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看著霍漱清推開門,馮繼海的心,才算是慢慢放了下去,他把公文包放好。
“回來了?”曾泉看見門開了,霍漱清站在門口,對他笑了下,問候道。
蘇凡看向病房門,卻沒有一絲表情。
霍漱清看見了,他對曾泉笑笑,走進來,道:“麻煩你了。”
“哦,沒事。”曾泉道,見霍漱清看著自己,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給蘇凡喂飯,便笑著說,“她餓了,正好你來了,給她喂點吃的,要不然睡不到天亮。”
說著,曾泉把碗放在床頭。
“你還沒吃嗎?”霍漱清問。
“嗯,想吃這家了,就叫了外賣,你要不要來兩口?”曾泉坐回沙發(fā),拿起一雙沒用過的筷子給霍漱清。
霍漱清笑笑,道:“不了,我晚上不想吃。我去洗個手就過來。”
“馮秘書要不要來口?”曾泉問馮繼海。
“不了不了,謝謝曾市長!”馮繼海忙說。
“我還要了啤酒的,不如咱們幾個在外面聊天喝酒,反正你們也沒幾個小時就回去上班了,喝點酒精神。”曾泉道。
“喝酒就暈了吧,怎么精神?”蘇凡道。
“少喝一點啊,我又不灌他們。要是讓他們一身酒氣去上班,老爸能把我抽死!”曾泉道。
馮繼海笑了,幫霍漱清脫去外套和圍巾,霍漱清便說:“你留下來一起喝點酒!”
“是!”馮繼海應(yīng)聲道。
“來,馮秘書,咱們搬外面去。”曾泉道。
馮繼海掛好霍漱清的衣服,就過來幫曾泉把食物都搬到了外面的客廳里。
“我們先喝了,等你啊!”曾泉見霍漱清從洗手間出來,喊了一聲。
霍漱清便走過去,道:“好,你們等等我。”
說完,霍漱清就關(guān)上了套間門,走過去端起蘇凡床頭的碗,小心地給她喂著。
蘇凡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眼里的他,看起來很疲憊,讓她感覺有些心疼盡管不記得和他的過去,她看著這樣子,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別急,慢慢吃。”他很有耐心,道。
“你以前這樣給我喂過嗎?”她問。
他搖頭,道:“我以后會多多練習(xí)的。”
蘇凡卻搖頭,道:“那還是不要了,我怕我被噎死。”
霍漱清沒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她臉上那燦爛的笑容,那惡作劇的笑容,眼里心里猛地亮了起來。
“你這個鬼丫頭。”他不禁笑了,似乎這一天來壓在心頭的陰云也因為她突然的笑容而消散了。
人就是這樣,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她的悲傷讓你難過,她的歡笑會讓你忘記所有的不快。如果說愛情讓人拋卻生死,那都是極少的情況,畢竟很多人都不會走到要做生死抉擇的地步,生活就是這樣的平淡,有的只是平常的喜怒哀樂。而愛情,就會在這樣平常的喜怒哀樂之中,把對方的情緒,化為你的。
蘇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著他,眼里是濃的化不掉的笑意。
她是不記得過去了,可是骨子里的某些東西是不用刻意去回憶的,早就化成了習(xí)慣,不是嗎?
“來,再吃點。”他說,強壓著想要吻她的沖動。
“你不休息一會兒嗎?”她問。
“五點半就要走了,沒幾個小時,就不睡了。”他說。
蘇凡一聽,心里說不出的難過,身邊的人都告訴她,霍漱清每天不管多晚都要回來陪她,只是她不知道,可是今天晚上她醒來見到了這個情景,就算只有兩個小時,他也會回來。曾泉說,霍漱清其實是不用回來的,在單位休息就好了,就像父親經(jīng)常做的那樣,可是,他還是回來陪她了。
心,好像“咔嚓咔嚓”在裂開著,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流出來。
“怎么了?是不是太冰了?我給你再加一點,飯盒好像是保溫的。”霍漱清道。
蘇凡搖頭,閉上眼,淚水從眼里涌了出來。
霍漱清見狀,趕緊放下碗,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她睜開眼,淚眼蒙蒙中是他那關(guān)切的眼神。
他已經(jīng)那么累了,她怎么可以讓他擔(dān)心?怎么可以讓他在這里喂她吃飯,而不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哪怕是在客廳和曾泉他們喝酒聊天也比在這里好啊!
