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侍妾和宇文寶珠被關在了一個牢房里,楊側妃和宇文昊天被關在了另外一個牢房里,其他人也分開關押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們吃喝拉撒都在地牢了,真可謂是暗無天日了。每日能看到的就是上方那一個小小的方形的窗子,從窗子里投射進來的陽光少得可憐,這對他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們甚至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一開始的憤怒辱罵,急躁不安,到現在的麻木,直到現在聽到了地牢傳來的大門打開的聲音才震醒了他們。讓他們精神一震好像這個時候才終于又活了過來一樣。
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扒拉在牢房的欄桿上,一張臉緊緊的貼在上面,眼睛使勁兒的往進來的方向瞧。
“來人,來人啊,快放我們出去,快放我們出去,你們聽到沒有!”宇文寶珠尖聲叫著,生怕進來的人又轉身走了出去。
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慢慢的傳了過來,這腳步聲并不大,但是卻像是踩在了他們心臟上一樣,讓他們的心也不由得跟著腳步聲一下一下有些緊繃甚至是害怕的跳動著。
因為打開了地牢的大門,從門口射入了一束耀目的陽光,有人逆著光從這束光線中緩緩的走了過來。身形慢慢的從光線中走出來,暴露在了地牢眾人的眼前。
宇文寶珠的眼睛霎時間瞪得老大,脫口尖聲叫道:“宇文伽南,怎么是你!”
從光束里走出來的人不就是宇文伽南么?
“真高興寶珠郡主還能認出我來。”宇文伽南一臉高興的說著,只是臉上的笑容落在宇文寶珠眼里卻刺眼得很。
特別是她看到宇文伽南面色紅潤,精神飽滿,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皮膚白皙滑膩得好像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紅唇粉潤。身上穿著最名貴料子做出來的衣裳,上面的繡花只一眼她就看出來是出自哪里了。她無比的光鮮亮麗,剛才從陽光里走出來就好像一個下凡的高貴仙子。
可是她呢?她被關在這地牢里已經一個多月了,她沒有換過衣裳,沒有洗過澡,沒有洗過自己的頭發,她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夜夜的受著精神和**上的折磨。她早就憔悴不堪了,臉上臟得恐怕連自己都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此時此刻她就像是一個乞丐一樣!
多么明顯的對比啊!可是她們明明同是攝政王的郡主啊!她們的身份是相同的,為什么現在卻一個像是高貴的額仙子,一個卻像是低賤的乞丐呢?為什么會變成了這樣?
宇文寶珠雙手緊緊的捉著牢房的欄桿,牙齒咬牙咯咯作響,目光吃人似的瞪著宇文伽南,神情扭曲,滿心怨恨。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宇文寶珠死死的瞪著她,咬著牙從牙縫里逼出了一句話。
宇文伽南挑了挑眉,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憐憫,“寶珠郡主問的這是什么話,這里是攝政王府,我是攝政王府的郡主,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我不在這里,我應該在哪里?”
頓了頓,她佯裝認真的想了想,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表演痕跡十分的夸張了,“哦,我知道了,寶珠郡主和趙侍妾可能覺得我此時此刻應該早就被皇上關起來,等著拿去跟鳳歧國太子交換了吧?可惜了哦,并沒有呢。我很早就逃出來啦!而且這事你們不是早就知道嗎?莫非被關了一個多月人就跟著傻了?”
