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伽南離開大牢的時候覺得自己有些懵逼。
她娘不是鳳歧國人,她爹竟然也不是鳳歧國人,是西唐人?她怎么覺得這是賀老夫人故意說出來擾亂她心神的鬼話?現(xiàn)在的情況是她娘是西羌國的人,而她爹是西唐的人,一個是西羌國,一個是西唐,中間隔著一個鳳歧國,這兩人是如何認識走在一起,并且結(jié)合的?
還有,她娘是去到青州一兩年之后才懷上她的,那個時候她不是早就已經(jīng)和阮常康這個便宜爹成親了嗎?這么說來,她娘是走在了時代潮流的最前端,出軌了她親爹?然后她還是混血寶寶了?
好一出狗血的大戲啊!
大概的理清楚了一下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阮伽南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并且內(nèi)心已經(jīng)毫無波瀾。
她木著一張臉回到了寧王府。
鳳明陽知道她去了大牢,想要問一下賀老夫人和她娘有關(guān)的事。只是看到她木著的臉,他有些拿不準她到底是問出了什么來。
“阿南,你……你還好吧?你都問出什么來了?”怎么這個表情?鳳明陽心里默默的想著,難道是賀老夫人當年對岳母做的事十分的令人發(fā)指,殘忍?所以刺激到阿南了?
阮伽南坐了下來,喝了一口冰鎮(zhèn)的酸梅湯,降了一下暑氣,眉心輕輕蹙著,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好。
“岳母的事問清楚了?”鳳明陽見她很是為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樣子,想了想輕聲的問道。
阮伽南點了點頭,輕吁了一口氣,“問出來了,當初賀老夫人因為賀氏看上了我那便宜爹,但是又不想自己的女兒受委屈當妾室,所以就對我娘下了慢性毒。等我娘死了,賀氏就順利的進阮府當夫人了。”
鳳明陽皺了皺眉頭,對這個結(jié)果倒是早就有了意料。
賀氏當年回到燕京時間不長,若不是有賀老夫人在身后幫忙,憑她一己之力不可能會把事情做得如此的完美,這么多年都沒被人發(fā)現(xiàn)。不過……
“這件事和阮太傅是不是也有關(guān)系?”
阮伽南冷笑了一聲,“他沒有直接下手,不過就是裝聾作啞,視而不見罷了。”
賀氏是主謀,賀老夫人是兇手,而阮常康也是幫兇,若不是阮常康冷眼旁觀,助紂為虐,推波助瀾,她娘也不會就這樣死了。而且阮常康這么做肯定另有原因,絕對不僅僅是因為想要娶賀氏鞏固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而且從之前清妃說的話來看,阮常康極有可能知道她爹是誰,和她親爹也應(yīng)該是關(guān)系的,并且關(guān)系還相當好,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她親爹將娘交托給他照顧了。
只是為什么她親爹這么多年以來卻從來沒有來尋過她們母女呢?難道是已經(jīng)另娶他人,所以阮常康覺得沒必要再維護娘親和她,這才選擇冷眼旁觀的讓賀老太婆害死了娘,好騰出一個正妻的位置給賀氏,他既能擺脫娘,又能得到賀氏的幫助,更快的在朝廷上站穩(wěn)腳跟?
想到她那親爹很有可能在西唐已經(jīng)成家,有妻有兒有女她就不由得一陣惡心。
既然無法做到自己的承諾,那為什么還要對娘親許下諾言,讓娘親為了他不惜離開自己的國家,甚至為了掩飾身份而嫁給另外一個人,最后還年紀輕輕就死了。他這不是間接害死了娘嗎?娘死了,他倒好,在西唐過得有滋有味的。若是讓她發(fā)現(xiàn)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這樣,那就不要怪她不認他這個親爹,不孝順了。
“倒是沒有想到阮太傅竟然是這么一個薄情寡義的人。”鳳明陽嘆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有些遷怒了,“哼,你們男人不都這樣?家花永遠沒有野花香,娶了正妻之外又想納美妾,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若是身份低的又想攀附權(quán)貴,娶個身份高的妻子,少奮斗三十年。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后了又開始嫌棄糟糠之妻。天底下的男人大概都是薄情寡義之輩!”