“沒事,我,飽了,你去和他們聊會兒天吧!”蘇凡道。
他擦著她的淚,卻不知道她這么說是因為舍不得他辛苦,以為她是不想看見他。從碗里的液體痕跡來看,曾泉已經(jīng)喂了她不少了,她寧可讓曾泉喂她吃東西,卻不愿他
霍漱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卻依舊微笑道:“真的不要再吃點了嗎?”
“嗯,不用了,你”她答道。
望著他的視線,沒有白天那么的充滿陌生感,可是,霍漱清的心里還是
愛情就是這樣,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你心情和行為的決定因素。
“哦,那我就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喊,我開著門。”霍漱清道。
“我沒什么事,我想睡會兒。”蘇凡道,“你不用管我的。”
霍漱清只好起身,端著她的碗走了出去,關(guān)上門。
他關(guān)門的時候,蘇凡靜靜望向他的方向,卻見他的臉上依舊是疲憊的神情,而他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看著自己。
客廳里,曾泉和馮繼海兩個人聊天吃東西喝酒。跟著霍漱清來了京城的馮繼海,級別也是提高了,雖然如此,畢竟他還是霍漱清的秘書,和曾泉在一起依舊不是同事的關(guān)系,沒有辦法放得開,盡管曾泉是個親和力很強的人。
“我覺得應(yīng)該再叫點烤串兒進來,這么大冷的天,去擼串兒喝啤酒最帶勁兒了,是不是?”曾泉笑著說。
馮繼海知道曾泉雖然已經(jīng)做到了常務(wù)副市長的位置,卻依舊是個很隨性的人,看不出一點點的官架。
“那是夏天做的吧?”馮繼海笑著說。
“冬天是溫酒!”曾泉笑了,“啤酒烤串兒什么時候都可以啊,我們是年輕人嘛,干嘛那么拘束?”
馮繼海笑著不說話。
兩人看著霍漱清把碗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fā)上閉上眼,長長呼出一口氣,互相看了一眼。
難道又和蘇凡怎么了嗎?可是之前蘇凡的狀態(tài)不是挺好嗎?怎么這會兒就
“怎么了?她不吃了?”曾泉問。
“嗯,她說吃飽了。”霍漱清道,“來,給我倒一杯酒,我也想喝一杯了。”
馮繼海趕緊給霍漱清倒酒,曾泉卻拿過啤酒罐,給一個空杯子里倒了一杯,笑著說:“我們今晚其實應(yīng)該大大慶祝一番的,現(xiàn)在只能這樣了。”
霍漱清從曾泉手里接過杯子,三個人碰了下。
看得出來曾泉非常高興,情緒很好,可是霍漱清的心,因為蘇凡剛剛拒絕他的“靠近”而變得沉重了。
曾泉是何等聰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霍漱清的心思?怎么會不明白他這樣的原因?
