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匡艷上車之后,右手捧著肚子一臉奇怪地問,雖然才確定懷上了肚子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她的一舉一動卻已經小心翼翼起來。
“沒什么,艷姐,以后咱們在人多的時候還是盡量少看對方吧,倩兮那鬼丫頭現了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胡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隨后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剛剛的事情。
“啊,那我看你的眼神是真的有問題了?”
匡艷聞言一愣,“那怎么辦?”
“沒關系,看來你的調動要提前了。”
胡斐摸了摸鼻子,“你放心吧,嚴旭義我一個人就能夠收拾了,而且,等到那時候你挺著個大肚子在身邊,我反而更擔心你了。”
匡艷沒有說話,轉頭看向窗外,片刻之后,兩行熱淚潸然而下。
“艷姐,你別哭呀,有什么話就說。”
胡斐著急了,慌忙停了車,“這不是我嫌棄你,而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工作的話,我又要分心照顧你們,又要跟嚴旭義斗爭,而且,換個環境對孩子會更好的。”
“不,我就不,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匡艷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起來,任由胡斐扳著的肩膀,愣是不轉過頭來。
“艷姐,你誤會了。”
胡斐搖搖頭,“要是我那么看你的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別,別,你這家伙哪有這么說話的。”
匡艷慌忙轉過頭,抬手捂著胡斐的嘴巴,漂亮的大眼睛里淚光閃動,“真是作孽呀,我這么一把年紀怎么就喜歡上你了呢,別說了,別說了,我相信你就是了,那你還讓不讓我回城里來工作了?”
“不了,不了,以后再也不說了。”
胡斐腆著臉笑道,“不過,以后肚子大了也不能再摸到我房里來了,萬一弄出個好歹了,對孩子對大人都不好啊。”
“呸,誰摸你的門了,做夢去吧。”匡艷俏臉一紅,抬手掐了一把胡斐,“還不開車,我有點餓了,再不快點到鄉里去,就要餓著你兒子了。”
“放心,天黑前一準趕到鄉政府,正好冰箱里還有上次買的土雞,回頭給你燉一鍋湯好好地補一補。”
匡艷甜甜一笑,緩緩地點點頭,“好,就要這樣對我們娘倆好才行,對了,我想去縣民政局工作,輕松不累,手里還能有點小權力的那種,要是手頭沒有了權力,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欺負我們娘倆。”
“啊,你又想回城里去工作了?”
胡斐有些哭笑不得,剛剛還是一副以死抗爭的架勢,這一專業就想通了,這還真的是女人性海底針啊。
“怎么,不行嗎?”匡艷哼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肚子,“為了我的兒子,這次我就委屈一下了,以后等他長大了讓他給握討回公道。”
兩人回到鄉政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生活區里一片漆黑,胡斐下車之后,馬上把那只殺了凍在冰箱里的土雞給匡艷送了過去,必須得把這位姑奶奶伺候好了才行,她現在必須要特殊照顧。
星期一早上起來,胡斐去辦公室的路上才現天色異常的昏暗,不由得一愣,就聽見身邊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來,“看樣子要下大雨了。”
胡斐回頭一看,就見溫靜芳正仰頭望天,在麻子營鄉生活了多年她自然也懂得一點看天氣的訣竅,“小溫,你說這會不會連續下大雨啊?”
“鄉長,很有可能啊,這個于要是再拖上個把月下,我們的水稻肯定就大豐收了,現在這雨季提前了,只怕七八月就要缺水了。”
“你個黃毛丫頭懂得什么!”
王泰冷哼一聲,拔腿走進了辦公室。
胡斐看著陰沉的天空,心里有些壓抑,別真的被溫靜芳說對了,下來一場暴雨,然后再來個旱災,那樂子就大了。
好在已經加固了水庫的堤壩,也修葺了溝渠,下大雨的話,泄洪應該問題不大,想不到錯有錯著,修筑堤壩派上了用場,溝通河渠也能疏通引流,不至于壞了莊稼,真的是蒼天有眼啊。
“媽的,這的好運氣啊,不能不服。”
嚴旭義站在窗戶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剛剛已經打電話向氣象局談聽過消息了,今年似乎真的有暴雨過境,前段時間的臨時抱佛腳居然派上用場了,水庫的堤壩都已經用水泥澆灌加固了,疏通的溝渠也都整理過了。
即便是下大雨,也不會把莊稼都淹死了,胡斐這小狗日的好大喜功的結果居然陰差陽錯地派上了用場了。
大雨一下就是三天,胡斐已經顧不上去感嘆蒼天有眼了,每天披著雨衣打著傘到處跑,雖然水利工事加固過了,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各村委會組織精壯勞力巡視……
現在匡艷懷孕了,就不能跟著胡斐出去了,這個任務就落在溫靜芳的身上,小妮子跟著胡斐深一腳淺一腳地滿鄉里跑,不過,有幾個文學細胞的她又開始構思了一篇報道,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打赤腳的鄉長。
上次她的那邊報道被時報錄用了,還收到了幾十塊錢的稿費,當然,也獲得副書記顧啟蘭的跨贊,這讓溫靜芳頓時有了信心,這次跟著胡斐滿鄉下到處跑,她的靈感就好像泉水一般地往外蹦出來。
暴雨不期而至,真個蘭山縣受創很重,當然,也有幾個鄉鎮因為提前有準備受災很輕,麻子營鄉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受災最輕的鄉。
與此同時,雍州日報上的一片文章再次將胡斐暴露了出來,報紙上的照片里,胡斐手里拎著一把傘,左手拎著鞋子,褲管高高地挽起,正探頭探腦地往水庫里張望……
蘭山縣政府大院,縣長辦公室。
“胡斐這小子還真有股子狠勁呀,對自己都這么狠。”
孔征將手里的雍州日報網桌上一拍,看了一眼坐在沙上的禿頂中年人,“這一次,看似是他運氣好碰上了,但是,誰知道他當時四月份搞水利工程冒著多大的風險?”
“老韓,胡斐這小子是個實干家呀。”
中年人老韓叫韓方,是蘭山縣分管農業工作的副縣長。
“縣長,這段時間我研究過胡斐在麻子營的動作,可以說他所做的東西,幾乎每個人鄉鎮領導干部都能做,但是,卻沒有人去做。”
韓方嘆了口氣,“其實,基層的同志們一個個大義凌然地表示要扎根山溝,帶領群眾走出一條致富的道路,實際上呢,她只是口號喊得好,又有幾個人是真正地去做了,胡斐這種年輕人尤其是少了。”
“可惜啦。”
韓方低聲嘆息一聲,抬起頭看向了對面的縣委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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