她目光很是擔憂的看著兩人,那眼神看得宇文寶珠和趙侍妾幾乎要吐血。
“行了,我過來是專門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的。特別是你,趙侍妾,你可是要聽好了。哦,還有楊側妃你們也是一樣,聽好了啊!”宇文伽南眼里滿是惡劣之意的掃了一圈眾人,對他們眼巴巴,帶著一絲期望,但是又忍氣吞聲的樣子很是享受。
“哎,你們不知道吧,京都現在已經變了,過兩天就是登基大典了呢。咱們的皇上哦不,應該說太上皇,已經在一個多月前就禪讓退位了,新帝過兩天就要登基了。而這一切都是父王做的,父王要扶持新帝登基,那父王對新帝來說就是大功臣了。可想而知以后我攝政王府會是何等的風光了。”
她徑自說著,絲毫不管這些人面色大變,眼珠子暴突的嚇人模樣,繼續說道:“趙侍妾啊,你知道趙府現在是何樣子嗎?半個月前趙府已經被抄家誅連九族,同樣被誅連的還有楊家,馮家,現在京都已經沒有趙府,沒有楊府和馮府了呢。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場面有多慘,我這個外人聽著都不忍心了。”她嘆著氣,一臉的憐憫。
她是真的有些憐憫的。不管是趙府還是馮府又或者是楊府,他們都是攝政王府的敵人,都是皇上一派的核心人物。這所有的事都有這些家族的影子,攝政王府遭受到的一切也都是他們的手筆。或許應該說當年她們入了攝政王府本來就是帶著目的的。
權力的爭奪從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些都是他們自找的。但是誅連九族到底是過于殘忍了,對她這個現代人來說確實是有些無法接受的。但她也知道這就是封建社會,皇權至上。只能說是這幾戶當家做主的人害了自己的族人,富貴險中求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若是他們勝了,迎接他們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失敗了可能的收益有多大,風險就有多大。
“不會的,不會的,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你騙我們的!一定是你騙我們的!”趙侍妾神情有些恍惚的搖著頭喃喃著,然后突然又沖到欄桿前,張牙舞爪的沖著宇文伽南叫著,聲音尖利,地牢是一時間都充斥著趙侍妾能震破人耳膜的尖叫聲,在空蕩的地牢里顯得有些有些駭人。
楊側妃則是直接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打擊太大了,一是承受不住,還是因為在地牢待了一個多月,身體本來就有虛弱。宇文昊天甚至忘記了反應,愣怔的站在那里,神情呆滯,面色蒼白難看。
“你胡說!你胡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宇文寶珠愣了一下也尖叫著反駁道,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宇文伽南說的話。因為她很明白,如果宇文伽南說的是真的,那迎接他們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我到底是不是胡說,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等新帝繼位,父王大概就能騰出手來收拾你們了。所以這幾天啊,你們就好好的享受享受生命最后的時光吧!”宇文伽南說道。
如果他們在父王,在攝政王府出事之后老老實實的,即便不能雪中送炭,可只要他們沒有落井下石,父王回來也不會對他們太過絕情。可是他們呢?父王一出事,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投靠了皇上!如果那張防衛布局圖不是假的,如果不是他們早就知道了紅杏的詭計,將計就計,那攝政王府,他們,根本就等不到父王帶著人回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
宇文伽南就是故意到地牢里來刺激他們的。
宇文雍根本就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里,放在心上。他有大把的事要忙,腳不沾地的,實在是沒有這等閑工夫去理會這些人。他是打算等京都的事徹底的穩定下來了再來處理地牢里的這些人。
宇文伽南一個女人,朝廷上的事幫不了什么忙,閑得慌,想到趙侍妾和楊側妃等人做過的事她就氣不過的來地牢了。
總想著讓別人死,現在也該讓他們體驗體驗這絕望的滋味了。
她說完冷冷的看了眼這些人便冷漠的轉身走了出去,不管身后人的哭喊聲,嘶叫聲。
兩天之后登基大典在眾人復雜的心情中如期到來。
