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伽南確實是沒有和韓湘子學過醫術的,不是她不想學,而是學過一段時間,然后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是真的沒有什么天賦,別人學一日她得學十日,太浪費時間了,所以最后她不得不放棄了。但是就像別人說的,即便真的沒有學過,但耳濡目染總是有的,多少知道一點。
她在梨花村走了一圈,發現情況真的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嚴重。梨花村原本有村民三四百人,現在就只剩下二百人左右了!意思就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就有差不多一半的村民染上了疫病并且很快就死去了,由此可見這并非簡單的疫病。
她在腦海里極力回想了一下現代接觸過的案例和書籍中提到了的歷史中出現過的疫病,再結合梨花村現在村民的反應,還有詳細詢問過之后綜合所得,她心里微微沉了沉。如果她判斷沒有出錯的話,現在梨花村的疫病怕是歷史上臭名昭著的鼠疫。
鼠疫是一種烈性傳染疾病,臨床表現為發熱,嚴重毒血癥癥狀、淋巴結腫大、肺炎、出血傾向等,在歷史上曾經有多次大流行,死亡人數以千萬計,死亡率特別高。最有名的莫過于十四世紀中期在歐洲爆發的鼠疫了,短短三年之內就有幾千萬的人因此而失去生命,更讓歐洲人口花了一百五十年的時間才逐漸復興,讓人談之色變,可想而知有多令人恐懼了。
確定下來之后她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如果一開始那些太醫或者是大夫能用正確的方法處理,及時阻斷傳染源,隔離病患,或許情況還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嚴重。現在就唯有指望太醫能盡快找出克制至于疫病的方子了。
她轉了一圈之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當務之急還是先清理梨花村的壞境,盡快切斷切斷傳播途徑,同時要要嚴格控制傳染源,隔離患者和健康的正常人。
他們出城帶的人并沒有多少,現在都是各司其職,并沒有空余的可用人手。
“八弟妹是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嗎?”一直跟在她身邊卻又沉默不語的鳳朝陽似乎看出了她此時的為難,突然開聲問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轉點頭道:“確實是有些想法了,只是苦于現在沒有可用之人。”
鳳朝陽眼睛微微一亮,但是又有些狐疑的看著她,似乎是在懷疑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當真這么快就有什么法子了?她不是說自己對醫術并沒有了解嗎?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這么快就有想法了?
阮伽南大方的任由他看,坦然的說道:“我說的想法并非指可以治愈疫病的想法,只是或許能暫時抑制疫病的發展,給太醫們爭取一些研制出藥方的時間而已。”
“哦?那八弟妹不如說說看,讓我也聽聽。”鳳朝陽來了興趣。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眼,“等我吩咐人去辦事的時候你自然能知道了。現在方便的話,不如七哥就幫我個忙,給我找些可用的人手來吧,事不宜遲啊!”
鳳朝陽挑了挑眉,見一時半刻的也問不出什么來了,他想了想道:“行吧,我吩咐去找人來幫忙。”
最后鳳朝陽叫來了五個人,阮伽南一看覺得還是不夠的,只好在村里找了幾個年輕,身強力壯,所以還沒有染病的男子來幫忙。統共就有十多個人了,雖然還是不太夠,但也好過先前的五個了。
十來個人站在她面前,她銳利的眼神在他們身上一掃而過,暗暗點了點頭,這些人的精神面貌還可以,體質應該也是可以的,這就不用擔心會染上疫病了。當然了,也不是說他們就不會染上,只是相比體質虛弱的人來說,總是好些的。
“待會兒你們分工合作,把村里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凈,看到有老鼠的話一定要弄死,集中起來燒毀,還有蚊蠅之類的也要全部撲滅,河道里,溝渠里的雜物也要全部清理干凈。和宮里的太醫和大夫配合好,不能有一絲的馬虎,如果你們希望這場疫病盡快過去的話,那就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不要有所敷衍。”她嚴肅著說道。
大家聽了她的話都覺得有些不解。這個時候還搞什么衛生清潔啊,而且這里又不是城里,鄉下地方本來就是這樣,這寧王妃不好好的想法子怎么治愈那些患病的人,反而讓他們去清理村子,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所以大家都有些躊躇,眼睛不由得望向了站在一旁的鳳朝陽。和寧王妃相比,他們更加愿意相信七皇子殿下。
阮伽南眸色一沉,暗暗冷笑了一聲,轉身對鳳朝陽冷聲說道:“七哥,看來他們并不想聽從我的吩咐,既然這樣,這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個兒管吧!”說完她就要離開,準備撒手不管了。
鳳朝陽眉頭一皺,眸色一冷,冰冷的視線掃了一眼站在滿前的一排人,嘴上卻好脾氣的攔住了阮伽南,“八弟妹,你先不要急,不要生氣啊,這事又不關我的事,是他們沒有眼力勁兒。”
說完聲音一沉,對著十來個人道:“寧王妃雖然是女子之身,但她是韓神醫唯一的徒弟,這意味著什么難道你們不清楚嗎?若是想快點讓你們的親人恢復健康,讓梨花村恢復到往常的安詳,那就一切聽從寧王妃的安排!若是沒有了寧王妃,這場浩劫,你們誰也逃不掉!”
