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瞞不過您的眼睛。”
胡斐吸了口煙，點了點頭，“蘭山縣農業經濟的底子我已經打下來了，我不希望走了之后，會人走政熄，必須要有個人看著，馬鳴同志從省里下來的，沒有基層工作經驗，而從他擔任示范區管委會主任一年的表現來看，這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
這話就說得有些委婉了，先說沒有經驗，再說有想法，這其中的意思，混跡官場幾十年的曹建民怎么會不知道。
“所以，今天我把他帶來了，讓您親自考察一下，只要按照原本的農業展規劃，五年之后，群眾已經習慣了這種生產方式，到時候馬鳴同志就是要搞什么，群眾也會自地抵制。”
胡斐并沒有隱瞞心里的想法。
“你這孩子，心機怎么就這么重呢。”
曹建民感嘆一聲，“我本來也是認為你應該留在蘭山縣的，但是，今天一天的視察讓我改變了主意，蘭山縣的格局終究還是太小，你應該去更加廣闊的舞臺，讓你充分揮你的才能。”
“曹叔叔，你可別夸我，我真的會驕傲的。”
胡斐咧嘴一笑，隨后臉色一正，“我也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因為我的性格問題，已經引縣委班子的一些問題，我走了，他們更能夠團結起來。”
“而且，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我的做法是真心為了蘭山縣的建設展，應該不會做出太多改弦易轍的舉動。”
“所以，我已經做好了離開的心里準備了。”
“可你還是做了不少后手，何長陽盯著工業那一塊，黃海平盯著農業，顧啟蘭盯著示范區。”
曹建民呵呵一笑，搖了搖頭，“你這孩子人不大，怎么行事手法老練得跟個官場老油條一樣了，還面面俱到。”
“對了，你明白我為什么推遲來蘭山縣的原因了吧？”
胡斐點點頭，“之前還有些不理解，以為你是代表市委來敲打蘭山縣委班子，今天跟著你這么一走，我算是明白過來了，我的眼界還是太低啦。”
“不，不，不是你眼界低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的同齡人中，職務比你高的很多，但是有你這個能力，有你這個展思維的，絕無僅有！”
曹建民搖搖頭，“是你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你能看得清楚的東西只有那么多，哪怕是跳起來看，看到的也就是那么遠，如果站在更高的位子上呢，你就會現原來是這樣。”
“可如果站在更高的位子上，我會覺得怎么還有那么多看不到呢。”胡斐哈哈一笑，搖下車窗，將香煙頭扔了出去，“曹叔叔，市委準備把我扔哪兒去？”
“九月下旬，中央黨校要舉辦一期縣長培訓班。”曹建民抬手捏了捏眉頭，“原本的計劃是讓你去學習兩個月，回來之后再確定去向，不夠，提正處級應該沒問題了。”
“不過，這一次下來視察之后，我又覺得讓你去學習，完全是浪費時間啊。”
“曹叔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胡斐搖搖頭，“曹書記這個人在改委是一把手，沒有人制衡他，肯定已經習慣了一言而決的日子，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霉頭的好。”
“再說了，去學習兩個月也挺好，正好我家里的生意我得去打理一下，小美雖然能干，終究是個女人，商場上女人的劣勢是明顯的。”
“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可以了。”
曹建民默然了，胡斐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這小子看得很準，曹云峰跟周全福兩人越來越有些針鋒相對的味道了。
“今天我們看到的那座大山就是九云山吧，距離示范區也不遠嘛。”
“嗯，是不遠，只要修一條路就可以到了，山上還有清泉，有點甜。”胡斐點點頭，頓時就明白了曹建民的意思，這是要幫助他拿下蘭山縣最后一個項目了。
沒有官員會嫌棄政績燒手。
“高山流水，度假山莊，你小子總是有這么多的主意。”
曹建民淡淡地笑了。
一行人回到蘭山縣委招待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陽陽領著縣委常委班子在招待所的大堂里恭候著，看到胡斐從曹建民的車上下來，陽陽的臉色變了。
“陽陽同志，這次我來蘭山視察，還肩負著市委的一個委托，參加你們縣委班子的民主生活會，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一番寒暄之后，曹建民向陽陽交代來一句，徑直走進了電梯。
回到家里，胡斐洗了個澡，頓時感覺到一身清爽，拿起手機撥通了九云山鄉長的包家勝的電話。
