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鬟說話的聲音不低,廳里的人自然是聽到了。很多人聽到這話都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恍然的想道,對了,這寧王妃是阮府的小姐,阮府二房的夫人可不就是賀家的嫡小姐嗎?雖然寧王妃不是賀氏親生的,但是名義上,這賀老夫人也是寧王妃的外祖母了。
這么一來,很多人才猛然醒過來,想到這一點。原來寧王妃和賀府還有這層關系!實在是有點讓人不知所措了,平時看起來就像是毫無關系的人啊!還有這以后,賀家的小姐嫁給了八皇子,那賀小姐和寧王妃就是妯娌關系了。
呵呵,這倒也是親上加親了。
楊嬑也想到了她和賀府的這層關系,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天真單純的人,真的以為那阮夫人和伽南的關系會親如母女。那賀老夫人她也是知道的,對阮夫人維護得很,行事也頗為霸道,她現在讓伽南過去說話,誰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呀。
她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看到楊嬑關心擔憂的目光,阮伽南心里一暖,朝她安撫的笑了笑。
她現在都已經是寧王妃了,就算賀老夫人想為難她也得掂量掂量著點。賀老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沒錯,但她是超一品的王妃,按規矩她還得給她行禮呢,她的品級也在她之下。如果她想倚老賣老,仗著和阮府的關系,想用長輩的身份來壓她的話,那她就打錯如意算盤了。
“王妃?”來傳話的丫鬟見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有些忐忑了起來。
寧王妃不會是不愿意過去吧?她要是不過去的話,她這個丫鬟也會跟著遭殃呀,老夫人可是說了,一定要把寧王妃請過去的。
阮伽南眸光一轉就將在場這些夫人小姐的異樣神色收在眼內了。想看她笑話?不好意意思,讓她們失望了。
她站了起來,微微笑著道:“既然老夫人有情,那便過去一敘吧,帶路。這賀府還是本妃第一次過來,實在是陌生得緊,不認識路,今天賀府貴客眾多,萬一失了禮就不好。”
丫鬟眨了眨眼心里覺得寧王妃這話好像有些不對勁,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鬟,想了想實在是想不明白只好作罷了。
楊嬑聽到她這話不由得抿唇笑了笑,心里也安了安。看來伽南也不是那種任由人欺負的人,寧王能放心讓她一個人來參加賀府的宴會,想必也是對伽南很有信心的。
“嬑兒,你先坐著,我去去就來,待會兒咱們再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阮伽南說道。
楊嬑含著笑點了點頭。
阮伽南仰首挺胸,神態自然優雅的隨著丫鬟離開了大廳。
她一走,楊嬑身邊便走過來了幾個小姐,圍著她吱吱喳喳的問了起來。
“嬑兒,你認識寧王妃嗎?什么時候認識的呀,我剛才看到你和寧王妃好像聊得很愉快。”問話的是鴻臚寺卿府上的小姐,和楊嬑關系還算不錯。
“就剛才才認識的啊!只是和伽南一見如故,所以聊得比較愉快。”楊嬑老實的說道。
“哇,你還直呼寧王妃名諱啊!”
“這有什么呀,既然是朋友了,那自然是要以名字相稱了。”楊嬑覺得這樣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們已經是朋友了呀,那寧王妃不是說很想相處嗎?”
“是啊,是啊,嬑兒,你覺得寧王妃怎么樣?”大家追問道。
因為之前寧王妃的名聲不太好,所以燕京里的小姐都不太想和她打交道,后來又傳出說她不好相處,脾氣不好之類的,她們就更加不會想要去結交了。可是剛才看嬑兒和寧王妃聊得好像很好啊,嬑兒脾性她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如果寧王妃真的不好相處,那嬑兒再好也是沒辦法聊的吧?
