡人的決斷力！
“紅毛，抓緊我！”
“走！”
一手抓起切島，爆豪剎那間用掌心的爆炸助推，躲開偷襲，直接躍起升空，飛快離開包圍圈。
目光朝下，雖然很不甘心，但爆豪心里也意識到——這場考試，恐怕他難有作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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