聽了鳳朝陽的話大家眼里都滿是驚訝之色,反應過來之后連忙道歉道:“寧王妃,是小民的錯,請寧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等小民計較,求寧王妃一定要救救我們啊!”有人甚至跪了下來,一臉激動的望著阮伽南。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你們都起來吧,能做的我自然做,不然我也不會來這里了。別的也不用多說了,按照我方才說的去做吧,本妃總不至于害了你們。”
這下大家都不敢有質疑了,一個神醫徒弟的身份就足以說服很多人了。
梨花村很快就看到隨處清理村莊街道雜物,還有亂走亂竄的各種家畜動物,動物的尸體……如此一來倒是一改前些天的雜亂無章,有人站了出來指明了方向自然是比無頭蒼蠅似的來得好多了,效率也高多了,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很快,大家就齊心協力的將村里剩下的村民分隔開來了。已經患病了的安置在下風口,尚未確診是否患病的則是安置在相隔一段距離之外的地方,健康的人就安置在風頭的位置。原本死去隨意丟棄在村莊道路上的各種牲畜動物的尸體還有人的尸體也都被集中清理到了村外專門空出來的地方,一個大坑里。還有村里原本到處都是的垃圾也都被清理干凈了,整個村子可以說是煥然一新,干凈亮堂了許多,讓人看了心里都舒服多了,精神也不由得好了不少。
堆積起來的尸體阮伽南便讓人加了柴火一把火燒了,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莫名的,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還從太醫那里要來了藥粉,撒在了村里的河流,還有水井里,叮囑村民這兩天暫時不要飲用這些水了。大家一開始自然是不懂的,她也解釋了一遍,這樣倒是更容易讓人執行她的話。
梨花村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即使現在人死了不少,但是既要照顧已經感染了的人,又要查看還沒有確診的人,還要盯著沒有感染的人,人手根本就不夠。忙活著忙活著阮伽南也只得著急親自動手幫忙了。當然了,因為她的身份也沒有人敢讓她做什么不好的,也就是讓她負責熬藥什么的。
一開始宮里的太醫還有些擔心她會嫌棄那些病人,但是沒有想到她非但沒有嫌棄,反而態度很是親和,讓人如沐春風。
阮伽南當然知道鳳朝陽沒安好心了,但他具體想要做什么,她卻是不知道的,她懷疑的是他是不是想要趁亂對她動手。
鳳朝陽神色微冷的站在不遠處看著阮伽南穿梭在村民中間,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干凈的衣裳已經不知道何時就被黏上了塵土,甚至有些時候有些虛弱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伸手捉她,她也不介意,還會伸出手去摸孩子的頭,短短半天的時間她就贏得了無數的贊譽。
這可和他的初衷相違背啊!他之所以向父皇提出這個建議,讓阮伽南參與到這件事里面來,就是因為他篤定了阮伽南對此并不了解,更加沒有學過醫術。即使是神醫的徒弟,但是宮里的太醫尚且沒有辦法,她一個半吊子——不,半吊子都不能稱之,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出什么好辦法。
而她又是一個女子,就算和尋常的閨閣女子不一樣,但到底是女子,看到梨花村如此觸目驚心的畫面心里肯定會驚恐害怕,沒人不怕死,阮伽南也不例外。到時候時間一長,自然會怨聲載道,大家會將所有的不滿都下意識的轉移到她身上,自然也會怨怪上寧王府。
到時候他再……這樣一來阮伽南因為水庫而積累起來的名聲,還有寧王府自然會名聲下跌。至于那些村民,不過是賤命一條,也沒有什么好值得惋惜的了。
只是現在看著她這樣子,看到她做的事,他忽然又有些不確定自己的決定了。
阮伽南這人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對她的印象,讓他眼前一亮。這樣臨危不懼,心胸寬懷,又異常聰慧的女子為什么不是他的王妃呢?