按照西唐的慣例,舉行登基大典的地方是西唐皇宮第一大殿奉天殿,西唐歷代皇帝都會在這里繼承皇位,坐上龍椅。今天的皇宮顯得格外的莊嚴肅穆,登基大典禮部的人準備的十分的隆重,每一道程序都不少,每一個細節都仔細再三檢查過,以防出了差錯,務必要給攝政王一個滿意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有著極為嚴格的程序,正式登基前要先祭告天地宗廟,新帝還要穿著孝服在先帝和神靈牌位前禱告。但是現在西唐情況特殊,先帝并沒有死,只是禪讓了而已,所以這道程序就被省略了,只等新帝繼位之后才禱告先祖神靈。
到了吉時之后,鐘鼓齊鳴,登基大典這才算是正式開始了。然后經過一系列繁瑣的程序之后,新帝才會回到奉天殿,坐上龍椅,百官按照官位高低依次進入奉天殿,行叩拜大禮,最后在詔書上蓋上大印,宣讀詔書,至此,登基大殿才算真正結束。
眼下,皇宮里正進行到了最后階段,百官跪在大殿外的御道兩旁,低垂著頭,只隱約看到一截明黃色從眼前晃過,卻不敢抬頭瞄一眼。
攝政王到底是做了皇帝啊!百官心里很是復雜。特別是那些原本并沒有想過攝政王會當上皇帝的人,今天就更是百感交集了。
等新帝進了奉天殿,百官才依次進入,待鴻臚寺官員高喊行禮才紛紛跪了下來,五拜三叩頭,高呼萬歲。
“眾愛卿平身。”百官頭頂上方傳來了一道略微有些冷漠的聲音,聲音里似乎還帶著萬般的不情愿。
只是這陌生的聲音卻讓百官都怔住了。
這這聲音這聲音似乎并不是攝政王的聲音啊!這聲音比攝政王的聲音要年輕許多,攝政王的聲音一向低沉,而這聲音卻清亮許多,一聽就知道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怎么回事?這登基的不是攝政王嗎?
大家心里震驚不已,反射性的抬頭朝著高臺上望了去。然后首先映入大家眼簾的不是穿著帝皇錦袍的新帝,而是新帝旁邊站著的人,攝政王宇文雍!
原本該是穿著龍袍的人此時卻穿著四爪攝政王朝服,頭上也只是戴著官帽,哪里像是要登基做皇帝的人。而更讓眾大臣錯愣的還是等他們將目光落在了新帝身上之后發現,新帝看起來十分的面善,因為隔得遠,眾大臣盯著新帝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確定。
這新帝不會別人,正是攝政王的義子,那個叫宇文彧謙的!
這可真平地起雷,炸得大家是措手不及,瞠目結舌,心里翻起了驚濤駭浪。
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反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家猜緩過神來,頓時就炸開了鍋。
“攝政王,您這是何意!即便您真的不愿意當這個皇上,但是但是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讓一個外人來繼承宇文氏的江山啊!攝政王這樣未免太過荒唐,不把西唐的將來放在心上了!攝政王這是要將宇文一族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啊!”一名皇族宗親站了出來,痛心疾首的說道。
“是啊,攝政王,如果你真的對這個皇位沒有興趣,那為何要逼得太上皇禪讓?以往攝政王和太上皇爭斗不休,現在卻又將到手的皇位拱手讓給了外人!這”
一些年老又守舊的大臣被這突然的變故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身子搖搖欲墜,嘴里還大呼著西唐的江山要危險了云云之類的話。莊嚴肅穆的奉天殿一下子就吵雜了起來,哪里還有半點該有的莊嚴。
“你們急什么急?本王什么時候說過要把西唐的江山傳給外人了?”等他們吵夠了,逐漸安靜了下來,宇文雍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什么意思?眾大臣都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攝政王,下官等知道攝政王一向把當親兒子一般對待,也給了他宇文的姓氏,但是終歸到底他身上流著的血不是宇文家族的。”所以這不是外人是什么?不是說冠上這個姓氏就真的能成為這個家族的人,沒有血脈,說什么都沒用,特別是要坐上這么一個特殊的位置。
今日之事若是成了,傳了出去,豈不是會讓天下人覺得西唐的江山是誰都可以繼承,皇位是誰都可以坐的嗎?若是有野心之人紛紛效仿,為了奪取這個皇位而起兵造反,那西唐豈不是會大亂,永無安寧之日了嗎?所以此事是萬萬不行的。
宇文雍挑高了眉,看了一眼已經臭臉了好幾天,此時更是面無表情的人,然后看著底下的大臣突然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們可還有人記得本王的大哥,當年的先太子宇文廷?”