“胡縣長，是不是九云山旅游開的項目有消息了？”
話筒里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老包，你也是老同志了，不要老這么一驚一乍的。”
胡斐對著話筒淡淡地笑道，“市委曹市長很認可這個項目，今天跟我談了談，你們盡快把材料準備好，等我的電話。”
“沒問難題，我就知道有您在，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當然，我說的是公事。”
話筒那邊的包家勝嘿嘿一笑。
掛了電話，胡斐想起錢小美的事情，輕輕嘆息一聲，立即翻到沈縵云的手機號碼撥打了過去。
“喂，你好，胡縣長。”
“美女，晚上好，過幾天我要陪一個朋友要去江北那邊談生意，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出來一起吃個飯？”
胡斐對著話筒笑道。
“沒問題，你出之前給我來個電話就行。”
話筒那邊的沈縵云沉默了一會兒回道。
“那行，你等我的電話吧，對了，你們老板最近還好吧？”
“謝謝胡縣長關心，老板最近很忙呢，人都變瘦了，你下次來的時候要好好地勸一勸她了。”
“沒問題，交給我了。”
胡斐掛了電話，想起沈縵云說的話，立即拿起手機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話筒里傳來一個疲倦的聲音，“小斐，你還沒睡？”
“媽，你還在工作？”
胡斐有些心疼。
“馬上就休息了，這幾份文件很重要必須馬上簽署，放心吧，媽知道照顧自己的，你還好吧？”
“我挺好的，過幾天我準備休一次假，到時候帶著孩子去看你吧。”
話一出口，胡斐頓時就反應過來，剛剛才給包家勝打了電話，看來，這個旅游開的項目得抓緊時間立項了。
……
“好啊，我也有幾個月沒看到虎兒了呢，對了，我的乖孫子現在會說話了吧？”
談到虎兒，電話那邊的聲音頓時變得精神起來。
“嗯，會說了，就是說得不流暢吧。”
胡斐簡單地說了幾句虎兒的事情，然后就掛了電話。
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曹建民要參加縣委常委民主生活會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間讓常委們人人自危，頗有些風聲鶴唳的感覺。
陽陽就是其中之一，夜色雖然很深了，他卻沒有一絲睡意，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手里拿著民主生活會的言提綱沉默不語。
果然，不好的預感應驗了，曹建民還是要參加常委民主生活會的。
書桌上有他寫好的言稿，不過，現在看來必須要重新寫一份言稿了，民主生活會就是按照市委和縣委的統一要求，對照中央的最新指示精神，通過自己找缺點、群眾提意見、互相幫助查找問題等多種方式，進行經驗總結。
查找問題，深刻剖析問題產生的原因，吸取經驗教訓，明確努力方向，將行動統一到工作中來。
民主生活會就是縣委領導班子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會議，當然，近些年這種批評和自我批評已經走了樣，誰也不會傻乎乎地去批評同事這里不好，那里不行，只會委婉地互相拍馬屁。
比如你批評我工作起來不顧家，我批評你上山下鄉不要命等等，說是批評，其實只是變換了說話方式的拍馬屁而已。
但是，這一次的縣委常委民主生活會有市委領導參加，這種方式就不行了，也許市委領導看到紙面上的報告會曬然一笑，但是，領導在當場的話，這么開民主生活會那肯定要挨批評的。
陽陽點燃一顆煙，將原先的言稿揉成一團，重新拿起了筆……
第二天一上班，胡斐就接到趙德榮的通知，原定于下午召開的民主生活會提前到了上午九點半。
陽陽主持民主生活會。
會議上，陽陽組織學習了市委的文件，隨后，陽陽代表縣委常委班子作會前準備工作情況匯報和常委班子對照檢查言，他在言中提到了不少的問題，都是在座的常委們在領導班子問題中與個人有關的問題。
每個人都對跟自己有關的問題進行了認領，確認這些問題的存在，同時每個人都意識到今天的會議絕對不是走過場的。
隨后，陽陽帶頭做個人對照檢查法眼，開展了嚴肅的自我批評，沒有華而不實避實就虛，而是將他自己存在的問題如實地敞開了，比如，他插手縣政府工作的事情，因為個人覺得時機不成熟就否決了九云山旅游開的問題等等。
當然，在文字上做一些藝術加工是必然的，他畢竟是搞材料出身的，做這種事情拿手得很，不過，他的自我批評做得很實在。
隨后，常委會班子其他成員對陽陽開展了批評，一個個都是直奔主題，不遮掩，不回避，直言不諱，當然，說的都是陽陽自己自我批評中的那些毛病，即便是這樣，這架勢看起來也很是駭人。
緊接著常委八字成員逐個進行自我對照檢查，除了當事人和曹建民之外，其他人對言者進行批評，指出言者存在的一些問題。
