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她的臉,韓明燕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就像已經(jīng)結(jié)了痂的傷口又被撕開了似的。那種刺痛讓她的心都顫抖了,壓抑了許久的憤怒和痛苦也一下子復(fù)蘇了,一股腦兒地席卷而來。
對女人而言,最在意的大概就是自己的這張臉了。
而她的那張臉,被畢素敏生生地?fù)匣恕S梢粋人人艷羨的美女,變成了一個人人側(cè)目的丑八怪。
這巨大的落差,讓她殺了畢素敏的心都有了。
盡管她很理智,也善于隱忍,甚至再次見到畢素敏時還主動退讓。但是,畢素敏屢屢挑釁,羞辱,甚至還敢嘲笑她的臉,終于讓韓明燕忍無可忍了。
韓明燕恨恨的脧了畢素敏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畢素敏肯定被她那道仇恨的眼神碎尸萬段了,她“哎呦”一聲捂住了肚子,接著,面露痛苦地蹲了下去。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韓明燕慘叫起來劉洪東一見她捂著肚子蹲下去了,大驚失色,還以為她被畢素敏刺激得動了胎氣。
“燕兒,你咋了燕兒,是不是肚子疼了?感覺咋樣?用不用我送你上醫(yī)院啊?”
劉洪東緊張得腦門兒都冒汗了!這可是他盼了二十來年的兒子啊,他才剛知道兒子的存在,要是就這么沒了,他還不得心疼死啊!
畢素敏一看她男人對韓明燕這么小心,醋壇子一下子被打翻了,紅了眼就要去打韓明燕。
“你個狐貍精,就會裝可憐勾引男人,今兒個看我不撕了你……”
劉洪東就在一邊呢,哪能讓她打韓明燕呀?
她打韓明燕倒是不要緊,萬一把他的兒子打掉了,那不就是要了他的命嗎?
“你干什么?你這個瘋婆子,要發(fā)瘋回家發(fā)去,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劉洪東眼疾手快地握住了畢素敏的手腕,狠狠地將她甩到了一邊。
畢素敏的力氣哪趕得上劉洪東大呀?被他這么一甩,趔趄了幾步,差點兒撞到旁邊的大樹上。
這下子,畢素敏更生氣了,簡直都要被氣炸了!
她瞪著發(fā)紅的眼睛,顫抖著手,指著劉洪東的鼻子罵道:“好哇,好你個陳世美啊,你又為這個騷狐貍打我是不是?今兒個我也不活了,你來啊,你打死我算了……”
她一邊喊著,一邊沖了上來,一頭撞在劉洪東的身上。
劉洪東急忙握住她的兩個手腕,低吼道:“這是在外邊呢,你別丟人現(xiàn)眼!”
“你還知道丟人現(xiàn)眼啊,知道丟人現(xiàn)眼你還跟野狐貍在外邊勾勾搭搭的,你自己都不要臉了,我走得正行得正的,又怕個啥?”畢素敏一邊跟劉洪東撕打,一邊聲嘶力竭大喊道。
這檔口,正是早上上學(xué)上班的時間。在畢素敏和劉洪東打鬧間,好多軍區(qū)大院兒的鄰居們從大院里出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如此熱鬧的場面可不多見,大伙一見這場景,連學(xué)和班兒都顧不得上不了,都停下來圍觀。
劉洪東見遭到圍觀,不覺又氣又窘,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十分難堪。他狠狠地攥著畢素敏的胳膊,低吼道:“你胡說八道個啥?不想過了是不是?”
畢素敏一聽劉洪東這么說,心中的火氣更大了,“哇”地一聲哭起來,跺著腳喊道:“為了這個狐貍精,你還要休了我嗎?你個喪盡天良的東西,我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你卻為個狐貍精要休我……好,好,既然你不想跟我過了,我成全你,我去死,我死了就不礙你跟狐貍精的好事兒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向一處人多的地方撞去……
畢素敏用余光看見旁邊有一顆水桶般粗細的柳樹,就大叫了一聲:“我可不能活了!”然后,作勢向那棵柳樹撞去。
柳樹下站著好幾個看熱鬧的婦女呢,她們一看畢素敏要撞樹尋短見,連忙七手八腳地拉住她,紛紛勸道:
“哎呦!劉嫂子,您可別沖動啊,有話好好說!”
