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接過來一看,是一張游泳卡,面值300元。暗自好笑,說安紅啊,真有你的。那車鑰匙呢?怎么糊弄?
安紅說,這更好辦啦,給你把自行車鑰匙不就成了嘛。說著,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鑰匙扔給了他,說,這輛自行車是別人送的,本來是準備去野外騎行的,可沒人陪著也沒意思。
江風這會心情好轉(zhuǎn)過來,笑著說,等忙過這個事情,我陪你去。
安紅說,說話算話?
江風說,說話算話。
江風想了想,怕紀委再把安紅也叫去問話,就又和她商定了一些細節(jié)問題,比如送他游泳卡和送自行車鑰匙的時間、地點等,等于是訂了個攻守同盟。安紅滿不在乎地說,我又不是當官的,用不著給紀委那幫人好臉色,他們叫我我還不樂意去呢。
江風沒有她那么灑脫,說安紅你態(tài)度好點,紀委那些人橫慣了,也是惹不起的,就當是為了我好了。說罷,起身要走。
安紅又問,誰他媽這么大膽在你房間了安裝了竊聽器,調(diào)查出來了嗎?你要是不方便出手,我?guī)湍憬逃査?br />
江風說,現(xiàn)在還不確定是誰,以后再說吧。說完不敢久留,匆忙告辭。
急急忙忙回到單位,剛好在電梯里遇到包清泉和梅子裕。江風知道肯定是這兩個人在背后整他,恨不得上去把他們活活掐死。但這當然只是他的內(nèi)心活動,臉上是絕對不能表現(xiàn)出來的。包清泉和梅子裕對他的熱情顯得有些不正常,梅子裕甚至還想伸手來接他的包,江風沒給他。這種熱情,就像男人出軌一樣的,要是平時對老婆不冷不熱的男人忽然反常地對老婆好起來了,八成是**上已經(jīng)出軌了。
回到辦公室,門口站著好幾個人在等著向他匯報工作。江風當然沒心情聽匯報,對他們說馬上就要去市里開會,匯報的話等到明天上午。
這些人看他臉色不好,就聽話地告辭了。江風進了辦公室,咔噠反鎖了門,手忙腳亂地打開抽屜,把游泳卡和自行車鑰匙放進抽屜里,鎖上。想了想,又打開了鎖。這樣顯得沒有秘密些。再說萬一紀委的人來搜查,不用破壞鎖。
做完了這些,還是不太放心,又把其余的抽屜和柜子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么破綻,才下樓讓司機小雷送他去紀委。讓小雷送他是有目的的,萬一自己被留下,被送往賓館了,也好有個通風報信的。
紀委雖然也在市政大廈上,但江風很少去。做官的誰也不想和這個部門打交道,都躲瘟疫似的躲著。紀委的工作人員都是很牛氣的,就連司機都敢訓斥縣里來的干部,訓孫子似的。
去年紀委還在審訊過程中把人裝在麻袋里活活打死,可算是揚名立萬了。那次處理了幾名干部,幾個借調(diào)人員現(xiàn)在還在監(jiān)獄里呆著。紀委這個衙門也就此更加讓人望而生畏,談之色變了。
趕到的時候,差五分鐘不到四點。交待小雷在車上等著,哪里都不要去。然后做出一副平常態(tài),腳步輕松地跨進了大廳。
紀委在十八樓。十八層地獄啊。江風乘電梯上樓,心想紀委干嘛要設在十八層呢,寓意這么深刻,聽起來很不舒服。
下電梯往東那半層,是紀委盤踞之地。走廊入口堵著一張桌子,后面坐著兩名工作人員,很客氣地問江風找誰,然后讓他登記。
江風做了住建局局長之后,雖不能說是前呼后擁,但也是市領(lǐng)導的常客,出入政府機關(guān)起碼也是昂首挺胸的,從沒登記過,所以此刻有點反感。反感歸反感,這是紀委啊。還是龍飛鳳舞地寫了自己的姓名,工作單位和電話號碼。
滿以為要放行了,哪料又讓交出手機。江風這下不樂意了,交手機是件很敏感的事,甚至是很恥辱的事,自己怎么能隨便受辱?面帶不悅地說誰規(guī)定到你們紀委必須交出手機?