“你沒有問過醫(yī)生具體原因嗎?”曾泉斂住笑容,正色望著霍漱清,問道。
霍漱清看著他。
“以前不是說她失憶的可能很小嗎?畢竟她傷的不是腦子,傷都在身上,脊椎也錯過了。就算是睡了半年,想要忘記什么都不容易,最多就是腦子反應(yīng)慢點,手腳不能動,可是她怎么會失憶?就算失憶,也不該忘記你不是嗎?要忘的大概就是些不太重要的人和事,她怎么會忘了你呢?”曾泉道。
“醫(yī)生說可能1;150850295305065是ps的影響。不過也沒有具體確定。”霍漱清道。
“我今晚一直在想一個問題,ps雖然是一個我們了解很少的東西,可是并不能解釋她的選擇性失憶,你不覺得嗎?要么就是她在刻意回避著什么,比如槍擊事件的整個過程,她可能是忘了那個事兒。我之前還想著她會不會是因為想起了開槍的人,聯(lián)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也跟著回避你。可是,現(xiàn)在看來,她連槍擊都沒印象了,那就根本不會刻意去聯(lián)系到你,也就沒有忘記你的心理基礎(chǔ)”曾泉道。
霍漱清和馮繼海都沒有想到曾泉會考慮到這么多。
“如果她不是刻意去忘的話,那就是”霍漱清陷入了思考。
“這整件事都充滿了很多的疑點,劉家被打擊,那的確是有文姨的手腳在里面,可是劉家沒有被斬草除根對不對?只是依照法律進行了調(diào)查和查封,他們家里的人沒有一個被冤枉的,對不對?就算劉書雅因為家里的緣故對你們生了恨意,你不覺得這種恨的程度還不夠到讓她拿起槍去射殺蘇凡的,對不對?”曾泉繼續(xù)分析道。
霍漱清點頭。
“而且,你也很清楚,劉丹露從出現(xiàn)到消失,都是有人在幕后主使的,劉書雅默認(rèn)支持了這個行動,恐怕也是想和你重續(xù)前緣,不過這個可能性也沒有多大,要是她真想借著那個劉丹露和你重新開始,在你離婚的那三年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可以做了,沒必要等到你和蘇凡結(jié)婚,是不是?”曾泉望著霍漱清,認(rèn)真地說。
霍漱清點頭,沉思道:“劉丹露出現(xiàn)的時候,華東省那邊就開始有動靜了,劉銘找我要項目來威脅,接著就是那份關(guān)于劉丹露是我女兒的舉報”
“是的,這一切的背后,要說沒有人在布局,打死我都不信。”曾泉雙肘支著膝蓋,端著杯子,道,“關(guān)于劉丹露的計劃失敗,你和蘇凡結(jié)婚,我爸出現(xiàn)在婚禮現(xiàn)場,這一切,可能都足以讓那個幕后主使生出殺了蘇凡的念頭,而劉書雅就是最好的犯人。”
說著,曾泉看著霍漱清。
“利用劉書雅和我的關(guān)系,利用對劉家的打擊,指使劉書雅去動手,不管蘇凡是生還是死,爸媽都會把責(zé)任推到我的身上,本來也是我的責(zé)任。所以,這一招,足以讓爸爸和覃叔叔翻臉。”霍漱清道。
曾泉點頭,道:“可是,蘇凡沒有死,她昏迷了,文姨對你剛開始是很生氣,可是,你這半年對蘇凡的照顧,讓爸和文姨都感動的不行,這么一來,如果蘇凡醒了,你們兩個一切如故,爸和覃書記的聯(lián)盟就會變得牢不可破,他們就會支持你,而這樣的話”
“就會讓某些人心里不痛快,就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所以,蘇凡不能醒來”霍漱清思考道。
“這么說的話,是有人下藥了嗎?”馮繼海道。
霍漱清沒說話,曾泉道:“應(yīng)該是的,而且,這個主使之人,絕對不是華東省的人可以做的,因為知道蘇凡我家關(guān)系的人根本沒有多少。”
“之前在榕城調(diào)查那份舉報信的時候,變成了無頭公案。緊接著開槍的劉書雅飲彈自盡,劉丹露失蹤”馮繼海道。
“我們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些事是這樣的一盤大棋,而這盤棋的最終目的就是打垮曾覃兩方的聯(lián)盟。”霍漱清道。
曾泉點頭,道:“是啊,這一盤棋當(dāng)中,蘇凡就是一個重要的棋子。如果蘇凡是因為別的緣故死了,還不足以影響爸爸對你的態(tài)度,如果是劉書雅動的手,那么你就難辭其咎。只要爸爸拋棄了你,他和覃書記之間也會漸生嫌隙,從而,或許,影響的是更多的人和事。”
“所有的大事件都是小事引起的,點燃炸藥包也是需要引線的。”霍漱清道。
曾泉不語。
“之前,我和覃叔叔也討論過這件事,針對蘇凡下手,利用劉書雅,會更容易打擊到爸爸和覃叔叔之間的聯(lián)系。”霍漱清道。
“現(xiàn)在看起來那些人根本沒有打算罷手。”曾泉望著霍漱清,“所以蘇凡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如果你在調(diào)查這件事的話,看來要把調(diào)查引到醫(yī)院里來了。給蘇凡下藥,只有醫(yī)院里的人才能做到。”
