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這個冬天,對于江寧省來說,太不平常。
叢鐵男沒想到自己會被紀委叫去問詢由于他的級別問題,這件案子由中紀委派人來接手當他知道是高嵐舉報了自己時,差點氣的掀了桌子。每每被問詢到一件事,他就沉默以對。次日,專案組正式宣布叢鐵男被雙規,至于舉報信里涉及的其他人,尚在調查之中。
當蘇凡和同事們聽說是高嵐去揭發的叢鐵男,幾乎都震驚了。一來是高嵐這么長時間不出現,突然回來就是做了這樣的事二來是大家都懷疑高嵐和某位領導有染,卻沒想到是叢鐵男三來是高嵐究竟為何會去舉報叢鐵男,既然是叢鐵男的情婦,就如同趙啟明的被抓的那位一樣,那一位據說是情義深的根本不把趙啟明往下拖,而高嵐怎么總之,各種各樣的懷疑在市政府蔓延。
蘇凡終于想通了自己那次為什么會那么輕易就被人陷害,而且為什么會那么艱難才證實了清白從安全局放出來。高嵐通過叢鐵男那樣的人物,很容易辦成那件事,可是,既然高嵐在叢鐵男面前有那么重1;150850295305065的分量,怎么會舉報叢鐵男?而且,怎么還會只是一個普通的科員?既然有了那樣的人做靠山,又何必在辦公室熬著?
或許,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別人并不一定理解。
只是,最近很明顯的,霍漱清完全成了云城的新聞中心,只要打開云城市委市政府的頁,到處都是霍漱清的相關報道。蘇凡細細算下來,好像他的每一分鐘都被安排的滿滿的,簡直沒有一刻松懈之際。照片里,依舊是他那么沉靜剛毅的臉龐。
清,累嗎?
自從他被任命暫代云城全面工作的第二天開始,蘇凡就沒有再見過他了,唯一的交流就是短信和電話。每一個夜晚,他都會在睡前給她打個電話,有時候,蘇凡和他說著說著,就聽不到他的回答了,手機聽筒里,卻是均勻的淺淺的呼吸聲。那個時刻,她的眼里就會忍不住蒙上一層水霧。她的心好疼,好想,好想守在他的身邊啊!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到處風聲鶴唳的,他們怎么見面?見了面還不是給人落口實嗎?
每一次,從他的短信和電話里,蘇凡都能感覺到他和自己一樣的心意,兩個人都在克制著這份思念。今晚,他突然說“這周末我抽個時間,咱們出去一趟?”
“啊?”她愣住了,一下子坐起身。
說實話,她是真的好想和他見面,可是,可以嗎?
她屏住了呼吸。
“遠處就不要去了,這大冷的天,要是下個雪,路也不好走。不如,咱們就去信林花苑那邊住兩天?”他說道。
那就是待在房子里不出門的意思?蘇凡心想。
唉,非常時期,能見個面就已經很難得了,還有什么苛求?
“嗯!”她應道。
“你這兩天就先過去住,要是覺得太孤單,就找小雪陪你。”他說。
“小雪最近也挺忙的。”她說道。
唉,這個人,真是當領導當慣了,以為誰都可以讓自己拿來使喚!蘇凡心想。
霍漱清笑了,道:“好多天沒有吃到你做的東西,都快忘了什么味道了,你就不打算犒勞一下我這可憐的胃?”
“沒問題,我這兩天就準備,保證讓你回來吃到大餐!”她笑著說。
還沒等他開口,她就說:“哦,對了,你想不想吃餃子?我們可以包點餃子試試。”
“我們?你的意思是讓我也要動手?”他問。
“當然了!”
“可是,我不會”他說。
“沒關系啊,我教你,難道你要說你笨的連包餃子都學不會?”她故意說道。
“好啊,你占我便宜!”他笑道,說完,把手機貼近嘴邊,狠狠地說,“等我見了你,非把你剁了包成餃子不可!”