無端端的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的鳳明陽覺得自己真的是十分的委屈和無辜了。
“阿南,我冤枉啊,我對你那可是一心一意的。而且我也沒有納妾啊,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這天底下的男人的確是好色居多,但也不能否認其中也有有情有義,一心一意的男人啊!別的就不說了,就說我們鳳歧國皇室,歷史上也是出過專情皇帝的。”鳳明陽嚴肅著臉說道。
阮伽南斜睨著他沒說話。
她當然是知道男人也有一心一意的好男人了,剛才她這樣說也不過是知道了她娘和她爹的事一時心里有些不舒服,看著他就遷怒了。說起來他也實在是無辜。
阮伽南覺得自己從來就是一個可以很快認識到自己錯誤的人。
“行了,我又沒有說你對我薄情寡義,我剛才就是心里有氣,所以撒到你身上了。賀老夫人還告訴了我一個消息,但是我現(xiàn)在對這個消息還是保留一絲懷疑的。”阮伽南轉(zhuǎn)移開了話題。
“哦?她還說什么了?”鳳明陽來興趣了。
阮伽南皺了皺眉頭,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復(fù)雜的低聲道:“賀老太婆說我親爹是西唐人。”
鳳明陽渾身微微一震,有些意外和驚訝,“你……你親爹是西唐人?這、這怎么可能?你娘是西羌國的人,那你爹不可能是西唐人啊。”
他說得如此肯定,阮伽南不由得好奇了,“你為什么這么肯定的說不可能?難道西羌國和西唐之間還有什么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
鳳明陽點了點頭,“很久之前西唐的皇帝試圖帶兵攻占西羌國,雖然最后西羌國保住了,但是卻損失巨大,就連當時在位的女皇也因為御駕親征而命喪戰(zhàn)場。女皇因為這場戰(zhàn)爭死了,西羌國不但要承受朝廷上的混亂,還要承受國內(nèi)因為這場戰(zhàn)爭而帶來的種種嚴重惡果。雖然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西羌國的國力也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強大,但是兩國之間的關(guān)系卻一直劍拔弩張,勢如水火。”
“所以,如果你娘真的是西羌國的人,而且身份又不低,很有可能是貴族的話,那就不可能會和西唐的人私奔,甚至為了西唐的人而離開自己的國家。西羌國上下不管是貴族還是普通的老百姓對西唐都是深惡痛絕,不太可能會出現(xiàn)西羌國的貴族女子和西唐男子私奔這樣的事來的。”
阮伽南聽了卻有另外一種看法。
她搖了搖頭道:“我和你的想法剛好相反。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西羌國和西唐之間的國仇家恨,所以我娘才迫不得已的離開了西羌國。因為她知道留在西羌國的話是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她只能是離開西羌國。”熱戀中的女子往往會不顧一切,只想和心愛的人廝守一生。
如果這樣的話,那她娘應(yīng)該是很愛她那個親爹了,不然的話也不會為了他而背棄了自己的國家和親人,背井離鄉(xiāng)的到了鳳歧國。只是沒想到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她嫁給了阮常康,還紅顏薄命,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到自己的女兒長大就被人毒死了。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啊,也不知道她臨死的時候有沒有后悔過。
鳳明陽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了想不得不承認也是有這個可能的。大概男人看待問題的時候會和女人不一樣吧。
“阮常康一定知道這件事,你說我要不要尋個機會將人……”阮伽南摸著下巴說道。
鳳明陽一陣無語,“阮太傅是一品大員,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會驚動大家的,說不定還會驚動父皇。到時候就什么事都瞞不住了。而且即便你捉了人來問,他應(yīng)該也是不會說的。一旦說出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很有可能會變成通敵叛國之人,那他不但要失去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而且還會背負洗不清的罪名,淪為罪人。所以即便是死,他也不會說的。”
說了就遺臭萬年了。
聽了他的話阮伽南一陣失望,“哎,這樣一來,我什么時候才能查清楚這些事啊。早知道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故事,我就晚點成親好了。”她不自覺的嘟囔了出來。
鳳明陽俊臉頓時一黑。
什么意思,她這是后悔和他成親了?