他這么一問,底下的大臣又是一愣。不少人都面面相覷,眼里臉上滿是茫然之色,看樣子是并不知道先太子的事。
倒是有些老臣,想了想才恍惚的想起了當年的事,在太上皇當上太子之前確實是還有一位太子的,那位太子和太上皇可不是同一類人,那位可是一個德才兼備,風光霽月之人。就連先帝對這位兒子都抱著巨大的期望。可是后來
隨著記憶的深入,一些久埋在心底腦海深處的東西逐漸浮現了出來。
宇文雍看著底下大臣臉上的神情變化,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你們當中還是有不少人還記得先太子的。”
“攝政王您、您這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白?你們口中所說的沒有宇文一族血脈的外人,其實血統比任何人都要正統。新帝他真正的身份其實就是先太子的血脈。當年蠱毒之案來得太突然,太蹊蹺,先太子甚至來不及為自己辯解便被下獄,東宮眾人也受到了牽連。”
“如果你們還記得這些,那應該也記得當年東宮有一幼子,才剛滿一周歲。當時父皇震怒,牽連到整個東宮,太子在獄中自殺,太子妃也隨之而去,大家都以為當年這個幼子也死在了禁衛軍冷劍之下。可實際上當年皇孫被乳母用自己的孩子換了下來,皇孫逃過了一劫。后來才被本王找到,并且領回了府中,認作義子,取名宇文彧謙。”
底下的大臣完全呆怔住了,眼睛一會兒看著攝政王,一會兒又落在新帝身上,這會兒是連大不敬什么的都忘記了。
所以攝政王的意思是新帝、新帝是先太子當年那個剛滿一周歲的兒子,先帝的孫子?如果是這樣,那倒真是血統純正的皇室中人了。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當年的事也都湮滅在了時間的長河里,真相到底如何,根本就沒人知道啊!
誰知道攝政王說的這些是不是真話?萬一是假話呢?
果然,大家回過神來之后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疑問。
宇文雍聽了也不生氣,居高臨下睥睨著眾人,淡聲道:“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了,新帝長得和當年先太子有四分相像,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他的血統嗎?還是你們覺得他會是本王的私生子?如果是本王的私生子,本王何必兜這么大的圈子,本王要坐這個皇位現在也沒有人能反對,本王大可直接坐上去,用不著找一個私生子出來!多此一舉!”
一直在一旁當木偶人的宇文彧謙聽到他這話臉上終于是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差點當場失態。
義父說的這是什么話?就算事實是如此,那也沒有必要說得這么難聽吧?當著這么多大臣,就不能把話說得好聽點,給他這個新皇帝留一點面子?他被趕鴨子上架已經很委屈了,義父能不能顧及一下他的心情啊?
宇文彧謙心里是非常復雜的,復雜到他都不想說話,甚至不想去思考了。
因為太意外,太震驚,也太荒謬了。
他怎么會是先太子的兒子,是宇文皇室的人呢?他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只是一個被父母親人遺棄了的可憐孤兒,幸運的得到義父的幫助,到了攝政王府,受到義父的栽培可是前兩天義父才突然告訴他,他不是被拋棄的孤兒,他是先太子的兒子?義父也不是義父,而是皇叔??