說白了這些年輕的小姐就是對阮伽南有種好奇,覺得挺神奇的。一個從小就等于是被放棄了的小姐,在莊子上長大,長大之后回到了燕京卻成了王妃,這不是很神奇嗎?可沒有哪個女子有她這樣好運的。燕京的貴族小姐多不勝數,像阮伽南這樣不受寵的小姐也是一捉一大把,可是沒有誰像她這樣命運轉折得這么厲害的,簡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別。
所以對于這么一個人,她們是很有好奇心,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畢竟當初她和寧王的婚事,聽說就是她自己以死相逼求來的呢。可是婚后寧王對她似乎很好,很寵愛她,這還有其他什么別的事情比這個更讓燕京小姐好奇的嗎?沒有,大家求的不過也是將來能嫁個好夫婿罷了。
聽到這些人的話,楊嬑神情嚴肅的搖了搖頭道:“你們別聽信外面那些謠言。伽南她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不端架子,平易近人,而且很直爽風趣。和她聊天是一件令人很開心的事,如果你們不相信,以后有機會你們認識她了你們就會發現我說的都是真話。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用我們的眼睛和心去發現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聽信別人的話。”
如果只聽信別人的話而沒有自己的判斷,最終吃虧的只會是自己而已。
“是這樣嗎?難道真的是我們誤會了?”
“這……”
大家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楊嬑的話了。
楊嬑也不急著去解釋,覺得沒有必要。她們不相信的話不管她怎么說都是不會相信的,那還不如留給她們以后自己發現呢,反正她覺得伽南好像也不在意這些事。
“你們先坐著吧,我去看看我祖母。”楊嬑站了起來微微笑了笑道。
“哦,那你去吧。”
另一邊阮伽南隨著丫鬟一路彎彎繞繞的,倒也是見識到了賀家的繁榮奢侈和富貴。
老夫人今天大概是只會簡單的露面一會兒,畢竟年紀可是比楊老夫人還要大呢,而且這賀府有兩位夫人在招呼女賓客,加上府上的小姐,倒也不用擔心會招待不周。
賀老夫人住的是一間二進的院子,壞境清幽安靜,布置看似樸素簡單,但又處處流露出了富貴,就是屋子外的一張隨意拿來擺放物品的桌幾都是上等的紅木所制,院子里擺放著的花花草草無一不是名貴品種,有人細心照料。
大概是想表達一種親近之意,賀老夫人并沒有在院子的正堂見阮伽南,而是讓丫鬟領著她到了賀老夫人院子的花廳里,花廳里賀老夫人已經坐在了上首的位置,而下首東向的位置也被賀氏坐了,另一邊則是坐了賀梅芩。
賀府這么大的喜事,賀氏自然是要回娘家慶賀一下的。
看到花廳里的情況,阮伽南眸色閃了閃,不動聲色的走了進來。
賀氏旁邊坐著阮若梨,阮華勛這個小屁孩也跟著來了,看到阮伽南進來馬上就從賀老夫人膝蓋上滑落了下來,朝著她跑了過去,很是親熱的叫道:“伽南姐姐,你來了!華勛可想你了!”
阮伽南看到阮華勛笑了起來,伸手在他肉嘟嘟的臉上輕捏了一下,笑著道:“華勛好像又胖了點,這臉上的肉似乎更多一點了,軟綿綿的。”
她一邊和阮華勛說著,一邊很是自然的走了過來,徑直走到賀老夫人旁的座位坐了下來。雖然東面的那個位置給賀老夫人坐了,但是她堂堂一個寧王妃是萬萬不能坐到賀氏下首去的。她們不懂這個規矩么,懂,不過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罷了。
可惜,這招對她沒用。
坐下后她看也不看賀老夫人和賀氏幾個,光顧著和阮華勛說話,好像親姐弟一樣。
她這一行為讓賀老夫人和賀氏幾個面色都變了變,特別是賀老夫人,面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了,有些渾濁的雙眼瞇了瞇,眼神凌厲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阮伽南,幾乎控制不住就要出聲教訓她一頓了。她算什么東西,竟敢在她面前無禮!
賀老夫人這會兒倒是忘記阮伽南是寧王妃,品級在她之上了,只記得她是自己女兒的繼女,是阮府不受寵的嫡小姐而已。覺得自己愿意見她已經是她天大的福氣了,她竟然還敢擺譜,不識抬舉的東西!