胡斐也不例外，言提綱是從工作作風，思想政治建設，黨風廉政建設等幾個方面進行闡述的，胡斐更是徹底地進行了一次自我省察，將他擔任副縣長以來進行了總結，反省出不少問題，深刻地進行了剖析。
馬方云第一個察覺出來有些不對了，不是說胡斐的自我批評不深刻，而是太深刻，太全面了，更像是胡斐離任之前的告別言。
他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曹建民，心里一動，莫非胡斐真的要走了？
這個念頭一滋生，馬方云的心情頓時就復雜起來，從心里說，他現在不希望胡斐走，有胡斐在兩人聯手還能在常委會上跟陽陽抗衡，胡斐一走，他一個人是獨木難支。
雖然陽陽自我批評抓權太過，但是，會后他會不會改，馬方云不敢肯定，頂多也就是收斂一下罷了，等風頭一過，該怎么做還是會怎么做的。
另外一個方面，胡斐走了，馬方云的心里又有些慶幸，胡斐太能干了，無論是在基層領導干部的心里，還是在幾十萬群眾心里，胡斐始終是縣委最有能力的領導，胡斐的威望太高了，這一點，只怕陽陽也必須面對這個現實。
有胡斐在縣政府他始終是生活在胡斐的陰影下，無論做出什么樣的成績，大家都會自覺地把功勞歸于胡斐的頭上。
這讓馬方云的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
這次的民主生活會開的時間很長，一直開到晚上七點，當然，中午還是正常吃飯休息，下午一上班接著再開。
會議的最后，當然是由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曹建民來做總結言。
“同志們，今天來參加這個民主生活會是市委的意見，也是我的榮幸。”
曹建民輕輕地咳嗽一聲，“今天的這個會議開得很好，很有意義，每個人都查找出來自己的缺點和毛病，并有了具體的整改措施，希望大家都落實好。”
“蘭山縣委班子問題不少，但是你們能夠勇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認識到班子存在的問題，還有針對性的整改措施，這就很好嘛。”
“古人說，人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一個好的領導班子就擁有自我糾錯的功能，這個功能怎么來，就要靠各位班子成員們自我反省，自我改正錯誤，我們的黨在走一條沒有人走過的路，一路走來難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更不用說我們的縣委班子了，你們的針對性整改措施就很不錯，像之前常委會上否決了的九云山旅游開項目，針對性的整改措施就是馬上立項，然后招商引資，這就做得很好。”
所有人心頭一震，明白曹建民這是在為胡斐再建新功保駕護航了。
“但是，這個措施還不夠，要具體落實到人。”
曹建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這個項目是胡斐同志提出來，那么這個項目還是得落實到他的頭上去，胡斐，你那邊沒問題吧？”
“報告曹市長，我沒有問題。”
胡斐搖搖頭，“事實上，我們縣政府已經在跟九云山鄉黨委班子在做前期準備工作了，只要一立項，馬上就能運作起來。”
“對嘛，工作一定要做在前面，這方面我們要向胡斐同志學習。”
曹建民贊許地點點頭，話筒一轉，“當然，其他的措施也都很不錯，由于時間關系，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希望你們縣委班子按照言認真整改，爭取在各項工作中再立新功！”
曹建民的話音一落，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
……
晚宴上，看著曹建民臉上的笑容個，蘭山縣委常委們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一關暫時是過去了。
陽陽也是如此，暫時的退讓并不意味著失敗，笑到最后的那個人才是最終的勝利者，胡斐表現再好又怎么樣，能力再強又如何，打下大好的一片江山還沒有來得及坐享其成，就要被調離了。
或許，能力強也有能力強的悲哀。
唯一的一個例外就是馬方云，胡斐要調走的感覺越地強烈了，而他自己還沒有被扶正，依然只是主持縣政府工作的副縣長，這樣尷尬的地位又怎么跟陽陽抗衡？
這一頓晚宴，賓主盡歡。
晚宴結束之后，曹建民把陽陽和馬方云兩人叫進了房間，至于談了什么，也就只有他們三個人知曉了。
胡斐也喝了不少，回到家里的時候，拿出手機撥通了包家勝的電話，“老包，明天下午帶著材料來縣政府一趟，我把相關部門的人叫過來一起開個會，前期的準備工作也差不多了，你們盡快抓緊時間立項。”
“胡縣長，旅游開的項目敲定了？”
話筒那邊響起一聲尖叫。
“你這個老包，都說了你要穩重一點啊。”
胡斐哈哈一笑，“敲定了，抓緊時間立項，還要準備招商引資工作，這個工作你們鄉政府也要出把力氣，不能什么都指望縣里來做。”