工作人員不回答,用手指了指墻上貼著的工作制度。其中一條寫道:來紀委接受談話人員必須主動交出通訊工具,由工作人員代管。
想再理論幾句,明知道和這些下人說不出個什么,一把掏出手機扔在了桌子上,說,你們保管好了,我手機很貴的。
一邊往里走一邊在心里罵,什么破規(guī)矩,這等于是還沒證明你強呢,先把雞給割了。
常副書記在自己寬大的辦公室里接待了江風。常寬人很精瘦,個頭不低,但稍微有點駝背,頭發(fā)不是很多,所以腦門和頭頂連在了一起,顯得很闊綽。他平時總是笑瞇瞇的,甚至帶著點儒雅,但據(jù)說厲害起來,眼睛一瞪牙關(guān)一咬,兇相畢露,是非常怕人的,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人送綽號“判官”。
雖然他也是處級干部,但哪個局局領(lǐng)導都得買他的帳,提起他來蛋都要揪一下。不過話說回來,干他這一行的,沒有點手腕和氣勢也不行。
常寬從寬大的辦公桌后面走出來,熱情地和江風握手,請他在沙發(fā)上坐了,還親自給他泡了杯茶,然后也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和顏悅色地說江風啊,最近很忙吧?
江風雖然和他同鄉(xiāng),但來往不多,所以很不習慣這種熱情,尤其是他直接叫他“江風”。總覺得是虛情假意,熱情的背后說不定就隱藏著什么圈套。
雖然心里明白,還是努力做出更熱情的笑臉,說,整天瞎忙,不出成績,哪像你常書記,干的都是大事啊。
常寬苦笑著搖搖頭說,什么大事,你也知道,紀委說起來很神氣,但干的都是擦屁股得罪人的事。不瞞老弟,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在位的時候得罪這么多人,退休了還敢不敢出門?不被人用指頭戳死才怪。
江風說怎么會呢,你干的是正義之事,黨和人民都會感謝你的。
常寬哈哈笑著說,實在不敢奢求有人感謝我,不拍我黑磚就算是燒高香了。
閑聊了一陣,常寬收住了笑。江風心里一緊,以為他要開始談正事了,沒想到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江風,我們青龍老鄉(xiāng)在云湖的不少,像你一樣身居要職的也不少,可是相互之間聯(lián)系的卻不多,這有些違背我們的青龍精神啊。我正考慮著是不是召集大家聚聚,互相交流一下。具體怎么聚,要搞些什么活動,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常寬請自己來,當然不僅僅是討論老鄉(xiāng)聚會的事的。江風雖然心里清楚等著自己的不是什么好事,但還是耐著性子和他探討著老鄉(xiāng)聚會的事情。因為雙方的注意力都不在這上面,所以都是說些虛話,你來我往,打太極似的。
江風注意到,常寬雖然很熱情,但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看自己的手機,好像在等什么電話。聊完了聚會的事,又聊起某某某人,如何出風頭,如何犯事進去了,如何可惜,有些扯不斷頭。江風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心想紀委干部們一個個都是超級大忽悠啊,這忽悠著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終于,常寬的手機響了。也不能說是響,是振動。他笑著對江風做了個稍等的手勢,進了里間,關(guān)上了門。現(xiàn)在領(lǐng)導辦公室都流行帶個套間了,方便。弄啥都方便。江風想,等過完春節(jié),讓張?zhí)鞄焷砜纯矗獋什么法事后,也搬到原先關(guān)天浩那個帶套間的辦公室去,弄啥都方便。
常寬在里間講電話,聲音壓的很低,聽不見什么。江風疑心這個電話和他有關(guān)。從剛才常寬和自己的聊天中可以看出,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難道他們派人去搜查自己辦公室了?
江風忽然想起,那個錄音筆還在桌子下面粘著,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事情就鬧大了。真是大意了,精力都放在卡和鑰匙上了,怎么沒想到還有這檔子事呢。江風開始焦躁起來。
那么常寬到底是在等什么呢?原來他們辦案,還是很有手段的。江風前腳從安紅那里剛離開,剛進電梯,紀委派出的人就乘另外一部電梯去了安紅的房間。當時安紅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江風忘了什么東西又轉(zhuǎn)回來,開門的時候還說,你這只丟蛋公雞,落下什么啦?
抬頭一看,吃了一驚,門外站著兩男一女三個陌生人,都是官場上的打扮。對方還沒開口介紹,安紅就猜到他們是市紀委的了。用身子堵住半拉門,冷冷地問,你們找誰?是不是走錯門了?
其中一人掏出個工作證亮了亮,陪著笑說,金總你好,非常抱歉打擾您。我們是市紀委的,我是案件一室主任李松濤,有些事情想找您了解一下,能配合下我們的工作嗎?
李松濤說著,眼睛不敢往安紅那豐滿外露的身上看,自己倒是先紅了臉。
安紅一點都不驚慌,氣定神閑。她頓了頓說,可以。不過我現(xiàn)在不方便請你們進來,你們?nèi)ヒ粯谴髲d等著我吧。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