“華勛,過來娘這邊,你去纏著你大姐做什么,你外祖母還有話要跟你大姐說呢!”賀氏忍了一會兒才出聲將自己的兒子叫了回來。
阮華勛看了眼自己的娘親,又看了眼自己的外祖母,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大姐,撅了撅嘴有些不高興。
哼,他都很久沒見大姐姐了!她們都不會陪他玩,以前大姐姐在府里的時候還會陪他玩,教他射彈弓呢!
對阮伽南這個大姐姐,阮華勛卻是很喜歡的,雖然賀氏跟他說過讓他不要去親近阮伽南,但是他偏偏不聽。就因為阮伽南有一次陪他玩了一會兒彈弓之后他就粘上阮伽南了。
而阮伽南對于阮華勛倒是沒有什么敵意的,不管賀氏和自己的娘有什么恩怨,但是阮華勛現在畢竟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有什么過錯?她還沒有卑劣到拿一個孩子出氣,而且這個阮華勛倒也挺可愛,乖巧聽話,對她這個姐姐也親近。既然如此,那她給他一點善意也沒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希望阮華勛將來長大之后性子別變的陰暗扭曲就好。
“伽南姐,你還沒有和外祖母打招呼呢。”阮若梨提醒道。
阮伽南很是訝異的看著她道:“打招呼?打什么招呼呀,不都是一家人才不打招呼嗎?我進來你們都只是坐著不動,我還以為今天咱們就是敘敘舊而已,不講究身份什么的才這樣隨便呢。難道竟然不是?”
阮若梨被她的話狠狠一噎,竟然無法反駁。
是了,她是寧王妃,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品級最高的,按理說她進來所有的人,即便是外祖母也是應該起身行禮的,但是她們所有的人都沒有行禮。她們還坐了這花廳里最好的位置,想著留最低級的座位給她,給她一個下馬威。
哪知道她……阮若梨一張白皙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怒的還是羞的。
賀梅芩眉頭一皺,覺得這個阮伽南當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倒是我們疏忽了,還希望表妹不要見怪才好,畢竟咱們都是一家人。祖母讓表妹過來也只是想和表妹熟悉熟悉,敘敘舊而已,并沒有其他的意思。”賀梅芩揚起了一抹優雅的笑容大方得體的輕聲說道。
“是啊,是啊,伽南,方才是我們疏忽了。不過咱們一家人也就不要那么見外了吧?”賀氏也笑著道。
阮伽南看了眼面色陰沉的賀老夫人,很是無辜的道:“母親,看你們說的,我一開始不就是這樣說了嗎,都是一家人才不用那么見外啊,要不然我一進來就讓你們對我行禮了。畢竟我現在代表的是寧王府呢。我都沒有讓你們行禮,不就是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嘛,況且你們也很清楚的表達出來了,我明白的。”
她這么一副體貼善良的模樣差點沒把賀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
賀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她,瞧不起她,但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起身份這件事,偏偏她現在的身份又確實是在她們之上!怎么能叫她不惱怒生氣?曾經的一個賤丫頭竟然爬到了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簡直不能容忍!
賀梅芩十分清楚自己祖母的性子,見她聽了阮伽南的話之后面色越發的黑沉,大有爆發的意思,連忙道:“是,是我們失禮了。不知道表妹今天過來我們賀府的人有沒有失禮,照顧不周的地方,如果有,表妹可要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實在是今天客人太多了。難免會有疏漏。”
阮伽南卻是絲毫不給她面子的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說這些話?”難道不覺得虛假嗎?
這下連賀梅芩的臉都不由得黑了下來,手上不自覺的用力扯著帕子,暗暗咬著牙,覺得阮伽南當真是不識好歹!