生氣,但是又不能發(fā)作。于是寧王殿下只能想著法子哄人了,“以后會有機會的。等這邊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就派人去西羌國查探一下。不然的話就等鏡城回來,你好好問問他,說不定他會知道什么。鏡城是西羌國的人,雖然離開西羌國很多年了,但到底是在那里長大的,對那里的事應(yīng)該知道一些。既然他能認出岳母留給你的東西上面的花紋,那說不定再想想還能想起其他什么事。”
為了哄妻子,鳳明陽只好忘記朋友兄弟之情了。將墨鏡城對西羌國的復(fù)雜感情和態(tài)度拋在了腦后。
“哎,對啊,墨鏡城不是西羌國的人嘛,那他一定知道一點什么。話說墨鏡城到底去哪里了?”阮伽南問。
鳳明陽頓了頓還是老實的道:“我讓他去西唐查一些事了。”
阮伽南訝異了一下,“讓墨鏡城去了西唐?這事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敢情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原來是去了西唐啊?那老頭他們?nèi)ノ魈频臅r候是不是……”
鳳明陽蹙眉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不太可能,于是搖了搖頭道:“他們的目的地不同,而且西唐那么大,應(yīng)該沒有遇上的。”
阮伽南想了想覺得也是道理。難怪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過墨鏡城,然后是去了西唐,她還納悶著,想著說是不是和鳳明陽分道揚鑣了呢。再來如果他們在西唐有碰過面,那丹砂肯定會跟自己提起的,但事實上是她從來沒有聽丹砂說過這件事,那應(yīng)該就是沒有了。
阮伽南是不知道丹砂回到燕京之后一高興,加上又有陸英的事在,一時間她就把在西唐見到墨鏡城的事給忘記了。
“你讓墨鏡城去西唐查的事不會是西唐皇室派細作來鳳歧國的事吧?”阮伽南看著他不太確定的問。
鳳明陽無奈的笑著道:“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你。沒錯,我讓鏡城去西唐確實是為了查這件事,柔嬪是西唐的人,現(xiàn)在又說儀妃也是西唐的人,那在西唐皇室中就可能會留下什么痕跡。鏡城去西唐或許能查到什么蛛絲馬跡。”
光是在鳳歧國內(nèi)查能查到的事情也很有限,只有去西唐才有可能盡快查清楚細作的事。西唐下了這么大一盤棋,不會什么痕跡都不留下,也不會什么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總會有人知道甚至是參與其中的,例如西唐的朝廷大臣們,甚至是西唐的攝政王。
現(xiàn)在西唐的政權(quán)幾乎都是把持在攝政王手上,若是細作一事是攝政王搞出來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到這,阮伽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頭和西唐的攝政王是舊識……這件事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跟鳳明陽說呢?
想了想阮伽南還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鳳明陽聽了一陣沉默,有種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yīng),該說什么的感覺。
她的王妃的師父和西唐的攝政王是故友,就連自己解毒要用到的月華果也是西唐攝政王讓出來的?他還暗地里派人護送他們回鳳歧國?怎么感覺這樣下來他似乎欠了西唐攝政王的人情?
