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么玩意兒,仗著自己有倆錢,就不拿咱們這窮親戚當親戚了……”
肖國萍對著韓明秀的背影輕輕地啐了一口。
隋振業嘆了口氣,說:“你還怪人家呢?還不都是你們娘倆,把人家給得罪了。”
“我咋得罪她了?你又不是沒看到,我一進門就溜須她討好她,拍她的馬屁7yz1,我這貼乎不及呢,哪敢得罪她呀?”肖國萍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毛病,聽到她男人挑刺,就大聲地反駁起來。
隋振業說:“你閨女踹了人家兒子,你連句道歉的話都不會說,還說人家嬌慣孩子,換做是你你樂意呀?”
肖國萍隨手拍了她閨女一下:“都是你,到了外頭也沒個消停氣兒,這一下子把人得罪了吧,看你咋整?”
丫蛋瞪著眼睛,不服氣地說:“我咋的了?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咱啥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誰要是敢招惹我就往死里削他,剛才我就踹那小崽子一腳,還沒削他呢,誰想到他這么沒用,踹一腳就得上醫院,哼,真嬌氣!”
“嘿,你打人你還有理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肖國萍一肚子氣沒處撒去,就揪住她閨女想跟她閨女撒撒脾氣泄泄火氣。
哪曾想丫蛋被她從小教育的一點兒虧不肯吃,見她老娘要拿她抓斜曲子,趕緊掙脫她老娘,撒腿向遠處跑去。
“哎,你回來,你個死丫頭,小心車呀……”
這首都可不比他們農村,滿大街都是車,這死丫頭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萬一被車碰著了可怎么好?
丫蛋跑到幾米開外的地方站住了,對她老娘做著鬼臉說:“我不跑還等著你來削我啊,我就跑!我就跑……”
“行行行,你跑吧,有能耐你別回來,待會我跟你爹下館子去,你就去喝西北風去吧。”
肖國萍指著她閨女恨恨地說了一句。說完一扭身,拽著她男人胳膊進旅館去了。
丫蛋聽到她老娘說要跟他爹下館子去,頓時饞得直流口水。
一頓館子和一頓打,哪個劃算呢?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下館子去。
反正她也皮慣了,平時有事沒事的也總挨老娘打,多打這一頓也沒啥問題的……
想明白之后,她悄悄地溜進了旅館,本以為剛進去就會被她老娘抓住挨頓胖揍呢!結果剛進去,就聽到她老娘炸毛的聲音。
“啊?大通鋪一宿還得四毛錢?你們咋不去搶呢?”
原來,肖國萍跟她男人進去后,向旅館的服務員詢問了一下住店的價。聽到住一宿最低得四毛錢,肖國萍就炸毛了。
這會兒,旅館還屬于公家的,服務員的態度也遠沒有后世酒店的服務員態度好,顧客是上帝這類的理念在這個時候根本就不存在的。
聽到肖國萍這么說話,服務員立刻立起了眼睛,不是好聲地說:“就這個價,愛住不住,不住拉倒!”
“哎,你這是啥態度啊?還想不想掙我們錢了?”肖國萍自恃自己是買主,所以很能端架子。
然而,服務員同志卻一點兒都不給她專破架子的機會。
“我們的旅店有的是人住,不缺你們這塊八毛錢……”
肖國萍聽了,這個氣呀,拉著她男人和閨女扭頭就走。
“走,咱們找家好旅店去,不住他們這黑店!”
服務員同志不屑地撇撇嘴:“隨便!”
到了外面,肖國平還氣得一個勁兒地罵:“這也太黑了,咱們鎮上住一宿通鋪才八分錢,這特娘的住一宿大通鋪就敢要咱們四毛錢,拿誰當冤大頭咋的?就沒見過這么黑心的……”
她男人無可奈何地說:“萍,這是首都,跟咱們老家能一樣嗎?這啥東西都比咱們老家那兒貴,旅店當然也得比咱們老家的貴了。”
“我就不信這個勁兒了,就是比咱們那貴,貴個五分八分的哪不是了,還能貴那么多?別啰嗦了,走,咱們再找找去……”
不信勁兒的肖國萍同志,帶著他男人和閨女,滿首都地找起旅店來。
一直找到天黑,三口人的腿都要累斷了,她閨女也哭哭唧唧的說啥也不肯再走了,肖國萍同志才意識到這個事實。
首都的旅店確實是貴,紅旗旅社的四毛錢大通鋪就是最便宜的了。
最后,三口人又拖著疲累的身子,厚著臉皮回到紅旗旅社,辦理了入住手續……
“你瞅瞅你家這缺德親戚,咱們大老遠的投奔她來了,她連個住的地方都不給咱們安排。還得讓咱們自己花錢住旅店,我說你這個表哥在你表弟跟前也混得不咋樣啊?人家可一點兒面子都沒給你。”
晚上吃飯的時候,肖國萍憤憤地向她男人吐槽道。
隋振業悶聲說:“我本來也沒說我在建峰跟前兒有面子啊,本來我就說別過來給人家找麻煩的,你非得要來,這功夫都來賴我了……”
“不賴你賴誰?瞅你這窩囊樣?我們娘幾個要是指望你,就得一輩子爬地壟溝找豆包吃。”肖國萍一見她男人竟敢反駁她,頓時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她男人身上,沖著她男人就是一頓開炮。
“你沒聽人說嗎,你那個改嫁的舅媽家在首都呆了半年多就發跡了,給她閨女在縣城買了一座四五百塊錢的大房子,你想想,她手頭要是沒有個一千兩千的,能舍得花那老些錢給閨女買房子?”