他初初聽到義父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和剛才那些大臣一樣,懷疑這是義父自己不想當皇帝,但是又不能讓別人當皇帝,以后又多個敵人,所以就想著讓他這個義子去當皇帝。如果他做了皇帝,攝政王府百年之內肯定是不會有任何危機的。義父會這樣考慮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可是誰知道義父卻非常嚴肅認真的跟他說這事是真的,他真的是先太子的兒子,而且還是從太子妃肚子里爬出來的嫡子。血脈再正統不過了。
聽了義父的話他是遲遲回不過神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耳,或者干脆是幻聽了。
義父不緊不慢的將當年的事告訴了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離開了,讓他自己在屋子里慢慢消化接受。
一晃眼兩天就過去,可是直到今天,直到現在,他已經穿上了龍袍,登基大典也已經結束了,他已經是西唐的皇帝了,他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一個孤兒,眨眼就成了皇帝,這世間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有他這樣經歷的人了。
宇文雍的話讓底下的大臣都不由得緊緊的盯著宇文彧謙看了起來,恨不得拿個擴大鏡在他臉上看個仔細。
宇文彧謙嘴角微微抽搐,很想甩袖而去,但到底還是坐著沒動,像個猴子一樣讓底下的大臣看個夠!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是不容許他有第二個選擇了。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他也得繼續下去,承擔自己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他知道的,義父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皇帝,甚至是連攝政王他也不想當。現在太上皇已經退位,總得有人來做這個皇帝的。
宇文彧謙思緒呈現放飛狀態,底下的大臣也終于研究出了個結果來。
確實是和先太子有幾分想象很多人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以往不少人都覺得攝政王這個義子是越長就越有點像攝政王,不管是相貌還是行事作風都像。過去很多人都不以為然,覺得是攝政王一手將他養大的,又一直帶在自己身邊教導,培養,那長得和攝政王相似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一對夫妻相處時間長了也會越來越像,更不用說父子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這個原因,而是因為攝政王和他本來就有血緣關系,攝政王是他的親叔叔啊!
所以新帝是先太子的兒子,不是攝政王,攝政王真的沒有打算當皇帝?按照這樣來看,那攝政王確實是一個忠臣,一心為了朝廷,為了西唐的骨鯁之臣了。把先太子的兒子養在身邊這么多年,而且教導得很好,更別論當年是如何的艱險了。
這么一說果然是大家誤會了攝政王這么多年?難怪先帝會讓他當攝政王了,看來先帝荒唐一生,到底還是辦了一件妥當的事。
攝政王一派的人更是激動得有些熱淚盈眶。
看啊,他們就說攝政王不是那等會謀權篡位的奸臣,是絕對忠心的。果然吧,哪里還找得到像攝政王這樣老實的大臣啊!
“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當年本王將彧謙帶回攝政王府的時候他身上還有一塊玉佩,這塊玉佩是西唐皇室獨有,只傳給太子,先太子死了之后并沒有找到玉佩,太上皇也就沒有玉佩了。因為這枚玉佩在彧謙身上,一直都在他身上。彧謙,把你身上的玉佩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宇文彧謙默默掏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玉佩,宇文雍讓人把玉佩拿了下去給他們傳閱。底下的大臣挨著頭仔細觀察,議論紛紛,最后拍案頂板,確定這枚玉佩就是西唐皇室傳給太子的玉佩。
雖然心里還是有些疑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搞清楚的,但是眼前的局勢已經確定,新帝也確定無疑是先太子的血脈,那他繼承皇位也沒有什么不對。
只是新帝是被攝政王養大的,和攝政王的感情非同一般這樣以后會不會有些大臣心里不禁擔憂了起來。
“臣等參見皇上!”奉天殿終于想起了整齊的參見聲,這也意味著這些大臣起碼表面上已經認同這個新帝了。至于以后的事,那就要看新帝有沒有手段收服這些大臣了。
很多人也后知后覺的發現攝政王這么一個多月以來的諸多動作似乎都是在為新帝掃平道路。很多大臣已經換過了,這些新晉的大臣還沒有站隊,新帝想要收服并不是一件難事。況且還有不少官位是空的,原來是攝政王故意放著讓新帝來培養自己的人。
奉天殿上的事自然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然后又傳出了皇宮,傳到了京都城里,傳到了各大家族人的耳朵里。也傳到了攝政王府里。
“噗!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從竹閑院里傳了出來。
宇文伽南原本正在喝水,誰知道丹砂帶回來的消息如此的震撼,驚掉人下巴,讓她大吃一驚的同時也被狠狠的嗆到了。
她咳得滿臉通紅,嚇得鳳明陽連忙伸手在他后背輕拍著,嗔怪的道:“你看你,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喝個水還能嗆成這樣。用得著這么吃驚嗎?”