“寧王妃好大的架子!”賀老夫人冷冷的道。
阮伽南扶了扶自己的發髻,微笑著道:“老夫人客氣了,本妃倒是覺得賀府的架子比較大。我一路走來看到賀府的布置,亭臺樓閣,假山流水,雕欄畫棟,真真是連寧王府都比不上呢。回頭我得好好和王爺說說才行,我們寧王府也太寒酸了一些,是時候跟父皇說說要少府調些銀子給我們修繕一下王府了。”
賀老夫人面色一變,有些恨恨的,陰森的盯著阮伽南,半響才冷冷的道:“寧王妃說這話就過于夸張了,這燕京誰不知道寧王府奢華程度直逼皇宮啊,寧王可是皇上的眼珠子,賀府哪里能和寧王府相媲美。寧王妃說這話不是要誅我老婆子的心嗎?”
阮伽南笑了笑沒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住了。
還是賀梅芩吐出了堵在心口上的那口氣輕聲咳了一下賀老夫人才眉頭皺了皺,滿是皺紋的臉抖了抖,掙扎了一番才不得不先低下頭來。
“唉,伽南丫頭,老身知道你和賀府的人不親,也認為是蘭兒不喜歡你才唆使你父親將你送到莊子上,讓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但是你想想看,如果蘭兒真的不喜歡你,又怎么會為了說了這么好的一門親事?讓你一躍成了寧王妃?你也說了咱們是一家人,利益是綁在一起的啊!只有咱們一家人緊緊團結起來才能讓我們的富貴榮華不斷!”賀老夫人擺出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苦口婆心的說著。
“老夫人說笑了,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計較,也沒有那個時間計較。我現在已經嫁出去了,俗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對母親自然也沒有什么怨恨的。再說了,表姐和八皇子的親事不是已經定下來了嗎?有表姐在,以后賀府的榮華富貴哪里還需要擔心?”阮伽南似笑非笑。
什么玩意兒,也好意思說這門親事是賀氏給她說的?賀氏有這么大的臉面嗎?這門親事明明是她自己求來的好吧?這臉皮厚得連城墻都比不上了。
“是了,我還沒有正式的恭喜表姐呢,很快就是八皇子妃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賀梅芩總感覺得她似乎在八皇子妃這四個字上咬了重音,似乎在提醒她什么一樣。
“你知道就好,梅芩很快就要嫁給八皇子了,以后她就是八皇子妃,也就是你的嫂子了。八皇子和寧王關系一向很好,你們既是表姐妹,也是妯娌,就是親上加親了,這樣的關系可是很難得的,你要珍惜!等梅芩和八皇子成親之后好好扶持幫助,共同進退,這才是正經事!”賀老夫人越說就越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了。
賀梅芩也點著頭道:“是呀,表妹,以后我們就能親上加親,互相扶持幫助了。你我是幾個皇子妃當中年紀最小的,根基也是最淺的,只有同一條心才不會被欺負了去。八皇子和寧王親如兄弟,我們也不應該拖他們的后腿才是。”
“而且這樣一來以后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看低你了。不是嗎?”只要讓別人覺得她身后有賀家護著,那燕京的人自然會給賀家面子,她也會受益良多啊。
阮伽南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搞了半天敢情是讓她來站隊——哦,不,應該是說想讓她和王爺站到八皇子的陣營去,想她扶持幫助賀梅芩盡快在皇室中站穩腳跟啊!但是既然要求人,這態度能不能再低一點,真誠一點?姿態擺得這么高是要搞什么?
雖然她沒有笑出來,但她很明顯強忍著笑意的臉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賀老夫人和賀梅芩面色微微一僵。
賀梅芩有些不高興了,終于沉下了美麗的臉蛋,“表妹,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和祖母推心置腹的和你說這些話,可是你怎么如此糟蹋我們的心意?”
推心置腹,糟蹋心意?
這下阮伽南是真的笑了出來,見賀老夫人氣得面色發黑,就要爆發的樣子,她連忙道:“不好意思,一時失禮了。我就是覺得有些好笑,所以才沒忍住。因為我是萬萬沒有想到老夫人和表姐竟然會這樣為我著想,我是太高興,太感動了。”
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們!