“據我所知,他們上首都之前還一窮二白呢,可就在首都賣了幾個月的螃蟹,就掙這老些錢,這么掙錢的勾當,咱們憑啥不做呀?”
“別說你還跟霍建峰有這層表兄弟的關系,就是沒有,也得想方設法往上貼往上靠,也得貼上點關系過來做呀,不然你仨兒子呢,將來指啥給你那仨兒子娶媳婦啊?”
她男人被她罵得氣餒了,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丫蛋吃完了一碗面條,把碗一推,說:“娘,我還要。”
“要什么要,一碗面條兩毛錢呢,這要是拿兩毛錢買面的話,都夠咱們全家吃一頓面條的了,這地方,太黑,咱不吃了。”
丫蛋不滿意地說:“可是,我沒吃飽。”
“沒吃飽就喝點面條湯,面條湯不要錢,里頭也有面,多喝點也能混個水飽……”肖國萍拿過她閨女的空碗,招呼服務員幫著盛一碗面條湯來,想用面條湯來糊弄她閨女。
丫蛋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不喝面條湯,稀里光湯的,一泡尿下去就沒了,我要吃面條,憑啥你們都點大碗面條,就給我吃小碗的,不公平,我也要吃大碗面條。”
“你才多大個人兒,就要吃大碗面條?你吃冤家呢?”肖國萍罵了起來。
她本來心情就不好,死丫頭還凈給她找事,不是上趕著找罵呢嗎?
隋振業見閨女捧著碗可憐巴巴的樣子,不忍心了,就把自己還沒吃完的那點面條都分到了她閨女的碗里。
丫蛋兒見面條都被他爹擱愣得稀溜溜的了,心里挺膈應的。但到底沒抵住面條的香味,還是忍著把她爹撥給她的那點面條禿嚕禿嚕地吃進去了……
肖國萍還指望韓明秀給孩子看完病后,就給他們安排做買賣或者上服裝廠當臨時工的事兒呢。
結果,等他們第二天找到高家時,那個姓劉的阿姨就帶搭不惜理兒地告訴他們,秀已經帶著孩子走了,去廣西她男人那兒探親去了,指不定啥時候能回來呢!
臨走前還給他們留話了,叫他們沒啥事兒的話就早點回老家去吧,他們說的做買賣、當服裝廠臨時工等活計,都不適合他們做,還是回家種地比較切合實際。
肖國萍一看韓明秀不聲不響的走了,氣得直跳腳,“隋振業,你看你家的好親戚,咱們大老遠的過來投奔她,她連個聲都不吱,就不聲不響的把咱們扔在這兒自己跑了,這不是坑咱們呢嗎?”
劉阿姨不冷不熱的說,“秀怎么坑你們了?是她讓你們來的還是她答應幫你們找活干了?我記得是你們自己主動來的吧,你們來時秀都不認得你們。還有,你讓秀幫你找活干,秀也沒答應你吧,既然人家都沒答應你,怎么就坑著你了呢?”
肖國萍生氣的說,“是我們主動來的不假,可我們不是親戚嗎?她幫我們一把不是應該的嗎?親戚之間不就該互相幫助嘛,哪有她這么獨見的?簡直就不是個人!”
聽到她這番言論,劉阿姨就知道跟她再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這種胡攪蠻纏不講理的人,不管什么時候,永遠都是她有理,跟她講理也根本講不通。
于是就關上門,不再搭理他們了……
肖國萍站在門口罵了半天,奈何劉阿姨就是關門不理,最后,她也是毫無辦法,只好垂頭喪氣的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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