霍漱清點頭,道:“這是好辦法,可能還是一個突破口。”
“為了不讓你們在榕城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重現(xiàn),我們這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曾泉道,“我覺得這次讓以珩的人來介入,他的人更專業(yè)。”
以珩就是曾泉小舅葉承秉的繼子、葉敏慧同母異父的哥哥,擔(dān)任京通集團的董事長兼執(zhí)行總裁。
“好,我們盡快開始,如果真的是給蘇凡用藥的,必須盡快抓到那個人,要不然蘇凡的情況可能會更加惡化下去。”霍漱清點頭道。
“我現(xiàn)在就給以珩打電話。”曾泉說著,已經(jīng)掏出了手機給蘇以珩撥了過去。
“你和他約一下,明天中午我抽個時間,我們?nèi)齻見個面詳談。”霍漱清道。
曾泉點頭,把霍漱清的意思傳達給蘇以珩,電話里,蘇以珩答應(yīng)了曾泉,明天三個人就在曾家見面。
可是,如果真的是下了藥的話,什么藥可以讓蘇凡產(chǎn)生部分記憶缺失?而且還是單單只忘了霍漱清?
當(dāng)然,霍漱清知道,蘇凡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問題不止是忘記了他,而是對很多的問題反應(yīng)遲鈍,這也是羅文茵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最初線索。
到底是什么藥會這樣?
起身,他走進了病房里,蘇凡已經(jīng)是半夢半醒了。
曾泉的到來,讓她聊天啊笑啊,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因此,等霍漱清離開一會兒,身體就把她拖入了夢境。
霍漱清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
他一直以為,悲劇的開始和終結(jié)都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卻沒想到悲劇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的眼皮底下發(fā)展著,而他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
男人們的爭斗,最終在女人的身上爆發(fā),讓她成為了受害者!是他讓她成了受害者!
“丫頭,你要堅強一點,不要輸給那些藥物,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讓那些傷害了你的人血債血償!”霍漱清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說著。
可是,她已經(jīng)睡著了,什么都聽不見。
是啊,丫頭,一定要堅強,我們不能認(rèn)輸,你戰(zhàn)勝了黑暗的世界重回了人間,你才是最勇敢的戰(zhàn)士!
當(dāng)晚,曾泉回到家里,卻是空空的房間。
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必須查清楚!
可是,曾泉也同樣明白,就算是查清楚了,如何反擊,又將會是一個巨大的問題,而到時候牽扯的人更多更復(fù)雜,或許,蘇凡這件事就是個旋渦,一點點把遠(yuǎn)的近的人都拖進去。
蘇凡還沒有醒來,霍漱清就離開醫(yī)院去上班了。
在車上,他給覃春明打了電話,說了要繼續(xù)調(diào)查蘇凡這一件事的意向,覃春明同意了。覃春明告訴霍漱清,他會和曾元進好好談一下,事關(guān)重大,必須更加小心。榕城方面,他會繼續(xù)派人調(diào)查,至于醫(yī)院那邊,就要靠曾元進和霍漱清他們了。
“漱清,保護好迦因!”覃春明最后說。
“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應(yīng)聲道。
一場原本偃旗息鼓的戰(zhàn)事,因為蘇凡蘇醒卻又失憶的現(xiàn)實而再度燃起。
當(dāng)霍漱清乘車離開醫(yī)院,新的一天,就這樣繼續(xù)開始了。
“昨天你母親說她會派人給你送飯過來,我就沒給你做。”張阿姨對蘇凡道。
“沒關(guān)系,就讓他們送吧,您也好好休息休息,這么早過來”蘇凡搖頭道。
“我也睡不著,沒事的。”張阿姨道,“現(xiàn)在時間還早,要不我把燈關(guān)上,你再睡一會兒?”