“就是啊!到底是咋回事兒,你先冷靜冷靜慢慢說,大伙兒幫你拿拿主意,你要是一沖動撞了樹了,萬一是啥誤會,你不是白死了嗎?”
“就算不是誤會,也不能輕易去死啊!你死了孩子咋整,還不擎等著落到后娘手兒去啊!”
“可不是咋地,你辛辛苦苦操持的家,最后讓別人摘了桃子,你甘心嗎?”
要不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呢!這幫老娘們兒,勸著勸著就下道了,說得跟她們看著劉洪東和韓明燕干了茍且之事了似的……
劉洪東在旁邊聽著,這個臊得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男女作風(fēng)問題,在這個年代是非常磕磣的事,瞞都來不及呢,現(xiàn)在,被他老婆這么一嚷嚷,滿大院的人都知道這點破事兒了。而且,經(jīng)過這幫軍嫂們添油加醋,腦洞大開地一頓品評,自己的這點家丑都能拍部電影了……
“走,回家去!”劉洪東黑著臉,上前一把拽住畢素敏,轉(zhuǎn)身就往大門口拖。
畢素敏極力掙扎著說:“我不走,你拽我干啥?你不是有了那狐貍精,要跟我離婚嗎?你松開我!咋地,我不回去,還耽誤你們的好事兒了?”
劉洪東一看畢素敏這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氣得直瞪眼睛。偏偏有這么多人在場呢,他又不能對畢素敏怎樣,只好咬著牙低吼說:“你到底要干啥,人前百眾的你鬧什么鬧?是不是一定要把我搞臭了,搞掉蛋了,咱們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風(fēng)了,你才滿意?”
一聽到“一家人去喝西北風(fēng)”這句話,畢素敏才算找回點兒理智。
是呀!她剛才光顧著舞了嚎瘋地作了,卻忘了這么鬧騰的后果多么嚴(yán)重。
這里是軍區(qū)的大門口,她家老劉的領(lǐng)導(dǎo)同事,都住在這大院兒里。要是讓首長們知道劉洪東有這檔子事兒,以后還能待見他嗎?萬一再把劉洪東開除了,他們一家子可指望啥過日子去呀?
事關(guān)未來的生存問題,也關(guān)系到她兩個女兒的前途,畢素敏不敢再鬧了。她捋了捋散亂的頭發(fā),也不喊了,也不鬧了,只顧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畢素敏這頭是消停了,韓明燕那頭卻鬧開了。她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哼唧著,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劉洪東一看韓明燕“動了胎氣”,急得滿腦袋是汗,心里是又急又疼,那可是他的寶貝兒子啊!
偏偏畢素敏這個死老娘們也不說回家,也不喊不作,只是在軍嫂們的攙扶下抽嗒著,一副隨時都要背過氣的架勢。
場面就這樣僵持著,劉洪東不敢輕舉妄動。多少雙眼睛看著呢,他要是敢去忙活韓明燕,大伙兒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再說,那么多領(lǐng)導(dǎo)在這軍區(qū)大院里住呢,要是看到他們?nèi)齻在這兒鬧得不可開交的,肯定不能輕饒他。關(guān)禁閉,停職那是輕的,就怕開除他軍籍,那他劉洪東可就此生休矣了!