“邵來你這么重口味啊,霍漱清同志!”她哈哈笑道。
“你給我等著瞧,死丫頭!”他說道。
蘇凡笑著,把手機放在唇邊,輕輕吐出幾個字“我要吃了你,完完全全吃了你!”說完,她哈哈笑了起來。
可是,霍漱清那顆心,哪里受得了她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逗?咬緊牙,道:“到時候看誰吃了誰!”
她笑著,一顆心卻徹底酥軟。
好想躺在他的懷里,好想被他緊緊抱著!
霍漱清,我好想你!
刻骨的相思,在寒冷的夜空傳遞著,越是如此,就越讓人心酸。
自從他那晚的電話后,她就搬去信林花苑的新家居住,這家里好多天沒人住,冷寂的不行。畢竟他周末要過來,總不能讓他覺得不舒服吧!盡管她已經習慣了小房子的安全感,突然之間搬進這么大的家,心里還是有些戚戚然的。冬天的風又大,干枯的樹枝拍打一下窗戶,都能讓她哆嗦好一會兒,真夠膽顫的!或許,她是應該找雪兒過來陪陪她,可她哪里好意思?他要是突然過來,那該有多尷尬啊!還好,他依舊每晚臨睡前給她打電話,讓她寬心,有了這樣的電話,空曠的新家帶給她的恐懼,頓時就消失了。
周五的晚上,蘇凡和往常一樣在等著他。他說周末過來,可是今天白天也沒給她打電話確定,唉沒辦法,他現在那么忙,就算現在說了有空,下一秒說不定立刻就有事要找他了。還是靜靜等著吧!時鐘,終于還是走到了十點鐘。按照以前的慣例,要是現在他還不來,那就是不能來了,蘇凡看了下門口,嘆了口氣關掉電視,起身準備去洗澡睡覺。
霍漱清來的時候,客廳里漆黑一片。
難道她今晚不在?這么晚了,還沒回來嗎?
可他知道她不是那種過夜生活的人,還是進里屋尋找一下才放心。來到了臥室,當浴室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灑在地板上,霍漱清緊皺的眉舒展了開來。
寬大的浴室里,水汽沼沼,蘇凡的心,卻似沉在水中,怎么都輕松不起來。
他不來了,等了那么多天,他還是
為什么她總是等待的那個人呢?跟個白癡一樣!
閉著眼靜靜躺在水里,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進來了,直到浴缸里的水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啊”她猛地睜眼大叫一聲,卻被眼前的人給驚到了。
“叫那么大聲,難道在想別的男人?”他的臉上,泛起異樣的笑,直接坐在她的身邊,一把把她抱在自己懷里。
“討厭啊你,差點被你嚇死了!”她的雙手在他的胸前捶著,他卻只是無聲地含笑望著她。
她的手,猛然停住,那雙水波蕩漾的眼睛,停在他的臉上久久不動。
他抓著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時重時輕地捏著,還沒來得及動,她就做了那件他準備要做的事。
蘇凡仰起臉,主動吻上了他,舌尖抵住他的牙齒的那一刻,瞬間就被他的纏住了。
唇齒之間,滿滿的是她熟悉的氣息,是她夢里的氣息,是她渴望的氣息!
他的手托在她的腦后,將她牢牢地扣向自己的懷里,濃烈的相思在血液中沸騰著,蓬勃而出。
“去床上還是在這里?”他含著她的耳垂,啞聲問道。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她的低聲嬌吟,那勾人心魄的聲音,讓他再也無力堅持到上床的時候。
浴缸里的水面,劇烈地波動著,水聲夾著她的低吟喘息,和著水蒸氣漂浮在密閉的空間。
“要不要在鏡子里看看自己?”他低聲問道。
她猛然想起在東平湖的那一次,和他站在鏡子前面那讓人臉紅心跳的情形,怎么能再經歷一次?