蘇凡“嗯”了一聲,想著自己睡著的話,張阿姨也就可以休息了吧。
病房又恢復(fù)了一片安靜。
霍漱清走了,蘇凡真是睡著了,可是,她根本睡不踏實,半夢半醒著,就過了幾個小時。
朦朧之間,眼前好像有個人,可是她知道不是霍漱清,也不是曾泉,那會是誰?夢境和現(xiàn)實交錯起來
她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
“是我,逸飛,你怎么了?作噩夢了嗎?”覃逸飛忙拉住她亂動的手,問道。
逸飛?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他,不停地喘著氣,頭發(fā)全都被汗水濕透了。
身體虛,她現(xiàn)在動不動就出汗,簡直是難受死了,跟生念卿那時候好像。
“你,你來了?”蘇凡茫然道。
張阿姨忙拿著毛巾過來給她擦汗,道:“覃總來了一會兒了。哦,過一會兒醫(yī)生就來查房了,我給你洗漱,好嗎?”
蘇凡“哦”了一聲,看向覃逸飛,道:“逸飛,抱歉,我,剛才”
覃逸飛搖頭,滿眼都是憐惜和不舍。
“你夢見什么了嗎?”覃逸飛問。
就在蘇凡睡著的時候,他問了張阿姨,蘇凡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張阿姨說沒人告訴蘇凡,蘇凡自己也沒問過。只不過,張阿姨告訴他,蘇凡好像忘了霍書記,覃逸飛簡直不敢相信!
他的心,根本沒法踏實。盡管張阿姨說蘇凡還記得他,可沒有見到蘇凡睜開眼,他就不確信。
至于槍擊那件事,他情愿蘇凡是真的不記得了,可是,她怎么會不記得呢?她不問,恰恰說明她知道,可是,她為什么不問?她越是這樣不問,他就越擔(dān)心。而剛剛她被驚醒
為了讓蘇凡洗漱,覃逸飛還是避嫌走出了病房,坐在外面的沙發(fā)上等著,這時候,羅文茵派來給蘇凡送早飯的人也來了。
現(xiàn)在蘇凡醒過來了,洗漱就比以前方便快速了許多,沒一會兒就好了。醫(yī)生昨天交待說,讓蘇凡今天稍微坐起來一點,就是把病床搖起來一點點的角度,讓她開始適應(yīng)。要不然她沒辦法進入理療的步驟,身體會受不了的。
于是,今天早上吃飯的速度,也因為床有了角度而快了些。
一切,似乎都是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早飯吃完了,覃逸飛還沒來得及和她聊,醫(yī)生們就來查房檢查,覃逸飛再一次離開病房。
醫(yī)生說,讓蘇凡今天稍微起身把雙腿挪動挪動,要是這樣可以的話,訓(xùn)練幾天就可以行走了。
“你的神經(jīng)反射都沒問題,肌肉也沒問題,這幾天注意營養(yǎng),在床上微微小范圍活動活動,過些日子我們就可以安排理療了。你要盡快下地行走,時間拖的越長,后面越難恢復(fù)。”醫(yī)生對她說。
是嗎?要是可以自己走路就好了!蘇凡心想。
醫(yī)生們檢查一番,查完房,就離開了,張阿姨跟出去把霍漱清交待的事告訴了醫(yī)生,覃逸飛走了進來。
“真是抱歉,你來了這會兒,總是被趕出趕進的。”蘇凡望著他,微微笑了下,道。
“沒事,我來的不是時候,早上這會兒醫(yī)院是最忙的。我看那些護士在樓道里都是跑著的。”覃逸飛坐在床邊,道。
蘇凡不語,只是默默注視著他。
覃逸飛也是一個字都沒有再說,深深望著她。連續(xù)坐了二十個小時越洋航班的疲憊,在這一刻全部消失地一干二凈。
他好想說,我生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他沒說,當(dāng)時在他懷里不停流血的她,現(xiàn)在睜著眼望著他,這算不算是老天對他的眷顧呢?