“謝謝您，胡縣長，我代表全鄉幾萬干部群眾感謝您，謝謝您為我們做的這一切。”
話筒那邊的包家勝聲音有些哽咽。
“行了，不要感謝我，也不要指望鄉親們感謝你，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處在這個位子上，我們就要做這些，至少也要對得住國家的那份工資，好好干，老包。”
胡斐叮囑了幾句，掛了電話。
想了想，胡斐又拿起手機撥通了錢小美的電話，“老婆，縣里還有一點工作要處理，我休假要推幾天了。”
“沒關系，反正我有時間，你不在更好，我們娘兒倆增進增進感情，省得你在一邊吃醋。”
隨后，兩人又甜言蜜語了一會兒，胡斐就掛了電話。
休假是一定要休的，畢竟，擔任副縣長兩年了還沒休過假，而且還要陪著楊倩兮去一趟江北省，還要給虎兒過周歲生日，不過，在這之前先要把九云山旅游開的項目抓起來。
第二天一早，蘭山縣委領導班子集體送走了曹建民，陽陽立馬召開了常委會，就九云山旅游開的相關工作統一了思想，明確了任務，陽陽想得很明白了，既然不能拖后腿，倒不如主動配合，多多表現一下。
當然，為了不讓市委覺得他伸手過長，陽陽只是在常委會上強調了這項工作的重要性，事實上也不用他廢話，常務副市長欽點的工程誰敢怠慢？
吃過午飯，包家勝就匆匆地來到縣政府大院，終于看到九云山旅游開這個希望了，他哪里還坐得住。
對于九云山旅游開的項目負責人，胡斐在常委會提議讓黃海平來做，這個項目是曹建民親自交給胡斐的，其他人就算是心里有意見也不好表示出來，更何況，這個項目從調研到設計規劃方案都是胡斐一個人在做，其他人也不好搶這個功勞。
就算是膽子大的想搶也搶不了，人家可是有曹建民做靠山的，何必得一個不要臉的名聲？
下午的會議開的時間不長，胡斐簡單地傳達了一下縣委常委會的指示精神，然后提了幾點要求，主要還是讓大家互相認識一下，避免在接下來的跑項目的過程中生點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散會之后，胡斐跟包家勝又詳談了一次，跟他探討了修改過后的方案。
“胡縣長，這樣是不是太著急了一些？”
討論完工作，包家勝有些疑慮地看了一眼胡斐，領導著急項目，對他來說當然是件大好事，可他又有點擔心太著急了會不會出問題。
當然，他也是在官場打滾了這么多年的人，也看出了胡斐似乎有些不對勁。
“老包，你就放心吧，這個項目是市委曹市長親自過問的，沒問題的。”
胡斐呵呵一笑，“我準備過幾天休假了，所以，要把事情提前安排下來，你也知道我是個性子急躁的人。”
“休假前自然要把工作都安排好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要走了呢。”
包家勝松了一口氣，雖然說有曹市長關注，但是，縣官不如現管啊，如果縣里相關部門拖延下來，誰也沒辦法。
“行了，你就回去抓緊時間行動吧。”
胡斐呵呵一笑，“九云山鄉本來就展滯后，時間不等人呀。”
包家勝走了，胡斐點燃一顆煙吸了一口，腦海里想起曹建民的話，眉頭微微一擰，中央黨校學習回來之后，市委會把自己放哪兒去呢？
按照曹建民的說法，他之前是想讓自己去市府機關的，改變了主意，哪就應該去哪個縣區工作，調了正縣級的話，那至少也是個政府一把手了。
正思索間，敲門聲響了，胡斐抬起頭，就見馬方云手里端著杯子走了進來，“忙呢？”
“沒，剛剛才開了會，歇會兒。”胡斐搖搖頭，抓起桌上的香煙迎了上去，“對了，你怎么有時間過來我這里了？”
“我也要歇一歇吧。”馬方云呵呵一笑，接過香煙點燃吸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沙上，“對了，九云山的項目是不是操之過急了，可以慢慢來呀，把工作做細做扎實了，操之過急可不行啊，千萬別處什么亂子。”
“出亂子倒是不至于，有你在縣政府看著，就算是有人暗中使絆子也不擔心了。”
胡斐搖搖頭，“對了，方云縣長，這個項目就靠你盯著了。”
“你不是真的要走了吧？”
馬方云心頭五味雜陳，“我就說了，你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激進了，以前你做事沉穩，不會冒進的。”
“暫時還不是，我要準備休假了。”
胡斐笑道，“當了兩年副縣長，沒休假過，老婆都說了好多次了，兒子都不認得我了。”
他的聲音一頓，“不過，曹市長那天跟我說了，市委想讓我九月份去京城參加一個培訓班，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吧，這頓時間家里就全交給你了。”
馬方云聞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這可不就是要調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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