見她搖頭,他卻不從,直接抱起她站在浴室那面寬大的換衣鏡前面。
她的雙手扶著鏡面,水從頭發和身上不停地往地面上滴,而鏡子里的自己,眼含春情,一副陶醉的樣子,真是叫人害羞!
“丫頭,你真美!”他靠過來,狠狠地吻了下她的唇,再度將自己融入了她。
從身后傳來的顫栗之感,讓她險些叫出聲,怎奈嘴巴被他堵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而眼前的鏡子里,卻是兩個人的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她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躺在床上的,此刻卻是全身酥軟,一點點力氣都沒有了,以至于眼皮都不能動一下。而身邊的這個人,卻那么的精力充沛。給她擦干身體,還擦了她的頭發,然后給她蓋上被子,生怕她凍著一樣抱住她,明明房間里的暖氣就很舒服。
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永遠都不知道饜足的?在這種事上面樂此不疲,真是搞不懂!
“好久都沒有這么暢快了!”他的語氣里傳來快樂的情緒。
她轉過身,靜靜望著他。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笑著問:“怎么樣?剛才好嗎?”
她立刻紅了臉,低下頭。
他根本是不依不饒,抬起她的臉道:“剛才你也好熱情,是不是最近想我了?”
“才沒有,一點都沒想。”她說道。
“好像你的身體不是這么說的!”他笑道。
她趕緊抬起手堵住他的嘴,道:“好了,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含笑拿開她的手,定定地注視著她。
“可是,我想你了!”他那幽幽的聲音飄入她的耳朵,蘇凡的鼻頭一陣酸。
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將臉深深埋在他的懷里。
“你怨我嗎?”良久,她聽見他問,便抬起頭看著他搖搖頭。
“這段時間,實在是”他凝視著她的眼,“讓你受苦了!”
“你別說這樣的話,我有什么苦?”她說著,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是不是很累?”
他輕輕按住她的手,深深呼出一口氣,苦笑道:“做一把手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沒事,堅持過這一段就好了。”她說。
“今天上午,秦章被紀委帶走了。現在市政府這邊也”霍漱清嘆道。
蘇凡一愣,道:“秦副市長怎么也”
“是高嵐舉報的!”霍漱清道,“這個高嵐,是秦章送給叢鐵男的,她的手上也有秦章的一些事,紀委方面已經核實了一部分。”
“不會吧?怎么,怎么這么,復雜?”蘇凡沒想到那個讓自己羨慕的師姐,竟然
“省里的意思是不要把這次的事件擴大化,只要抓幾個典型就可以了。所以,秦章之后,應該不會再有人被帶走了。”霍漱清道。
“高嵐她,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難道她和他們也有仇?”蘇凡問。
“你不要把鄭翰的經歷也推到別人身上,不過,我也覺得奇怪,一個高嵐,怎么有那么大本事一下子就揪了幾個人出來?”霍漱清道。
“聽說秦副市長和趙書記很親近,那你”蘇凡道,后面的話,她沒說出來。
“你想說我希望秦章也被處理了?”他把她沒說出來的話講了,蘇凡不語。
官場的險惡,她也是在慢慢的經歷,也能猜出一點什么來了。
“打擊面太大,只會亂了軍心。畢竟咱們是一個省,多少年都不見得能處理一個地級以上的干部,而今年一下子就”霍漱清嘆道,“這樣的話,更多的人就會不安起來,工作也就沒辦法開展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高嵐舉報秦副市長,然后秦副市長被抓,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的?”她思忖道。
“如果沒人支持,高嵐能走到紀委去嗎?只是,這么一來”霍漱清沒有繼續說,他知道高嵐是受了姚西林那邊的指派,這樣的話,絕對不能說,哪怕是對自己最心愛的人也不能。
這次江寧省的動作,是覃書記和姚省長一手支持的,叢鐵男一伙把控江寧省時間太長,使得許多正常的工作、許多涉及民生的重大項目都不能落實。幸好這次抓住了機會可以把這一批人一打盡,不過,只要抓住領頭的人就可以了,比如叢鐵男自己和趙啟明,就這兩個人就足夠震懾下面的人了。可是,霍漱清不懂,姚省長為什么連秦章都要而且,這個高嵐,究竟是怎么到了姚省長手里的?難道蘇凡那件事的時候,高嵐就已經走到那邊去了?有那么快嗎?