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即使是為了他兒子也不行,只能生生地忍著……
想到這,劉洪東從人堆里拉出了畢素敏,攙著她在眾人的目送下回家去了。韓明燕一看劉洪東和他老婆往院里走了,也自覺沒趣了。于是,她“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在大伙兒的指指點點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表面上看,這場pk是畢素敏贏了,畢竟是劉洪東攙著她走的,眾目睽睽之下,韓明燕被扔在了一邊。
可實際上,回到家中的劉洪東,人雖然在畢素敏的身邊,可心卻早已經(jīng)飛到韓明燕那里去了。
他一方面痛恨畢素敏把家丑外揚,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下不來臺;另一方面,他又為自己虧待了韓明燕肚子里的兒子而感到愧疚不已,愧疚的同時,又深深地為她們娘倆感到擔(dān)心。
不知不覺間,劉洪東心靈的天平,已經(jīng)完全傾向了韓明燕的那一邊。要不差他的仕途和名聲,他真想立刻跟畢素敏把婚離了,這樣就能把韓明燕接到身邊來,讓他的寶貝兒子能堂堂正正地出生……
因為怕畢素敏再繼續(xù)鬧,劉洪東雖然心里氣得亂蹦,卻也沒敢跟她再發(fā)作,把她送回家就扭頭回部隊了,連句安慰的話都懶得說。
畢素敏也因為自己的沖動,害得劉洪東在眾人面前丟了臉,甚至?xí)斜徊筷犔幏值奈kU,所以也沒敢再繼續(xù)胡攪蠻纏,只能在家生著悶氣。
他們倆人雖然是消停了,但是因為這件事發(fā)生在軍區(qū)大院門口,影響十分不好,所以劉洪東剛回部隊,就被部隊首長找了去,挨了一通臭罵。
首長大發(fā)雷霆之后,考慮到事關(guān)生活作風(fēng)問題,而且部隊內(nèi)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影響非常惡劣,于是,馬上派人去嚴(yán)肅調(diào)查劉洪東跟韓明燕之間的關(guān)系。
不過,幸虧劉洪東做事縝密,劉老太太一口咬定,韓明燕就是她孫女的同學(xué),就是曾經(jīng)伺候她的保姆,畢素敏捉奸也沒有抓到現(xiàn)行,周圍鄰居也都是捕風(fēng)捉影,沒有實錘。
因此,調(diào)查結(jié)果就是,劉洪東跟韓明燕的關(guān)系,僅限于雇主和保姆的關(guān)系,沒有不正當(dāng)?shù)哪信P(guān)系,頂多就是原來劉洪東總?cè)ダ咸遥麄冏叩挠悬c近,沒有注意影響,以至于后來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
所以,這件事兒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劉洪東除了被領(lǐng)導(dǎo)狠狠悶了一頓,被責(zé)令處理好家庭關(guān)系外,再也沒有別的損失了。
不過,這件事情平息后,劉洪東馬上開始為韓明燕安排工作了,這對韓明燕來說,反倒因禍得福了。
從前,劉洪東一直對這事不怎么上心,推三推四地,但這次不同了——韓明燕肚子里懷著他的寶貝兒子呢!
為了他的寶貝兒子將來能有個美好前程,他必須得把韓明燕留在首都。不然的話,韓明燕要是把兒子帶到天南海北去生養(yǎng),那他想寶貝兒子不得想瘋了啊?
一周后,韓梅燕的工作落實了,被分配到了首都某中學(xué),成了某中學(xué)的一名正式教師。
拿到派遣證,韓明燕得意的笑了。
她就知道,劉洪東最在意兒子了,只要他拿兒子做文章,不怕他不上鉤……
接下來,韓明燕就成為一名正式的首都人了,不光手都落到了戶口,還在首都有了一份體面的正式的工作,她對未來的規(guī)劃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就剩自己的另一半兒,還沒有找到了。
不對,還有一個心愿沒達成呢,那就是報復(fù)畢素敏。
那個潑婦,把她一張嬌花似的臉蛋給撓花了,害得她天天不得不敷上一層厚厚的粉上班,把她姣好的容貌都給遮掩住了,那些想給她介紹對象的人都以為她愛臭美,都不給她介紹了!
這個仇,也是時候該報回來了……
就在韓明燕籌劃著如何報復(fù)畢素敏的時候,韓明秀已經(jīng)偷偷的買下了那間像章廠,而且她跟高大娘、崔國生計劃開的制衣廠也正式開起來了。
制衣廠的廠址在高大娘家一座靠郊區(qū)的大房子里,總共進了十五臺縫紉機,雇了十五個工人,已經(jīng)按照韓明秀設(shè)計的服裝樣式,開始加工生產(ch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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