阮伽南看他這樣表情反應(yīng)很是同情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很理解他的心情。
賀家的人罪名已經(jīng)定下來了,半個月之后便執(zhí)行了。賀家大房的人全部被斬首,三房的人皆被流放千里。而二房,二房的賀淮安娶了平陽郡主,沾了皇家的光,又因為賀淮安一向不插手賀家的事,所以最終逃過了一劫,但是以后卻不能再入朝為官了,至少在這個皇帝還在位的時候是沒有希望了。
這件事在燕京掀起的波瀾有多大可想而知了,成為了燕京百姓飯后熱議的話題。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宛如龐然大物一般的賀家竟然就這么沒落了,還剩下一個賀淮安,但是卻再也不能入朝為官,再也不能入朝為官,那就意味著再也不能重振家業(yè)。賀家到此算是要消逝在燕京人的眼里和歷史長河里了。
當然了,賀家已經(jīng)出嫁了的小姐,年長一輩的賀氏,清妃就不說了,小輩中的賀嘉怡也因為已經(jīng)出嫁而逃過了一劫,只是以后沒有了賀家這個大靠山,日子會過成什么樣就不知道了。
關(guān)家的人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原以為攀上了賀家,為了將賀家的嫡小姐娶進門,關(guān)家還不惜徹徹底底的得罪了梅家,將梅煥娘給休棄了。可是不曾想以為的風(fēng)光,蒸蒸日上還沒有到來,賀家卻倒了。而梅家卻因為攀上了楊家,梅戈又高中而越發(fā)的興盛,又和寧王府有關(guān)系……他們真是瞎了眼了啊,要是當初沒有休掉梅煥娘的話,那今天關(guān)家就不會到如此地步了。
關(guān)博心里也是悔恨不已,對賀嘉怡也沒有了以前的柔情蜜意,變得冷淡了起來。后來甚至還想和梅煥娘重修于好,不過卻被梅煥娘狠狠的拒絕了。當然了,這是后話,現(xiàn)在暫且不說。
阮若梨終于還是承受不住這一連串的打擊,病倒了。
她先是沒有了鳳朝陽的寵愛,備受冷落,接著又是賀家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剩下的一個就只有郡馬的身份,對自己就跟陌生人一樣,根本就幫不到自己什么。內(nèi)心既惶恐擔心恐懼又委屈,加上最近一段日子思慮過多,休息不好,于是便病倒了。
她被清妃接進宮之后就一直在清妃宮里,也不知道清妃跟皇上說了什么,讓皇上對此放任自流,并沒有干涉什么。
現(xiàn)在阮若梨病了,請?zhí)t(yī)來瞧過之后太醫(yī)開了藥方子很快就離開了。
清妃表現(xiàn)得十分的擔心阮若梨,讓人煎了藥過來之后還親自端著碗喂阮若梨喝,一邊喂一邊勸解道:“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想再多也是無益。現(xiàn)在要緊的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肚子里的孩子著想。賀家已經(jīng)沒了,整個賀家就剩下本宮,你娘和嘉怡三個人了。你也算是半個賀家人,將來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多少還沾點賀家的血脈……”
清妃說著說著又不禁淚從中來,悲傷的哀泣了起來。
阮若梨也是神情哀戚,眉宇間滿是愁苦憂慮,神情憔悴,雙目無神,聽到清妃的話眼里也很快就溢滿了淚水。
清妃低聲哀泣了一會兒之后就止住了淚水,“你先把藥喝了吧。若是你再出事,本宮怎么跟母親交代?母親以前最是喜歡你這個外孫女了,母親知道你懷孕的時候還說過要等你生下孩子抱一抱他……沒想到……雖然現(xiàn)在母親不在了,但是……”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舀起了藥就要喂她。
阮若梨看到清妃竟然親自照顧自己,喂自己喝藥,心里很是感動,也覺得有了安慰和依靠。
即使沒有了賀家,但是她還有清妃這個姨母啊!而且她肚子里還有殿下的骨肉呢,她就不相信憑著自己的手段挽回不了殿下的心!等她生下殿下的庶長子,殿下的氣也應(yīng)該消了,到時候她自然有法子挽回殿下的心。現(xiàn)在她要做的就是趕緊振作起來,好好的養(yǎng)好身體,安胎!