阮若梨來到梨花村問了幾個人之后才找到鳳朝陽,遠遠的看到他的身影,她面上一喜,連周圍的環境都忘記了,急著腳步就要走過來。只是在快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卻又停住了腳步,眼珠子順著他專注的視線緩緩的轉動著,落在了不遠處一道忙碌的湖綠色身影上。
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來了,那道身影是屬于阮伽南那個女人的!
阮若梨眼睛緊緊的盯著阮伽南,眼里帶著嫉恨,目光陰沉森冷。
“殿下。”好一會兒她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婉的笑容,慢慢的走了過去。
專注的看著阮伽南的鳳朝陽冷不防的被一道熟悉的嗓音驚擾了,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頓時眉頭一皺,“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阮若梨道:“殿下,我知道最近城外發生了疫病,皇上又命殿下負責此事,我擔心殿下,所以就去了一趟護國寺為殿下和這里的百姓祈福,希望這場災難能早點過去。”她看著周圍村民的目光滿是悲憫。
鳳朝陽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對阮若梨觀感一般,說不上有多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只是因為一場意外自己毀了她的清白,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所以他才將她接入府中。在他的印象里,這個阮若梨性子溫順乖巧,是個安分的人,對他也溫柔體貼,從來不會惹是生非,是個懂事的女人。
所以暫時,他對她這個側妃還是相當滿意的。
只是今天她怎么會跑來這里?
似乎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阮若梨眼里露出了些許擔心,又有些愧疚的說道:“殿下不要生氣,我只是知道殿下這兩天都在梨花村忙碌著,我剛好祈福回來就想著過來看看殿下了。不然的話我實在是不安心,殿下不要責怪我,我不會耽誤殿下大事的。”
聽了她的話,鳳朝陽也不好朝她發火了,只得道:“我明白。只是現在比不得平常,這里也很危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這里很多人都染上了疫病,待在這里不安全。”
阮若梨眸色一閃,佯裝什么都不懂的問道:“殿下,難道在這里會很容易染上疫病嗎?可是殿下和姐姐也在這里啊。”
鳳朝陽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姐姐在這里?”
阮若梨朝著前方點了點下巴道:“那個背影我一看就知道是姐姐了。”
鳳朝陽的視線重新落在了阮伽南身上,隨口道:“你和她不一樣。”
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像一根針似的扎進了阮若梨的心里。聽在她的耳朵里就成了鳳朝陽說她不如阮伽南!
“殿下是不是覺得……覺得姐姐很厲害?”阮若梨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神情,語氣好奇的問,可是心里卻已經狠狠的絞成一團了。
鳳朝陽不疑有他,“是啊,你姐姐是個很特別的女子,而且特別的聰慧。可惜嫁給了八弟這個病秧子。”
他語氣里的惋惜再次深深的刺痛了阮若梨。
“是啊,姐姐確實是挺特別的。”特別的沒有規矩,特別的難等大雅之堂,特別的沒有教養,粗野,殿下是眼睛瞎了嗎?為什么會覺得這樣一個女子好?她不是比阮伽南好千百倍?她自小就在燕京長大,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她的容貌也出挑,才情才藝樣樣不缺,殿下為什么……
阮伽南,阮伽南,她越來越覺得她是她的克星了!她搶走了寧王,現在還想來搶走七殿下!