“剛才有個護士挺漂亮的,你注意到?jīng)]有?她一直偷偷看你呢!”蘇凡突然笑著說。
“是嗎?哪個?我每次來的時候好幾個小護士都給我拋媚眼呢!”覃逸飛笑道。
“看來你的人氣真旺啊!”蘇凡道。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就我這模樣,走到哪里不是被圍觀的?”覃逸飛道。
蘇凡卻只是笑著。
他喜歡看著她笑。
“哦,對了,有個東西我要給你看,剛剛拿到的快遞。”覃逸飛說著,起身從旁邊的沙發(fā)上取過來一個信封,打開遞給她。
蘇凡接過來,是一張邀請函。
“你看,這一頁,念清剛剛被評選為婚紗業(yè)本年度顧客滿意度最佳的品牌之一了,這是整個華東地區(qū)的。下個月在榕城頒獎!”覃逸飛說著,深深望著她,“雪初,你要盡快好起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領(lǐng)獎,好嗎?”
蘇凡的視線,停滯在邀請函上,上面印著念清的標(biāo)志,是她的念清。
“這些日子,大家都很努力,他們都在努力維持著念清,剛開始的時候有顧客退訂單什么的,很快就沒有這種現(xiàn)象了。你的團隊,還是很成功的,他們努力讓念清保持了你在的時候的水準(zhǔn),沒有給你砸招牌!”覃逸飛道。
蘇凡的雙眼,潤濕了。
“雪初,加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覃逸飛注視著她,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fā)頂。
“謝謝你,逸飛,謝謝你,我知道,都是你”淚水從蘇凡的眼里滾落了出去,覃逸飛拿過紙巾給她擦著。
“我沒做什么,是你平時做的太好,你用真心對待每一位員工和顧客,大家才會一起闖過這個難關(guān)。所以,一切都是因為你的付出,雪初!”覃逸飛道。
蘇凡無聲落淚,她知道覃逸飛這么說只是為了安慰她,就算不去向別人詢問,她也猜得出覃逸飛為了保住念清做了多少努力。他所說的這些,其實都是他做的啊!
覃逸飛默默注視著她落淚的臉龐,那早就失去了正常顏色的臉龐,在他看來又讓他心痛卻又掛念。
一直以來,這半年以來,他日思夜想的不就是這件事嗎?不就是這樣看著她嗎?
“雪初?”他輕輕叫了聲。
“雪初?”蘇凡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望著覃逸飛,“你,為什么要這樣叫我?我叫蘇凡,我媽媽叫我迦因,你為什么叫我雪初?”
她忘記了。
覃逸飛的心里難免難過,雖然自從她和霍漱清重逢后,他就知道了她的原名,還知道了曾家給她的名字,可是他一直習(xí)慣叫她雪初,好像只有這個名字才是屬于他的記憶的,盡管他后來知道這個名字也是霍漱清給她的,她是一直帶著她和霍漱清的記憶生存著努力著,她的世界里一直就是只有霍漱清。
而現(xiàn)在
“我們認(rèn)識的時候,你就叫這個名字,蘇雪初,所以,我習(xí)慣了。”覃逸飛微笑道。
“好奇怪啊,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名字呢?”她說。
“你想不起來了嗎?”他問。
蘇凡搖頭,卻望著覃逸飛道,覃逸飛的眼里是欣慰又幸福的笑意,因為她醒來了,而且她還記得他。
“逸飛”她叫了他一聲。
“嗯,我在!”他說。
“你,好像瘦了,胡子也長了,怎么現(xiàn)在不刮胡子了嗎?”她認(rèn)真地看著他,觀察著他,和自己記憶中的對比著。
覃逸飛的心里,狂喜的浪濤奔涌著。
他摸了下自己的下巴,道:“我覺得留點胡子更成熟一點,你不覺得嗎?別人都說我以前不留胡子,像個男孩子,我現(xiàn)在留了胡子,就是男人了。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走出去,一介紹我是誰誰誰,別人看見我的胡子,那尊敬立馬就來了”
蘇凡忍不住笑了起來,覃逸飛看著她,她簡直要笑出眼淚了。
“得了吧你,還看見你胡子就尊敬你了?那你干嘛不直接留成長長的胡子,跟古代的人一樣,白發(fā)三千丈,豈不是見到你就要拜了?”蘇凡道。
覃逸飛含笑注視著她,蘇凡的臉上卻依舊是深深的笑意。
“你這些日子怎么樣?公司的事?”蘇凡問。
“還好,我沒想到自己好像還是挺適合做這行的。”覃逸飛道。
“那就好啊,找到自己喜歡的事,很開心了。”蘇凡道。
話說完,她就沉默了,眼神慘淡,覃逸飛忙問:“雪初,你怎么了?”