宇文伽南好不容易緩過來了,聽到他這么說立刻就瞪著他,“聽你這么說,你早就知道了?”她眼神兇狠的看著他。
鳳明陽很是無辜的看著她,“沒有啊,我只是隱約猜到有些不妥。這其實并不難猜吧?岳父說不會當皇帝,宮里那位還剩下一個兒子,也是不靠譜的。那誰能來當這個皇帝?而且你不覺得宇文彧謙長得和岳父有幾分相似嗎?再查查西唐以前的事就差不多能猜到真相了。”
一開始他其實也沒有懷疑過的,但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岳父的舉動實在是有些詭異,還要宇文彧謙,特別是這兩天,這人沉默得很反常。這樣反常肯定是事出有因了。而且再想想岳父的為人,他哪里是這么慈悲次心腸會隨便收養棄嬰的大善人?
不過想到這,鳳明陽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岳父說當初收養宇文彧謙的時候是想著等他長大,讓他娶自己的女兒。宇文彧謙是他的親侄子,自然是不可能娶他女兒的,他卻還是那樣說所以是故意要氣他,給他制造麻煩咯?
想到自己因為這件事還和西唐的新帝發生了一些矛盾,鳳明陽忽然有些擔心這人以后會找他算賬。
宇文伽南眉頭一皺,“這不是因為他是被父王養大的,所以才和父王像嗎?”她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啊!
鳳明陽看著她沒說話,但是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宇文伽南不由得癱坐在了椅子上,睜著眼睛看著頭頂上方,覺得心有點累。
豫讓是先太子的兒子,現在成皇帝了?她的小伙伴做皇帝了?她有一個做皇帝的朋友了?那以后是不是說她要抱緊豫讓的粗腿,以防萬一?宇文伽南腦海中第一時間蹦出來的便是這個。
然后想著想著她就興奮了起來,兩眼放光。
現在豫讓當了皇帝,她親爹是攝政王,以后她的丈夫也八成是要當皇帝的,她娘是西羌國的皇女哇塞,感覺自己身上鍍了金,閃閃發光呢!
鳳明陽眼睜睜的看著她由一臉的生無可戀到兩眼發光,神情癲狂興奮他不由得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角。
好吧,是他多想了,他就知道對她來說,這并不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
不過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壓力有些大怎么辦?這幾天岳父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對了,很是嫌棄的樣子呢。還是他應該先讓阿南懷個孩子,說不定有了孩子,岳父對自己的臉色就會好點了,愛屋及烏?
這個想法才閃進腦海里就被鳳明陽飛快的否決了。
不行,若是阿南這個時候懷了孩子,他還不能回鳳歧國,若是在西唐生了孩子,說不定這個孩子得留在攝政王府。那他們夫妻豈不是要和自己的孩子分開了?所以這個法子不行。
兩夫妻是各想各的,但是想的卻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宮里太上皇已經被幽禁在了自己一直居住的宮殿,原本宇文雍是想讓他挪到別的宮殿,將皇上原本居住的宮殿騰出來,讓人重新收拾出來給新帝住。但是宇文雍后來想想覺得宇文彧謙或許不會想住在這里,所以就直接將皇帝幽禁在了這里,而讓人另外準備宮殿給新帝了。
這個時候皇帝住的宮殿冷冷清清的,完全沒有了以往的來人來往,若不是位置極佳,還真是跟冷宮一樣了。
皇上被幽禁在這里已經一個多月了。一個多月之前他被宇文雍說的話,做的事狠狠的打擊到,之前宇文龍啟死的時候落下的病根還在,這次又受到如此大的打擊,自然是病倒了。
宇文雍倒是沒有做得太絕情,說到底還是太上皇,該享受的宇文雍也沒有短缺了他,還是讓人好吃好喝好好照顧著。
今天登基大典過后宇文雍才終于又踏進了這里。
伺候的人宮人見到他忙屈身行禮,他擺了擺手宮殿里伺候的人很快便都退了下去。
“太上皇,看起來你的精神好了許多,這樣子我就放心了。”宇文雍直接在一旁坐了下來。
太上皇躺在床上,惡狠狠的瞪著他,“你來做什么?”說著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見他竟然沒有穿龍袍,不禁眉頭一皺,“今天不是舉行了登基大典嗎?”
