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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大閑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風(fēng)雨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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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歷了風(fēng)雨,來覺得相逢的珍貴。∷頂∷∷∷,

    河灘邊,二人靜靜相擁,仿佛融為一體,天地蒼茫,山河壯麗,二人的身影如同入了這蕭瑟悲涼的畫卷里,經(jīng)年傳世。

    千百年后的史書上,或許會記下李素這個人的姓名,然而史官手里的無情筆,可會將今日此時二人相擁的身影也鑲刻進史書里?

    河邊的寒風(fēng)來凜冽,東陽躲在李素的懷里,不禁打了個哆嗦。

    李素解開自己的毛氅,將她嬌柔弱的身軀完包在大氅里,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喃喃道:“要下雪了啊……”

    東陽嗯了一聲,忽又道:“李素,我今日又是東陽公主了,不再是高家婦。”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高興,剛才在府里的時候我就很想笑,放聲大笑,可我怕失儀,府里有宦官盯著,任何失儀的舉動他都會冒出來教訓(xùn)斥一番,很討厭……”

    李素嘆道:“你現(xiàn)在可以笑,我絕不訓(xùn)斥你。”

    東陽果然笑了,剛開始垂著頭,悶悶的笑,接著笑聲漸漸大了起來,最后變成了仰天大笑,銀鈴般的笑聲灑落河面,留下一片晶瑩的波光,粼粼閃閃。

    笑聲一直不曾停歇,漸漸地,聲音變了調(diào),東陽一邊笑,眼中的淚水卻如溪流般簌簌落下,笑得滿面淚痕,喜中帶悲。

    李素心疼地將她摟緊,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笑了多久,東陽漸漸止住了笑,長長呼出一口氣,使勁擦了擦眼淚,道:“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平日你太在乎儀態(tài),今日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很喜歡。”

    “就會哄我開心,我才不信!趕緊把我剛才的丑樣子忘記,忘得干干凈凈,一絲也不準(zhǔn)記起。你要記住的永遠(yuǎn)是我最美的樣子。”

    “早就忘光了,一都不記得,真的。”李素很誠懇地道。

    東陽自欺般信了,滿足地?fù)е钏兀擞肿诤訛┻吺煜さ氖瘔K上,相擁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

    “李素,你抱緊我,我好累,想睡……”東陽迷迷糊糊呢喃。

    李素抱緊了她。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上,聞著她身上傳來的一縷清香。

    東陽在他懷里睡著了,睡得很香甜。

    這段日子以來,東陽無時無刻沉浸在委屈和恐懼中,身子病了,心還在痛著。

    今日驟聞高家解除婚約,渾身的壓力徒然卸去,整個人有種虛脫后的乏力。她確實太累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完放松下來,安心地躺在李素懷里睡去。

    李素?fù)е那槿匀缓艹林亍?br />
    二人見面后根沒提一句未來,他和她都很清楚,高家解除婚約并不代表李世民愿意成他和她,他和她的未來仍舊很渺茫。

    懷里的東陽在睡夢中忽然蹙起了眉。夢囈般喃喃道:“李素,你我今生還有夫妻緣分么?”

    李素回過神,強笑道:“只要活著,一定有的。所以我們要好好活著。”

    東陽沒回應(yīng),似乎剛才只是一句無意識的夢話。

    過了許久。東陽忽然又道:“李素,我不想當(dāng)公主了,當(dāng)公主太累。”

    李素垂頭疑惑地看著她。

    是夢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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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鬼事件后,皇家與高家隨便找了個臺階,互相解除了婚約,不能算皆大歡喜,只能算皆松了口氣。

    松這口氣沒過幾天,李世民又做不成安靜的老男子了。

    向來柔弱溫婉逆來順受的東陽公主,忽然非常正式地向李世民上了一份奏表。

    奏表里提到公主府鬧鬼,當(dāng)時嚇得她魂飛魄散,后來便落下了病根,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將養(yǎng)這些日子絲毫不見起色,東陽公主思及民間盛傳的報應(yīng)一,遂生對鬼神的敬畏之心,于是決定留發(fā)出家為道,一來為父皇祈福積德,消除往日冤債孽業(yè),二來也為了靜心養(yǎng)氣,調(diào)養(yǎng)身子。

    所以東陽請求將現(xiàn)在的東陽公主府改建為道觀,請拜太史局將仕郎李淳風(fēng)為師,并請賜道號,從此一心向道,為父皇和天下蒼生祈安求福。

    這道奏表來得太突然了,李世民怔怔半晌沒回神。

    十四個兒子,二十一個女兒,東陽是唯一一個以公主身份而入道者。

    憤怒,憐惜,再加上一絲淡淡的愧疚,各種情緒在李世民心中反復(fù)交織。

    寧做道家仙,不做富貴人,東陽……是對朕寒心了么?

    手里緊緊攥著東陽的奏表,李世民神情變幻莫測,多年來對她未盡過父親的責(zé)任,她一直在被遺忘的角落,靜靜地看著別的兄弟姐妹百般爭寵討好,可她從來不愿往他的方向多邁出一步,像一個完完的局外人,安靜地看著一場與她無關(guān)的悲喜。

    十多年后,她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間依稀能看到她母親當(dāng)年的模樣,可她仍舊那么安靜,那么柔弱,永遠(yuǎn)不懂得父皇的恩寵需要自己去爭,去搶,這十多年來,李世民幾乎忘了這個女兒的存在。

    如今情竇初開了,認(rèn)識了一位溫潤如玉的少年,他聰明,他油滑,他還有幾分少年人不曾有的滄桑和老成,想象他和她并排站在一起的樣子,似乎真是郎才女貌,天造一雙,可是,李世民終究還是狠心拆散了他們,因為羞惱,因為欺瞞,因為帝王的尊嚴(yán)。

    這個對他從來無所求的女兒,唯一只求與鐘意的少年共結(jié)良緣,可僅僅這個要求仍然被他拒絕了。

    看著東陽請求出家為道的奏表,李世民的心莫名痛了一下,為她而痛。

    他終于發(fā)覺,對東陽來,自己這個父親做得完失敗了,失敗得根無法挽回。

    有那么一瞬間,李世民甚至有一股成她和李素的沖動,彌補當(dāng)年缺失的父愛也好,成這對有情人也好,甚至可以不為任何目的,只為換得女兒展顏一笑。

    然而,沖動真的只有一瞬間,瞬間過后,李世民又恢復(fù)了那個冷酷無情心硬如鐵的天可汗陛下。

    帝王家里,哪里來的“情”?

    “來人!”李世民朝殿外沉聲喝道。

    一名宦官佝僂著身子匆匆入殿。

    “告訴東陽,她的奏表,……朕準(zhǔn)了!”李世民站起身道。

    宦官躬身領(lǐng)命。

    李世民咬了咬牙,看著靜靜躺在案上的那份奏表,心中忽生煩躁,抓起奏表狠狠朝階下一扔,奏表在空中旋轉(zhuǎn),飛舞,跌落塵埃。(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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