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一個農民的葬禮二
“書記，胡省長來了。”
雍州市委秘書長突然輕聲提醒道，下巴一抬，劉泰明心頭一震狂喜，迅速抬起頭看過去，果然看見胡斐正快步走過來，立即拔腿迎了上去，臉上擠出一絲沉痛之色，“首長，請節哀。”
“泰明同志，謝謝你，我知道。”
胡斐伸手跟劉泰明握了握，“我先去見爺爺最后一面，一會兒再聊。”
“首長，您忙您的。”
劉泰明點點頭，慢慢地跟在胡斐的身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今天早早地趕來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胡斐果然是個非常重情義的人啊。
倒是鐘寧那個家伙，大概是以為胡斐不會回來，也就只是讓秦閩幫他順便帶點白喜事禮金，不知道他知道胡斐回來了，會不會又趕來呢？
堂屋里的大紅棺木里，一個老人躺在里面，仿佛睡著了一般。
胡斐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去，抓住老人的手，入手一片冰涼，想起爺爺就此天人兩隔，不僅悲從中來，慢慢地跪在棺材前，雙手緊緊地抓著棺材的邊框，淚水不由自主地潸然滑落。
屋子里所有人頓時就不敢說話了，唯恐驚擾了胡斐的哀思。
秦閩看到胡斐回來了，本來想上去跟他說幾句話，不過，見胡來福老兩口都出來了，他也就不敢過去驚擾了，迅速走到一邊，掏出了手機。
錢小美知道胡斐悲痛不已，等他傷心了片刻就走了過去，“阿斐，不要太傷心了，爺爺說過，有你這個孫子他這輩子已經知足了，他走得很開心的。”
她的聲音一頓，“外面還有很多人呢，你也要跟他們見一見吧？”
胡斐沒有說話，點點頭。
“德叔，我爺爺的后事就麻煩你來操辦了，你知道我對這些事情不懂，要是遺漏了什么就不好了，對了，我爺爺的墳地選好了嗎？”
胡斐沒有跟劉泰明等人說話，而是先找到胡德，跟他聊了幾句，請他幫忙安排老人的后事。
“已經安排好了，是大山伯自己選的地方。”
胡德點點頭，“小斐，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村子里的人會幫忙處理的，你也不要傷心了，大山伯走得很安詳。”
“好，德叔，那就辛苦你們了。”
胡斐點點頭，“一會兒，我讓我爸陪我去看看爺爺的墳地。”
“沒事兒，這些事情我來安排吧。”
胡德點點頭，副省長爺爺的后事，他當然要盡心盡力地去辦好了，要不然的話，傳出去的話，村里丟臉就要丟到全省去了。
“小美，你去找爸跟他說一聲，一會兒我們去看看爺爺挑的墳地。”
胡斐向錢小美吩咐一聲，然后就走向劉泰明，“泰明，你把人召集一下吧，我來說幾話句。”
“好，首長，我馬上安排。”
劉泰明點點頭，立即把他的秘書叫過來，安排一番。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門口的空地上。
“各位同志，各位父老鄉親。”
胡斐站在一條板凳上，大聲說道，“我爺爺去世了，我代表全家感謝大家過來慰問看望，大家能到來我很高興。我爺爺今年九十歲了，走得很安詳，在這里說一點事情。”
他的聲音一頓，“大家都知道我妻子是做生意的，家里不缺錢，所以，我們家的白喜事不收任何禮金，否則的話，別怪我胡斐翻臉不認人。”
“大家來幫忙，我們一家都很感激，謝謝了。”
說罷，胡斐跳下凳子，他看到了李明兩口子帶著孩子來了。
“哥，對不起，我來遲了。”
李明哽咽起來。
“好了，爺爺走得很快。”
胡斐拍了拍李明的肩膀，“去看爺爺最后一眼吧，以后再也見不到啦。我跟他們說幾句話，晚上我們兄弟再聊一聊。”
李明點點頭，帶著老婆孩子進了屋。
“泰明，家里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我就不留你在這兒了，你們該回去休息就休息吧，打擾你們不好意思。”
胡斐摸出一顆煙遞給劉泰明，“星期一就出殯了，你們也不用再過來了，安心工作吧。”
“首長，節哀，您的身體是屬于整個江南省人民的。”
劉泰明掏出打火機幫胡斐點燃香煙。
“對了，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之前跟你說的木峰集團來投資的事情，他們公司出現了財務問題。”
胡斐吸了口煙，“你們先把耕地轉租試點工作做好吧。”
“是，請首長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劉泰明點點頭，“首長，那您忙，我就不耽誤時間了。”
送走了劉泰明一行人，胡斐和李明兩人跟著胡來福去墳地看了一下，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墳地在一個小山坡的半山腰上，前面兩百米左右是個大水塘，在遠處是兩座山峰的夾縫正對著墳地。
“小斐，你不要傷心了，他走得很安詳，這是你爺爺自己選的地方，還一再叮囑了不能改地方，三天就下葬，下葬的時辰他都已經算好了的。”
胡來福嘆了口氣，“你明天就回去吧，后天是星期一呢，別耽誤了你的工作。對了，土葬不會影響你吧？”
“爸，我們這兒又沒有強調不能土葬。”
胡斐搖搖頭，“耽誤什么工作，我做孫子的哪有不送爺爺上山的道理，我馬上給省長請假。”
說罷，胡斐掏出手機翻到管平志秘書孟然的手機撥了過去，“小孟，我是胡斐，你在省長身邊沒有？”
“胡省長好，我在家里呢，有什么事情嗎？”
“沒事了，我打他的電話吧。”
掛了電話，胡斐翻到管平志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響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
“省長，我是胡斐，向你請兩天假，我爺爺去世了，我要親自送他老人家上山。”
胡斐說話言簡意賅。
“好，你自節哀吧。”
“謝謝領導關心。”
掛了電話，胡斐將手機往口袋里一塞，深吸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回家。”
二月二十一日，正月十九，晴。
一大早，雍州市的市委書記劉泰明就趕了過來，還有市長鐘寧也來了，甚至于整個市委市政府的領導班子都過來了。
市委市政府的大佬們都來了，祁溪縣這邊的領導干部就更不敢怠慢了，紛紛驅車趕了過來。
整個村里的馬路沿線密密麻麻地停滿了汽車。
上午九點半，十六個青壯勞力抬著棺材出現，胡來福穿著一身孝衣，手里捧著牌位前行，胡斐一家人也都穿著白色的孝服，還有李明一家。
這是江南省的傳統習俗，至于起自什么時候已經無人考據了，但是，這習俗卻傳承了下來。
隊伍浩浩蕩蕩地向著墳地進發，幾乎綿延了幾公里，幾乎可以說是祁溪縣甚至雍州市規模最大的送葬儀式了。
胡斐也知道動靜太大了，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啊，雍州官場上的領導來了，說是要送老人上山，這是傳統習俗啊。
村子里的人要送老人上山，就更不能拒絕了。
甚至還有鄰村的人，還有附近看熱鬧的人，國人愛看熱鬧的天性眾所周知。
這么一來，動靜不大才怪了。
棺木送到墳地之后，下葬的時辰還沒到，胡斐轉過身，看著身后浩浩蕩蕩的隊伍，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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