“是啊,新帝已經繼位,原本我是想讓他過來見見你這個太上皇的,但是他一時間還不是很能接受這個新身份,還需要時間適應,我就沒有勉強他了。”宇文雍道。
太上皇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閃過了一抹狂喜,內心控制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難道、難道會是裕親王繼承了皇位?如果是這樣
宇文雍一眼就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了,眼里閃著譏諷之色,“裕親王還是裕親王,當了皇帝的人是先太子的兒子。當年你以為先太子東宮里的人都死了,但是沒有,他最小的一個兒子,剛滿一歲,被乳母換了出宮,后來被我找到領回到了攝政王府。一直到現在,都是我在教導他,養育他,他叫我一聲義父。所以你應該知道新帝是誰了吧?”
太上皇渾身劇烈一陣,瞠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血色的臉龐霎時間又被青灰所取代。
“宇文彧謙你說宇文彧謙是是先太子的兒子不可能明明明明當年都死了”
“當然沒死了。傳給太子的那枚玉佩你不是一直沒有找到嗎?因為那枚玉佩一直在彧謙身上啊!”
太上皇哆嗦著嘴唇,卻吐不出一句話,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這么多年以來的事,最后全是宇文雍當年領養了一個孩子,他派人去查,卻沒有查到什么值得可疑的,派人盯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放棄了。畢竟宇文雍做事一向如此,全憑自己高興。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那個他以為只是一個父母不祥的孤兒的人,竟然會是先太子的兒子!現在更是搶走了自己的皇位!一步錯步步錯!如果當年他再謹慎一點,再仔細一點,那是不是
一想到自己這么多年竟然樣樣都輸給了宇文雍,自以為聰明,算計了他,卻發現原來自己才是被一直算計的人!他竟然處處都不如宇文雍!
當年他處處不如先太子,可是他最后還是輸給了宇文雍,不如他,樣樣都不如他!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啊!
太上皇越想就也是放不開,越是不甘心,下顎不住的顫抖著,牙齒相碰發出了咯咯的聲音,胸口劇烈起伏著,目眥欲裂,從喉嚨里發出了一陣陣古怪的聲音,破風箱似的。半響之后從他嘴里溢出了暗紅色的血液,面色也開始發黑。
宇文雍眉頭一皺,立刻喚了人進來,“來人,請太醫!”
太醫很快就來了,看到攝政王在,太上皇又這個樣子,不用想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攝政王這是迫不及待的來想要氣死太上皇嗎?太上皇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了,屢屢受到刺激,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今天怎么又但是一想到今天才舉行的登基大典,還有新帝的身份,幾個太醫又沉默了。
“本王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務必保住他的性命,若是他今日出事,你們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要陪葬!明白嗎?”他沉聲命令道。
彧謙今天才登基,這人轉頭就死了,不是晦氣嗎?傳出去旁人誤以為是彧謙氣死他的怎么辦?他剛登基,本來就有很多事要處理,還要穩定人心,穩定朝廷,若是這個時候被人捉住了把柄只怕是一件麻煩事。要死也得再撐半個月一個月的。
“王爺放心,下官一定竭盡全力保住太上皇!”
宮里的太醫真難做啊!
題外話
哈哈哈,有沒有人想到會是宇文彧謙做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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