賀老夫人幾個面色一陣紅一陣黑的,偏偏又不好發作,只得強硬忍了下來,心里有多難受可想而知了。
“不知道表姐打算以后怎么幫我,怎么不讓別人欺負我,看低我?”阮伽南很有誠意的問。
她是真的好奇,好奇她們要怎么自圓其說。真當她傻呢,怎么好意思說出這么厚臉皮的話呢?她光是聽著都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了,虧她們還說得出口。
賀老夫人動心忍性,“你和梅芩兩人齊心協力的話還用得著擔心別人會欺負你嗎?我們賀家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欺負的!”就算是皇室的人想要動賀家的人還得掂量掂量呢,只要她上了賀家這條船,和寧王一起好好輔助八皇子和梅芩,以后自然少不了她的好處在,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她不懂?
“可是我覺得現在也沒人能欺負我啊!皇上最是寵愛王爺,而王爺對我也是一心一意的,所以……”阮伽南非常不文雅的聳了聳家,這動作,這未盡的話,意味不言而喻。而且由她在這個時候做出來,這聳肩的動作硬是讓賀家的幾個人看出了一絲輕蔑譏諷來。
賀老夫人氣息頓時一急,目光陰沉的看著她,“難道你還想因為你和賀家的那點微不足道的恩怨挑撥八皇子和寧王的兄弟情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是紅顏禍水!不知道皇上,柔妃會不會高興看到寧王的正妃是這樣一個善于挑撥離間的女子!而且八皇子對寧王一向很好,寧王就是這么回報自己兄長的嗎?你這是想置寧王于不仁不義的境地!”
“老夫人,你不用嚇唬我,王爺和八哥以前是什么關系,以后也會是什么關系,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會參與到朝廷政事當中去。所以這些事老夫人找我說是沒用的,我左右不了王爺的決定。至于表姐……”阮伽南含笑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看的賀梅芩,笑吟吟的道:“以后表姐嫁給了八皇子,那就是我的八嫂了,我自然會和八嫂和平共處的,老夫人實在不必擔心。”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是犯她……嘻嘻嘻。
賀梅芩總覺得她這聲八嫂叫得別有深意,可是她想說什么卻又無從說起。因為她說得根本就毫無問題,讓人想挑刺都挑不出來。
賀老夫人瞇起了眼,心里在思索著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藏著什么深意。
她當然不會真的相信她就如她說的這樣。她親娘的事她明明已經知道一些皮毛了,按理說她應該懷疑什么了。那個賤女人留下來的東西一定就是她自己偷回去了,什么別人送給她的,通通都是謊言!也還有她那個傻女兒才會相信這種鬼話。可是她明明懷疑了為什么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她費盡心思請了江湖上的人去監視她,可是監視的人卻說她一切正常,也沒有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來往,日常的舉動也和以前一樣。讓她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這次太小題大做了。
不管怎么樣她對賀家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么平靜坦然。
今天找她過來原本是想敲打一下她,再威逼利誘一下,讓她以后好好的輔助梅芩,讓梅芩在皇室中盡快站穩腳跟,誰叫她現在是唯一的一個王妃呢?要不是她還有這點利用價值,賀家還瞧不上她呢。可是誰知道這賤丫頭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拒絕了她們拋出的誘餌。
她最好就好好和梅芩相處,不要針對梅芩,影響到梅芩在皇室中的地位,否則的話,那就休怪他們賀家狠心了!
賀老夫人滿是皺紋的雙眼飛快的閃過了一道狠絕的光。
阮伽南自然沒有錯過,不過她并沒有放在心上,還勾了勾唇角。
就怕她不動!
她眼珠子一轉,看到坐在一旁的賀氏,計上心來。
“對了,稍前我無意中聽到了一件事,心里很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老夫人和母親能不能為我解惑?”
冷不防的聽到她提到自己,賀氏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問道:“什么事?”