“她以前在阮府也是這個樣子的嗎?”鳳朝陽忽然對阮伽南以前的生活感興趣了,問道。
阮若梨面色微微一變,“殿下,姐姐她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自小就被送離燕京了,在莊子上長大,及笄之后才回來的。在府里住了沒多久就和和寧王成親了,所以我對姐姐的性子并不是十分了解的。”
鳳朝陽經她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這件事,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失望之情。這抹失望之情落到阮若梨眼里讓她猛地用力緊了緊手,陰鷙的目光盯著不遠處一無所覺的阮伽南。
“對了,殿下,我能到處看看嗎?我看到姐姐對這些村民這么盡心,覺得我應該向姐姐學習才對,說不定也能幫到殿下一點。”阮若梨問道。
“你不怕嗎?一不小心可就會染上疫病的。”鳳朝陽皺著眉頭道。
阮若梨笑著道:“姐姐和殿下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會怕了。殿下放心,我會小心的。”
鳳朝陽看了眼阮伽南,想起她今天做的一切,心里不由得一動,點了點頭,看著她深深的說道:“也罷,你自個兒小心些,不要去碰那些患病的人,甚至連他們接觸過的東西也都不要碰就是了。你姐姐有神醫留下來的藥不用擔心,但是你不一樣。若是你染上了疫病,你怕是不能再回皇子府了,你明白吧?”
阮若梨面色一白,的閃過了一絲驚恐,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堅強的道:“殿下放心,我明白的。”
對她這樣的表現,鳳朝陽覺得很是滿意。
阮若梨帶著自己的丫鬟慢慢的往前方走了去。
“側妃娘娘,你……你真的……真的要那樣做嗎?”丫鬟回頭看了眼鳳朝陽忍不住有些害怕的低聲問道。
阮若梨面色有些冷淡,“我來都來了,難道還有假的?”
丫鬟面色白了白,“可是……可是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丟掉性命的……”
“你怕什么,待會兒你動手的時候用手帕隔著手來做就是了!我又沒有讓你直接動手!你給我好好的辦妥這件事,不然的話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不過只要你辦成這件事,我就調你到屋子里貼身伺候我,不比你在院子里掃地強嗎?”阮若梨壓低了聲音呵斥道。
丫鬟心里一動,對她的話很是心動。
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嗎?奴婢真的能當側妃娘娘的貼身丫鬟嗎?”
“我說能就能,我喜歡大膽心細的丫鬟!只要你辦妥這件事就能證明你是一個大膽心細的人,有資格留在我身邊伺候,我當然會將你調到我身邊了。”
丫鬟想了想,最后咬牙道:“好,一切都聽側妃娘娘的吩咐!”
“待會兒你小心點,千萬不要讓人看到了,知道嗎?”阮若梨叮囑道。
來這里她也是冒了很大的險,她可不想染上疫病,可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她不得不來,派人來她不放心!
“側妃娘娘放心,奴婢省的。”
主仆兩人看似隨意的在村子里逛著,但是走著走著卻走到了少人的地方,正是被隔開,安置了已經染病的人。
看到屋子里,院子里,甚至是路邊閉著眼,不知道死活的,滿身污垢,甚至臉上膿水橫流的人,阮若梨既驚又怕,還覺得無比的惡心,差點就吐了。可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又不得不強忍著,眼睛四處搜尋著,最后在一個看起來快要死掉的人身邊,終于看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一塊染了血污的破布,一角還被那個人拽在手里。
她眼睛微微一亮,忙對丫鬟道:“就是那塊布,就是那塊布,你趕緊收起來,趁現在沒人!”
丫鬟本身就有些害怕,心虛,被阮若梨突然這么一推,立刻就嚇了一跳,差點尖叫了起來。好不容易壓下了欲出的尖叫聲望了過去,一顆心頓時就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到這個時候了,她不得不上前去,將那塊染了血的污布飛快的撿了起來,然后塞到了一個特質的袋子里,緊緊的綁住,又在外面套了一層布袋,最后才心驚膽戰的塞入了自己的袖籠里,怕得要死。
“你們在做什么?”
突來的聲音讓兩人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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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猜渣妹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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