蘇凡搖頭,苦笑了下,道:“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拿起筆”
“不急,你現(xiàn)在身體太虛,要先把身體補起來,等身體好了,做什么都沒問題,你那么聰明的,隨手一畫就成了設(shè)計師”覃逸飛道。
蘇凡又忍不住笑了,道:“怎么你說的我好像是天才一樣啊!還隨手一畫”
“你就是天才啊!要不然你這個野路子出身的,把多少專業(yè)設(shè)計師甩了幾條街?”覃逸飛道。
“好吧,我承認(rèn)你安慰到我了,讓我自信心爆棚。”蘇凡笑著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是不會騙你的!”覃逸飛目光灼灼,那視線飽含著他內(nèi)心的深情。
蘇凡熟悉他的眼神,那是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神,鼓勵著她,安慰著她,幫助她度過每一個困難的時刻,讓她可以一直努力走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記憶中只有他這樣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忘記了自己愛過霍漱清的往事,蘇凡甚至有種錯覺,那就是,自己是不是和覃逸飛
可是,應(yīng)該沒有的,應(yīng)該沒有過那樣的事。
這么一想,蘇凡不禁有點尷尬,好像自己腦子里剛才有了什么很可怕的思想,躲開了覃逸飛的視線。
“雪初,怎么了?”覃逸飛注意到她的異常,緊張地問。
“沒事沒事,我很好。”蘇凡道。
兩個人沉默著,良久,蘇凡才望著覃逸飛,道:“逸飛,我覺得我做了錯事。”
“什么?什么錯事?你做錯什么了?”覃逸飛問。
“我忘了霍漱清,我,忘了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忘了他,什么都想不起來,他,他對我那么好,每次他看著我的眼神,我都能感覺到他很愛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來,看著他那樣,我覺得,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很”蘇凡道。
后面的話,她說不下去了,覃逸飛也沒有讓她再說下去。
他的手,輕輕覆蓋在她的上面,認(rèn)真地注視著她的雙眸。
“不要這么責(zé)備自己,這些事也不是你故意的,不是你的錯,明白嗎?”
蘇凡淚眼蒙蒙望著他。
“雪初,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想,記著什么忘了什么,都不要去想,更加不要自責(zé),不要覺得是你做了錯事,你什么都沒有錯,從始至終,你都沒有犯過錯,只是,”覃逸飛頓了下,“只是有些時候,事情的發(fā)展不會像我們期待的那樣發(fā)展,總是會偏離我們的設(shè)想。我們都是凡人,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能做的就是改變將來。雪初,不用怕,我,還有漱清哥,還有大家,念念,大家所有的人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我們會陪著你變成過去那個健康活潑的雪初,好嗎?現(xiàn)在,你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好好吃東西,養(yǎng)身體,攢足力氣,開始康復(fù)訓(xùn)練,走路,呼吸,運動,想要畫畫就開始畫,想要在京城待著就在京城,不過京城這環(huán)境空氣都不如咱們榕城,我們就回榕城去,或者,你喜歡的江寧,你想不想再去江寧看看?我對那邊很不熟,你可以給我當(dāng)向?qū)В疫想看看你老家什么樣子,你弟弟是在種玫瑰花啊,我想去看看,我們一起去,再帶上念念”