賀老夫人也是皺起了眉頭,有些警惕的看著她。這個賤丫頭無緣無故的,要問的絕對不是什么會讓人高興的問題,看她那眼珠子里就盡是壞主意,賊得很。
阮伽南勾起了粉嫩的唇瓣,漫不經心的道:“我無意中聽說母親小時候被人拐走了,過了十幾年才會尋了回來……這是真的嗎?母親小時候真的被人拐賣過嗎?這件事我一點都不知道呢,不知道母親和老夫人能不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母親最后又是怎么被賀家的人尋到的。畢竟這都十幾年了,還能尋回來,可以說是奇跡了吧?母親,老夫人,你們說對不對?”
不只是賀氏和賀老夫人,就連賀梅芩和阮若梨也是大吃一驚,震驚不已,驚訝萬分的望著面色霎時間變了的賀氏。
姑姑(娘)小時候被拐賣過?這件事她們怎么不知道?而且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真的吧,被拐賣掉的孩子怎么可能會在十幾年之后尋了回來呢,這不可能!太荒謬了!
特別是阮若梨,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娘親,賀家的嫡小姐會在小時候被拐賣過,這不可能,一定阮伽南瞎說,是她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亂七八糟的事,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阮伽南,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娘,但是、但是你也不能這樣詆毀娘的名聲啊!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分了嗎?不管怎么說,娘都是你的長輩,你怎么一點尊敬的意思都沒有?”阮若梨不假思索的指責道。
“二妹呀,你急什么呀,老夫人和娘都還沒有說話呢,你這么急著看起來像是惱羞成怒啊!”阮伽南涼涼的說道。
“你胡說八道!娘,你快說清楚啊,這一定是她胡說八道的對不對?娘你怎么可能會被拐賣過,這完全不可能!”阮若梨絲毫沒有注意到賀氏發白的臉色,還有眼里的震驚和不知名的恐懼和恐慌。
可是賀梅芩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自己姑姑的面色異常的難看,她還注意到了祖母的面色也一下子就變了,變得無比的陰沉,狠戾,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陰鷙嚇人。
她的心咯噔的一跳。
姑姑真的被拐賣過……不然的話祖母和姑姑也不會是這種臉色。
一個女孩子被拐賣了,能有什么后果下場,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得到。可是姑姑最后卻回到了賀家,重新當上了賀家高高在上的嫡小姐!
難怪,難怪他們從來沒聽說過,甚至沒聽人提起過,這么不光彩的事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的藏起來了。可是真的能藏起來嗎?如果真的能藏起來,那阮伽南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種窒息的氣氛在花廳里迅速蔓延開來,阮若梨也慢半拍的發現了不妥,就連阮華勛一個小孩子也察覺到了異常,往自己的娘懷里縮了縮。
阮若梨的心直直的往下墜了墜。
在場唯一還有好心情的人大概就是阮伽南了。
她滿意的看了一會兒賀老夫人和賀氏難看得可以滴出墨的臉色,欣賞夠了才笑著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哎呀,這是怎么了?我不過是隨便問問而已,就算母親真的被拐賣過那也沒有什么呀,最后能回到賀府這才是天大的福氣呢,多好的事啊!我這么問就是有些好奇,被拐賣的十幾年里母親都經歷了些什么,又是在哪里長大的。”
說著說著她嘆了一口氣,“說起來母親真是福大命大啊,被拐賣了這么多年還能完好無損的回到賀家,然后嫁給我爹,當了一品大官的夫人。這種命一般人是不會有的,那么多的女孩子被拐賣掉,最后不是死就是被賣到大戶人家做了丫鬟,再慘一些的還會被賣到青樓呢!相比之下母親就非常的幸運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賀老夫人的面色更是黑如鐵鍋,賀氏臉上滿是灰敗之色,像是被人刺中了心里最隱晦,最痛苦,最不愿意提的事。以為早已經結疤的傷口一下子就變得血淋淋了起來。那些她刻意遺忘了的過去又在腦海里變得鮮活了起來。
賀氏呼吸一陣急促,瞳孔收縮,面色死白一片。
阮伽南瞇了瞇眼,刻意放輕了聲音,帶著一絲蠱惑意味的問道:“母親,那十幾年母親是經歷了什么呢?是被賣到大戶人家家里做了丫鬟呢還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賀氏尖利的聲音打斷了,她尖聲叫道:“你閉嘴!閉嘴!不準再說了!我沒有,我沒有被賣掉,沒有!我是賀家的嫡小姐,是賀家的嫡小姐,不是誰的丫鬟,不是!”