“不說這些了,頭都要疼死了,我要好好休息。”他擁住她,道。
蘇凡不語,這些事,的確已經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管別人怎樣,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了。”她說道,他點頭。
房間里寂靜無聲。
“呃,有件事,我想問你”他猛然說,她抬頭看著他。
“曾泉,你和他,”他頓了下,“怎么回事?”
蘇凡愣住了,他怎么突然提到曾泉?哦,對了一定是從高嵐這里想到的。
“沒什么啊!就是感覺和他挺談的來的,呃,他那個人,挺好的,很有親和力!不過,感覺他很神秘。”她認真地回想,道。
“神秘?”他問。
她點頭,道:“我感覺他是安全局的人,可是,如果他是安全局的,怎么又來我們處里呢?”
霍漱清不禁為她的推理感到無奈,安全局就安全局吧,總比說曾泉是那家的兒子要讓人輕松!盡管她說她和曾泉只是普通關系,可是霍漱清明白,這個普通絕不普通,否則曾泉不會去安全局見她,也不會救她!至于曾泉在蘇凡被放出來后突然離開云城去了云南,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因由,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他這么久都沒有消息,但愿沒事吧!”她嘆道。
沒事,他怎么會有事呢?霍漱清心想。
“好了,我們睡吧!最近都沒好好休息。”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
蘇凡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耳畔傳來有節奏的呼吸聲。
他,竟然睡著了!
一定是太累了吧!
蘇凡一動不動躺在他的懷里,望著頭頂的黑暗。
秦章被關在紀委的一個房間里,和沉默的趙啟明和憤怒的叢鐵男不同,他倒是很配合工作,可是,他的心里始終不明白高嵐怎么回事,他很想見高嵐一面,盡管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見到她。獨自一人時,秦章總是會想起那個曾經有著純真笑容的年輕女孩,那個被他毀了青春的女孩!或許,是內心對高嵐的歉疚,讓秦章沒有抗拒上級的調查。而究竟因為什么,誰人都不知道。
周六的上午,霍漱清難得的還沒有起床。
蘇凡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半了,平時就算是周末他也起來了,而今天一定是太累了!
她悄聲起床,虛掩著窗簾,并沒有讓白天的光線影響他,自己則去洗漱了。
然而,就在她準備早飯的時候,他就刷著牙走到廚房來了。
“剛剛接到電話,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中午可能不能回來了,我會盡量早點回家!”他說道。
“我幫你準備什么嗎?”她走到他身邊,關切地問。
“不用了,就出去一陣子,你別等我。”他說完,漱干凈嘴里的牙膏泡沫,才說,“對不起,我本來想這兩天都待在家里”
“好了,沒事的,你去忙吧!晚上要是回來的話,早點給我打個電話。”她說著,踮起腳親了下他的臉頰。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氣,把他擁在自己懷里。
人生至此,幸福也就不過如此了吧!霍漱清心想。
正如霍漱清所料,秦章的落馬為江寧省這次的官場震蕩劃上了一個句號。
而周日,霍漱清正在和蘇凡一起包餃子,就接到覃春明的電話,說明天要去北京,讓他安排一下工作,準備去和那位吏部尚書會面。
對于霍漱清來說,得到了那位的支持,就意味著他接任市委書記基本沒有懸念,而他現在也迫切需要這份支持。只是,當霍漱清掛了電話看向餐廳里那個正在搟餃子皮的人,心里卻復雜難辨!
曾泉,究竟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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