覃逸飛說著,似乎情緒越來越亢奮,似乎周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好像他說的不是蘇凡的康復(fù)計劃,而是自己這么些年來的夢想,夢想和她一起帶著念卿走遍天下,一起去一切想去的地方,快樂的生活。
可是,話到最后,看見蘇凡眼里閃爍的喜悅,覃逸飛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不該這樣,她是漱清哥的妻子,是他的嫂子,他怎么就一不小心
“呃,等漱清哥休假了我們可以一起去,不過我感覺他好像基本沒什么休假的日子的樣子。”覃逸飛尷尬地笑了下,趕緊彌補道。
“他工作很忙,是嗎?”蘇凡問。
覃逸飛點頭,道:“書記處嘛,幾乎算是全國最忙的一個機構(gòu)了吧!我感覺他是連軸轉(zhuǎn)的,也虧得他身體好。”
從母親和張阿姨那里,蘇凡得知霍漱清從榕城調(diào)到了京城,在書記處工作。畢竟是曾經(jīng)在市政府上過班的,她很清楚那是個什么機構(gòu),會有多忙,想想一下也都知道,只不過現(xiàn)在是把想象變成了現(xiàn)實,她親眼目睹著霍漱清那忙碌的身影
覃逸飛望著她,很想問她還記得不記得槍擊的事,為什么她連自己為什么在醫(yī)院都不問,可是他沒辦法說出口,如果她不愿意提,他就不愿意揭開這殘忍的事實。
過了一會兒,羅文茵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方希悠和她母親江敏,以及哥哥曾泉。
蘇凡以前很少見江敏,一時間也忘記了江敏是誰,不過方希悠和母親都知道蘇凡失憶的事,也就不意外了,只覺得惋惜。
“希悠和你江阿姨剛下飛機就過來了。”羅文茵道。
“謝謝嫂子,謝謝江阿姨。”蘇凡道。
“別這么說,你好好休息,按照醫(yī)生說的吃藥練習(xí),很快就能康復(fù)了。”江敏道。
蘇凡點頭,又向方希悠道謝,感謝她照顧念卿。
“我很喜歡念卿那孩子,跟個鬼精靈似的,可討人喜歡了。”方希悠道,“現(xiàn)在啊,她已經(jīng)成咱們那條胡同兒里的名人了,幾乎每個人都認(rèn)識她。”
說著,方希悠就微微笑了。
蘇凡從母親那里得知方希悠經(jīng)常幫忙帶著念卿玩,還會帶著念卿去她娘家什么的,羅文茵也是很放心讓念卿跟著方希悠,畢竟方希悠那么穩(wěn)重又有涵養(yǎng),是這個圈子里最出色優(yōu)秀的一個女孩子,念卿多和方希悠接觸,也能被方希悠感染感染,不至于跟著迷糊的蘇凡一樣變得迷糊。
可是,看著方希悠依舊纖細(xì)的身材,蘇凡猜想方希悠是不是還沒有懷孕,這種事萬一沒有呢,說出來會讓人尷尬,要是有的話,人家自然會高興,不過,還是別多嘴了,回頭問問媽媽就知道了。
畢竟是病房里面,有些不方便,羅文茵就拉著江敏到了外面的客廳聊了,曾泉出去陪著,方希悠坐在蘇凡身邊,靜靜望著這張慘白的臉,心里也是唏噓不已。
覃逸飛便出去外面替換曾泉了,畢竟曾泉和蘇凡是兄妹,里面又是曾泉的妻子在,他們一家人說話比較方便,他還是出去算了。
“我去把泉哥換進來,讓他進來陪陪你們。”覃逸飛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曾泉還沒進來,蘇凡就對方希悠說:“嫂子,讓你趕過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方希悠卻搖頭,道:“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說這么見外的話做什么?你醒來了啊,家里人都為你高興呢!”
蘇凡只是對她笑了下,沒有再說話。
曾泉進來,方希悠看著他走過來,兩人都沒開口說什么呢,曾泉的手機就響了,便對方希悠說:“是以珩打來的。”
方希悠“哦”了一聲,曾泉和蘇以珩聊了兩句,就說自己馬上就回家。
“我們走吧,你和媽也累了,我送你們回去,正好和以珩還有點事談。”曾泉對妻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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