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等到那一天，你會穿哪一件婚紗呢？”他越走越近，沉聲問道。
她低頭，眼中滿滿都是淚水，卻又害怕淚水流下去，抬頭看著鏡子里的人。
“這兩年，每次看著你畫圖紙的時(shí)候，我就一直在想這個(gè)問題。可是，每一次我都找不到答案。”他為她整理著頭紗，道。
她別過臉，抬起手背沾去眼里的淚。
兩個(gè)人都是一言不發(fā)，靜靜站著。
時(shí)間，就在這樣的靜謐中，流逝著流逝著。
“你從沒問過我為什么想要做婚紗設(shè)計(jì)師。”她開口道。
“是啊，為什么呢？”他問。
她低下頭，說著說著又抬起頭。
“我愛他，很愛很愛他，在我的心里，他是比我生命都要重要的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也，也沒有奢望過有朝一日可以和他在陽光下牽手”她的語氣有些哽咽，臉上卻始終強(qiáng)顏歡笑，覃逸飛站在她的身后，靜靜望著她。
“那個(gè)時(shí)候，我希望他能和孫律師離婚，可我又害怕，害怕他離婚。我不知道他離婚以后我們怎么辦，不知道我們真的有機(jī)會牽手的時(shí)候，我該怎么辦，我能不能成為他合格的妻子？我這么沒用，我什么都不能為他做，我沒有孫律師的本事，沒有孫律師的氣質(zhì)，我什么都沒有。”她頓住了，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此刻會對覃逸飛說這些話，她內(nèi)心里的這些想法，連霍漱清都不曾知曉，而她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要對覃逸飛說。
他一言不發(fā)，只是為她遞來一張紙巾。
她擦去眼淚，接著說：“后來他跟我說他要和孫律師離婚，我真的，真的好開心，可是又很害怕。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我怕自己被人利用來對付他，讓他，讓他失去他擁有的一切，每次只要這么一想，我就，就恨不得他這輩子沒有見過我，恨不得我們是陌生人。再也，再也不敢在他身邊待下去。”
“所以，你就離開云城了，是嗎？你是怕自己連累了他？”覃逸飛問。
蘇凡點(diǎn)頭。
“你知道他會找你，可你還是要走？”覃逸飛道。
“我知道他會找我，所以，我不能讓他找到，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能回到過去。可是，我又，又害怕離他太遠(yuǎn)，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他，所以，所以，我來到這里。這是他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他的家人在這里，或許某一天，我會在人群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她說。
覃逸飛深深呼出一口氣，道：“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在超市見到你的時(shí)候，那個(gè)夜晚，他就在超市外面，他在外面的車?yán)锏任遥俏乙ベI東西，才下車見到了你！”
蘇凡眼里的淚，頓住了。
“人生的事，真是，真是好奇怪！有時(shí)候，那個(gè)人明明，明明就在眼前，你卻，卻見不到，是不是？現(xiàn)在我想，如果當(dāng)時(shí)是他去了超市，或許，或許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念卿也不會沒有父親，你，也不會受那么多苦！他，也不會一個(gè)人毫無希望地等1;150850295305065你三年！”他深深嘆道。
蘇凡閉上眼，眼前卻是霍漱清的樣子。
“你，不覺得自己離開是很傻的一件事嗎？他那一年就和孫蔓姐離婚了，你要是，要是當(dāng)初再等等他，就不會”他說。
她苦笑了，道：“或許，我那么離開真的不明智，可是，我沒辦法選擇，我能做什么呢？就算自己活在世上幫不了他，也不想，也不能在明知自己對他造成威脅的時(shí)候還留在他身邊，我不能，我不能那么做！就算，就算重來一次，我也會和當(dāng)初一樣選擇！”
“你，真的那么愛他嗎？真的，就不能，不能”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即便平時(shí)再怎樣口若懸河，此情此景，他也說不出話來。
他想說，你真的就不能把我放在你的心里一點(diǎn)點(diǎn)嗎？哪怕不能和他一樣。
蘇凡點(diǎn)頭。
“我知道自己很難嫁給他，可是，可是也沒有說完全沒有做過那樣的夢。我以前總會想，如果可以和他結(jié)婚，我到底應(yīng)該穿什么樣的婚紗去舉行婚禮？”她說。
“所以，你才，才去畫婚紗，是嗎？”他問，蘇凡點(diǎn)頭。
覃逸飛苦笑著，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因?yàn)樗拇嬖冢 ?br />
“或許吧！或許是因?yàn)橛兴也艜懈鞣N各樣的想法，好的壞的，都是，都是因?yàn)樗 彼D了下，又說，“后來離開了，我也知道自己和他相聚的機(jī)會很就算是見到了，他的身邊，即便不是孫律師，也會是別的人”
“你就這么不相信他？”覃逸飛打斷她的話，道。
她苦笑了，道：“不是我不信他，是我，我太清楚自己的處境。他是那樣的地位，他的家庭，和我相差那么大，他們怎么會，怎么會同意我嫁給他呢？何況，就算是他們同意了，等我們真的結(jié)了婚，不就是把別人的那些謠言都變成現(xiàn)實(shí)了嗎？”頓了片刻，她擦去臉上的淚，“我想，既然我不能穿上自己喜歡的婚紗嫁給他，就想看看別的女孩子穿上我夢想的婚紗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的時(shí)候是什么樣的表情，她們幸福嗎？我的婚紗讓她們感覺到特別嗎？所以，所以”
覃逸飛淡淡笑了，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在我們?nèi)齻�(gè)人的這一場演出里，我一直都是配角，我也只能做配角，哪怕主角不上場，我也沒機(jī)會”
蘇凡轉(zhuǎn)過身，靜靜望著他。
覃逸飛沒有說下去，抬起手把她額頭兩側(cè)的頭紗拉平整了一些。
他的動作那么輕柔，好像生怕碰傷了她一樣。
空氣里，再度一片靜默。
覃逸飛的眼里，是他夢想的新娘，現(xiàn)實(shí)與夢想，在此刻交織著，他盡量讓自己區(qū)分清楚，卻怎么都，都舍不得松開手。
猛然間，他擁住了她，下巴貼著她的頭頂，輕輕擁著她，一動不動。
三年來，他從沒有這么做過，而此刻
當(dāng)她的身體貼著他的時(shí)候，他聽見了那句清晰的話語
“逸飛，對不起！”
而門口，一個(gè)撐著傘的身影，在雨中飄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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