阮若梨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張開嘴把清妃喂的藥一口一口的喝了進去。她微微低垂著頭,所以沒有看到她每喝一口藥,清妃眼里詭異的光芒就更盛了一分。
喝了藥之后,又及時調(diào)整了心態(tài),阮若梨慢慢的好了起來。原本她是想出宮回七皇子府的,但是清妃卻跟她說這個時候回七皇子府只會讓七殿下想起賀家的事,進而更加的厭惡她,勸她還是過段日子再回七皇子府。阮若梨想想覺得也是道理,猶豫了一下便繼續(xù)留下來了。
后宮的貴人都知道清妃對自己這個外甥女很好,接到宮里來之后好吃好用的照顧著,阮若梨生病了,她比誰都要著急,生怕她出了一丁點事。大家都說清妃這是因為自己的孩子死了,所以現(xiàn)在看到阮若梨這個外甥女懷孕了,于是就將對夭折了的孩子的感情轉(zhuǎn)移到了阮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有些人在暗地里暗暗嘲笑清妃,覺得她的孩子死都死了,將感情轉(zhuǎn)移到別人的孩子身上算什么事啊。不過也有些人很是理解清妃的這種行為,就比如皇后。阮伽南是清妃的外甥女,同時也是鳳朝陽的側(cè)妃,肚子里的孩子是鳳朝陽的孩子。她作為母后自然是要關(guān)心一下的。
所以皇后也時不時的送一些補品過去,名義上是給清妃的,但是實則上是給阮若梨的。
阮若梨進宮一眨眼就過去一個月了,不過病卻沒有好起來,反而是越來越嚴重了,叫來了太醫(y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她郁結(jié)于心什么的,聽得阮若梨莫名其妙又憤怒不已。
這天她照例將宮婢端上來的一碗藥喝了下去,之后就覺得有些疲乏了,便去了后殿休息。直到一陣越來越密集的劇烈疼痛將她喚醒。
“來人……來人啊……”阮若梨神情驚懼的用雙手捧著自己的肚子,慌張的叫著。
只是以往她一出聲馬上便會有伺候的人進來,現(xiàn)在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來人,來人啊,快請?zhí)t(yī)……快請?zhí)t(yī)!”
清妃身邊伺候的人聽到聲音忙走了進來,阮伽南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我肚子痛,快……快請?zhí)t(yī)……”
可是宮婢卻一動不動,反而退到了一旁,阮若梨一愣,“你做什么,趕緊去請?zhí)t(yī)啊!”
宮婢卻是想聾了一樣站在一旁不動。
阮若梨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對,她一時半會的又說不清楚。
“姨母呢?你們快去通知姨母,讓姨母請?zhí)t(yī)!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會讓姨母和殿下殺了你們的!”
“梨兒你找姨母做什么呢?這樣的事姨母也是幫不了你什么忙的啊!”清妃輕嘆著從外面走了進來。
阮若梨看到她掙扎著坐了起來,臉上浮現(xiàn)出了痛苦之色,雙眼卻燃著希望之光,“姨母,你快,快讓人請?zhí)t(yī),我肚子不舒服,好疼……”
清妃的手輕覆在了阮若梨捉住自己手臂的手上,“你不要著急,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伺候阮側(cè)妃躺好?”
幾個膀闊腰圓的嬤嬤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將阮若梨按住,讓她被迫躺回到了床上,然后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雙手雙腳就已經(jīng)被人用柔軟的布綁在了床榻上。
“你們做什么,你們放開我!姨母,姨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姨母,你快讓她們放開我啊!”阮若梨再遲鈍也發(fā)覺此時情況有些不妥了。內(nèi)心升起了一股股濃烈的不安,驚慌惶恐不已,瞪大了眼睛,心里惶惶然卻不肯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不要忘記堵上她的嘴巴,若是吵到外面的人那就不好了。”清妃神情冷淡的說著。
“姨——唔!”阮若梨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人堵住了嘴巴,只能瞪著眼睛不安的嗚咽著,心里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也想不通好好的,姨母為什么要這樣做。
她被人綁在了床上,但是身體上的疼痛卻沒有減緩,反而是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重,肚子上偶爾傳來一下尖銳的疼痛,一陣陣收縮著,身上也因為難耐的疼痛而冒出了一股股冷汗。
“梨兒啊,你說本宮作為你的姨母,本宮對你差嗎?不管是以前還是后來,本宮自問對你都是很好的,和梅芩一樣,本宮是真心疼愛你的啊!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報答本宮的,你害死了本宮的孩子啊!本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養(yǎng)了一頭白眼狼。”清妃坐在一旁嘆息著說道。
掙扎著的阮若梨身子一僵,眼睛瞠大到了極致,瞳孔猛的一縮,眼里滿是不敢置信,然后是鋪天蓋地的絕望和驚慌。她瘋狂的搖著頭嗚咽著,似乎是想解釋什么,奈何清妃什么都不想聽。
“你不用解釋了,這件事本宮查得很清楚了。你從梨花村拿了東西回來,然后讓你的丫鬟在那塊布上面縫了一塊綢緞,遮住了原來的布,讓人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東西。事成之后你就讓人殺了那個丫鬟滅口,后來進宮的時候趁著奶娘出去給你拿玩具的時候你就把那東西放到了本宮孩子的襁褓里面。所以本宮的孩子才會染上疫病,才會死了!”說到最后清妃眼里還是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抹刻骨的恨意。
清妃帶著駭人恨意的目光落在了阮若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甚至伸出手在她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阮若梨卻覺得她的手像是一條冰涼的毒蛇一樣,讓她不由得渾身都打起了寒顫,身下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同時她還感覺到了身下涌出了一股溫熱粘稠的東西。她想大聲呼救,可是嘴巴被人死死的堵住,根本就發(fā)不出什么聲音來,她只能絕望的嗚咽著。
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殿下,你在哪來,你快來救救我們的孩子啊!