“蘭兒!你失態了!”賀老夫人面色大變,厲聲喝道,聲音里滿是狠戾,一雙渾濁的眼睛瞠得極大,眼白都因為眼睛的極致瞠大而泛起了一道道血絲,加上賀來夫人駭人的表情,甚是嚇人。
賀梅芩和阮若梨被賀老夫人這一聲暴戾的喝止聲還有駭人的表情給嚇到了,面色發白,神情驚恐的望著賀老夫人。
阮華勛更是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哭聲把賀氏給驚醒了。她神情驚惶,目光有些茫然的看來看花廳,目光最后停在了阮伽南臉上,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宇間飛揚的神采,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那個人。
就是這樣的神情,就是這樣的神采飛揚,顧盼生輝,始終都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就算她是賀家的嫡小姐,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望塵莫及!
可是憑什么,憑什么呀,她也是出身高貴的名門望族之后啊,她也是有高貴血統的小姐啊,憑什么就比她差了?她不服,她不甘!
腦海中刻意遺忘的那些往事又一股腦的涌了上來,讓賀氏一時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沖擊昏厥了過去。
賀老夫人神色陰鷙的看著面上帶笑的阮伽南,眼底的恨意和殺意幾乎要洶涌而出,撲面而來。
“寧王妃,老身這里暫時不能招待你了,還請自便吧!梅芩,好好招呼寧王妃,千萬不能怠慢了!”賀老夫人陰冷的說道。
賀梅芩半天會反應過來,賀老夫人一記陰冷的視線射過來,她渾身一冷,忙道:“祖母放心,孫女、孫女一定會招呼好寧王妃的。”
“寧王妃,慢走不送了!”
阮伽南笑盈盈的站了起來,“老夫人客氣了。”
說完也不管背后的人目光是如何的狠毒,從容自若的離開了賀老夫人的院子。
離開了賀老夫人的院子,阮伽南臉上從容的笑容立刻就收斂了起來,眸色深沉,眼里掠過了一道冷光。
賀氏,賀氏難道就是娘身邊那個貼身丫鬟?不然的話為什么在聽到丫鬟兩個字的時候有如此大的反應,魔怔了一樣。還有賀老夫人,她們的反應無一不是在說著這件事的詭異之處。到底是何種心虛才能讓她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才有這么大的反應?
如果賀氏真的是娘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鬟,那賀氏是怎么成了娘的貼身丫鬟的?賀氏被拐賣過,那應該就是被賣進了娘的家里,或者應該說是被賣進了外祖家做了丫鬟,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成了娘的貼身丫鬟。能做得到貼身丫鬟,那待在娘身邊的時間應該不短。
這也可以從側面證明娘的出身果然不是一般人家,不然也用不起婢女了。
只是娘到底是哪個家族的小姐,為什么和娘家的人斷絕了來往,嫁給了阮常康呢?阮常康那個時候雖然不是一品大官,但是阮家在青州也算是大家族了,即使有些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要娶一個貴族小姐就算是難事和不至于讓未來的妻子和娘家的人鬧翻,從此不再往來吧?
想到這,阮伽南有些后悔上次去了青州沒有順便查一下外祖家,說不定能查到一點消息。如果外祖家也是青州的大戶人家的話,那肯定能查到一點線索的。
今天不過是臨時起意想要試探一下,沒有想到一試探就試探出了這么大的內幕,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既然知道了,那接下來順著這個方向去查,她就不信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將事情擼了一遍,阮伽南很快就淡定了下來,神情自然的回到了之前會客的大廳里,臉上一片平靜自然,壓根看不出她在賀老夫人那里發生了什么事。
而賀梅芩也被這件令人震驚的事搞亂了心緒,根本就無暇顧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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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久違的萬更,驚不驚喜,高不高興,告訴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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