“你害死了本宮的孩子,那就拿你的孩子給本宮的孩子抵命吧!”清妃在她耳邊陰冷的說著。
欣賞完阮若梨臉上眼里的絕望無助痛苦之后,清妃這才站了起來,淡聲吩咐道:“好好盯著她,時間差不多了再去請?zhí)t(yī),本宮要的是她生下死胎,明白嗎?”
阮若梨一聽這話掙扎得更加厲害了。
她現(xiàn)在懷胎還不到六個月,這個時候的孩子根本就還不能出生,姨母還要……她的孩子……
阮若梨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一刻這般的絕望和后悔。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走那一步棋,沒有狠下心將那塊布放到表弟的襁褓里,那表弟就不會死。姨母就不會恨自己,自己今天就不會遭受如此令人痛苦絕望的事,那她的孩子就能平安的懷到十個月,順利的生下來。那她就還要機會重新獲得殿下的寵愛,得到自己想要的榮華富貴,地位身份。
當初她為什么就沒忍住呢,既然做了,為什么沒有做得更加的隱蔽,反而落了把柄讓人捉住了呢?為什么她當時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悔啊,恨啊!
到最后阮若梨后悔的也只是自己當初下手的時候沒有把痕跡清理干凈,以至于讓清妃懷疑到了自己身上,而不是后悔自己害了剛出生的表弟。
阮若梨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就剩下一種感覺了,痛,永無止境的痛,到最后她是怎么昏迷過去的她都不記得了。昏迷前最后的記憶便是自己身下大片大片的血水……她知道自己完蛋了,她的孩子救不回來了。
守在一旁的人見情況差不多了才裝作一臉擔憂著急,慌慌張張的去太醫(yī)了。
太醫(yī)來到清妃的宮里看到床上的情況嚇了好大一跳,幾乎不用看就可以肯定,七殿下這個側(cè)妃是沒救了,連肚子里尚未滿六個月,已經(jīng)成型的男孩子也胎死腹中。將已經(jīng)死了的孩子取出來的時候阮若梨還有一絲氣息,卻面色死白,眼神有些渙散,身下的被褥都已經(jīng)被血水浸濕透了。
清妃眼睛紅腫,滿是擔憂之色的站在一旁,眼里的著急之意讓人看了絲毫不會懷疑她對阮若梨的關(guān)心。
阮若梨耳邊竟是嗡嗡嗡的叫聲,她不住的嚅動著嘴巴,想要說什么卻沒有一絲的力氣。
躺在床上,望著頂上繡著精致花紋的帷帳,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這樣的絕境。她明明沒有忘記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為什么會大意的以為姨母永遠都不會知道表弟的事呢?為什么她會毫無防備的進宮來,將自己送上門讓姨母報仇……她怎么就這么傻啊,若是她沒有進宮,她就不用經(jīng)受這一切了,她的孩子就不會死了。
那是一個男孩子啊,是殿下的庶長子……只要她生下庶長子,以后殿下的身邊也一定會有她的一席之地。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人坐到了她身邊,又說了什么話。她的眼睛倏地瞪大了至極,半張著嘴巴,像是擱淺了瀕臨死亡的魚一樣,嘴巴半張辦合著,似乎在說什么。
阮伽南……阮伽南,原來是阮伽南……在滿是不甘和恨意中,阮若梨掙扎著咽下了最后一口氣,眼睛致死都瞪得大大的,虛望著某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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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渣妹終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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